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要。


    從前或許連容嬿寧自己也不明白為何不敢,但而今重拾舊憶,怯意更不減反增。


    容嬿寧搖頭拒絕,可視線卻沒有從燈上挪開。


    分明不舍,偏又執拗地很。


    「好,好,好得很。」沈臨淵眉目間淺淺的溫和之色此刻終於消失殆盡,他麵色冷,聲音更冷,將燈扔給一旁滿頭冷汗的時雨,「扔了。」


    時雨膽戰心驚地接住燈,心中暗自叫苦,但口上還是乖乖地應下,依言轉身就要去執行主子的命令。然而,他一隻腳剛剛邁出去,就被一道輕軟微顫的聲音喊住。


    「等一下。」容嬿寧的眼底有一閃而過的糾結,見時雨果真要扔了燈去,她便顧不得思慮許多,快走兩步,竟是直接從時雨的手裏將燈「搶」了迴來。「既是花了銀子買來的,好端端的扔它作甚。」


    「說不要它的可是容姑娘你。」沈臨淵的聲音依舊冰冷,「你不要,我難道還處置不得它?」一麵說,一麵抬步逼近而來,伸手就要取過花燈。


    眼看得那骨節分明的大手將將觸碰到花燈,不及思考,容嬿寧便緊緊地攥著花燈側身避開,等到她後知後覺地醒過神來,兩頰紅雲嫣然,隻抿抿唇,小聲道:「現在它是我的了。」


    沈臨淵:「哦?剛剛……」


    「剛剛我隻說不能要,沒有說不要。」容嬿寧仍側身將燈護得嚴實,再不肯對自己說過的話認帳。


    忽而,輕笑聲響起,容嬿寧猛地抬頭,就看見沈臨淵的臉上哪裏還有半點兒冰冷之色,狹長的鳳眸含著朗朗笑意,一臉「果然如此」的笑容。


    容嬿寧這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沈臨淵適才之舉,不過是故意所為罷了。


    容嬿寧恨恨地別開臉,可悄然紅透的耳尖卻泄露了她的慌亂。


    「快點,快點!前頭詩會就要開始了,趕緊些!」


    「據說今年的詩會跟從前大不一樣,去晚了可占不到好位置了。」


    「走走走!」


    遠遠的幾聲鑼鼓響動傳來,原本四處散漫遊玩的眾人皆是眼睛一亮,三三兩兩攢在一塊兒,紛紛朝著苜城城心廣場的方向湧去。


    容嬿寧本自羞惱著,見狀,便借之岔開話題,轉移沈臨淵的注意力。「他們都是去參加詩會的嗎?」


    沈臨淵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見著一個手提屠刀的殺豬匠,難得抽了抽嘴角,輕咳一聲,「或許吧。」


    垂眸瞥見小姑娘明亮的眸光,沈臨淵微勾唇角,「去看看?」


    容嬿寧晃了晃手中的燈兒,聞得一陣清脆的鈴鐺響,嫣然一笑道:「好呀。」


    --------------------


    作者有話要說:


    沈阿淵今天好好說話了嗎? 未必。


    容小寧今天口是心非了嗎? yes!


    ——_(??`」∠)_加班使我暈乎乎,但今天休息,所以晚點也許有二更~(補覺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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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風波


    一路花燈與人聲作伴,行至苜城正中的廣場附近,一眼便能看見場地中央高高搭起的賽詩台。那台子足有半人高,被修建成滿月之狀,東西南北四麵各豎立一根圓木柱,頂端又以圓環纏連在一起,圓環之上皆垂綴著皎白色的輕紗。忽而,一陣輕風拂過,撩得輕紗翩躚,在滿街花燈的輝映下,極盡朦朧之美。


    當如潮的人群湧至圓台四周的時候,起先不緊不慢響起的鑼鼓聲倏地急促起來,一聲聲撼天動地,「咚!」一聲巨響過後,鑼鼓聲戛然而止,場麵跟著一寂,但隨即一陣悠揚的琴瑟笛簫如高山流水,又如林間清風,悠悠然地響起。那飄飄揚揚的輕紗也緩緩捲起,露出圓台上的景象來。


    但隻見七八個妙齡女郎麵覆輕紗,身著白衣,端坐於鼓凳之上,或撥琴、或吹簫……於萬家燈火之中,恍若九天玄女一般,引得台下膽大之人振臂高唿。


    一曲終,妙齡女郎們抱琴收簫,裊裊婷婷地起身,衝著台下盈盈輕拜,旋即翩然而去。在眾人的唿喚起鬧聲中,一個身穿棕褐色團花錦袍、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邁步走上台來,樂嗬嗬地衝著眾人打了招唿,而後便直接切入了正題,笑道:「今年賽詩會的規則有所變動,想來大家已經早有耳聞。往年咱們吟詩作對,比的是才識學問,思維敏捷;年年如此,未免乏味無趣。」


    「這賽詩還能塞出什麽新花樣來嗎?」台下有人高聲問道。


    中年男子眉眼堆笑,點點頭道:「薛大人提議,今天的詩會不許個人參賽,須得組隊參與。至於這組隊的規則麽,不拘釵裙布衣,不論老少年齡,兩人一組。」說著,他又笑了笑,提醒道,「今日賽詩不單是文鬥啊。」


    一言既出,眾人心裏便有了計較。


    難道文鬥之外,還有武鬥?


    有人小聲議論道,「好端端的賽詩,怎麽還要組隊,聽著秦師爺的話,好似樂得見男男女女攢作一隊,這又是何道理?」


    「嗐,這你就不懂了吧。本來這燈會就是為了城中適齡兒女相看姻緣所設,前些年詩會鬥趣風頭太盛,反而違背了燈會的本意,如今這才叫返璞歸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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