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喝著茶,吃了兩塊帶著藥香的點心,心中那點淡淡的憂愁散了開去。


    “孫叔叔,你要在長安呆多久啊。”


    “暫時不會迴去終南山,你休沐的時候盡可以來玩。”


    顧辭點點頭,似乎又迴到了終南山裏的親切時光。


    “孫叔叔,這次噶爾欽陵中毒,聽說多虧了你才能解毒。”


    孫思邈淡笑不語,心說,嘿嘿,這不是為了幫你師兄坑一把朝廷麽。


    “不過,那種鴏鳥,怎麽從來沒聽說過呀?”顧辭倒是真的好奇,他師父藏書豐富,各方麵都有涉獵,不過真是沒聽過三隻眼的鳥,當時看到確實嚇了一跳。


    “沒聽說過正常的,這種鳥本來就不是中土的原生之物。它們聚集在西域的炎熱之地,隨著幾種植物伴生。機穀裏的那些是幾百年前西域的巫師帶過來的,也是那裏的氣候適宜,不然鴏鳥也是繁殖不下去的。”


    “巫師?他們豢養這種鳥幹什麽用呢?”


    “此鳥生性兇猛,食肉,而且它的糞便有毒,如果傷口沾之,人畜即會陷入迷亂而亡。所以以前西域會以此鳥作為攻擊武器,不過因為難養,所以也就是當地皇室或者貴族才有能力。”


    “哦,怪不得會用籠子裝著。”顧辭想想有些後怕,幸好他們找到的是籠子裝的,身上也無傷口,迴城途中又用藥迷暈了鴏鳥,這樣它就不能做惡了。


    “我這裏也有些古籍,記載了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你有興趣,可以書房裏自己找了看。”孫思邈捋捋胡子,有興趣就好,講不定看看就被拐到門下了。


    “孫叔叔,那個機穀怎麽會有西域的巫師呢?“


    “這個麽,“孫思邈看了看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少年,貌似告訴他也沒什麽關係,走了那麽一遭,估計少年心裏早就有一堆問號了。


    “說來話長,北魏孝文帝拓跋宏的祖母馮太後,史書記載她49歲的時候病逝,孝文帝以國喪厚禮葬之,甚至想守孝三年。其實她是被孝文帝逼死的。她把持朝綱幾十年,孝文帝的爹不聽話,就被她逼的退位當了太上皇,讓五歲的孝文帝繼位,做她的傀儡。但是拓跋宏不簡單,長大後,慢慢培植親信,奪迴權力,最後馮太後不敵,在她失敗前把她的的私生子送去了巴蜀,同去的是效忠她的勢力,其中就有她從西域籠絡來的能人異士。於是這批人馬帶著馮太後搜刮的財富,在莽莽八百裏大山中隱居下來。“


    “那孝文帝沒去斬草除根麽?“


    孫思邈微笑的看著他,“不管是為了斬草除根,還是為了那些驚人的財寶,必須出手。不過浸淫多年,馮太後的實力也不容小覷。據說前後十年,不斷有朝廷的人去尋找這支人馬,都未果。這支勢力就默默的在那裏休養生息,到現在也快200年了。“


    顧辭聽罷,陷入了沉思。


    機穀中的那些防禦陣法,還有哪些山洞,都昭示了有人在那裏繁衍生息,當時就覺得不簡單,聽罷這番話,就能理解了。


    第一批金吾衛全軍覆沒,估計是被那個家族滅的,因為進入了他們的地界。


    後來他們安然無恙,不過是因為他們不想和朝廷正麵杠上吧。不過看穀外駐紮的軍隊,看來朝廷對他們也有了想法,不會這麽輕易的放過他們。隻能自求多福了。


    不過,看小灰灰帶來的地圖,好像師兄對那很熟悉,引著他去找到的鴏鳥。師兄和這個家族是什麽關係呢?


    “孫叔叔,既然北魏屢次尋找他們未果,你是怎麽知道的呢?“


    “這個麽,因為他們自己出來過一次,幾十年前,所以麽,暴露了行蹤。“


    “知道他們的隱居地了?“


    “那倒是沒有,如果知道的話,估計早就被朝廷抄了,嗬嗬,見財起意,更不要說富可敵國的財寶了。隻不過以前這個家族的存在,隨著孝文帝過世,慢慢就湮沒在曆史的長河裏。後人隻當是個以訛傳訛的傳說而已。除了茶館裏的說書先生偶有提起,旁人是不再記得的。“


    顧辭點點頭,懷璧其罪。遂絮絮叨叨的把他跟隨金吾衛去機穀的事說了一遍,隻隱去了小灰灰的事。師兄行事隱秘,估計是不想其他人知道的。


    其實他錯過了一個解密的機會。


    孫思邈以為他不知道顧念正做的事,因此聽完以後也沒說,他和顧念做的交易。


    兩人完美的錯過了,兩幅拚圖失去了拚在一起的機會。


    聽說機穀外駐紮的軍隊,孫思邈沉吟了一下,任誰聽說了這麽一大筆財寶,都不會不動心。那這次他提出那個藥方,會不會害了那個隱世家族?朝廷如果想侵吞那筆財富,又不想被世人戳脊梁骨的話,勢必不會留活口,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不過轉念一想,以袁老頭的風格,斷不會白白透露這個信息給朝廷,讓武氏白白得了這個便宜。


    白鹿原。


    顧念看著手裏的書,想著剛遞進來的消息,顧辭去找了孫思邈。


    他早料到了顧辭會去,從機穀迴來,這孩子心裏一團的疑問,又不能找師父解惑。難得城裏有個熟人在,肯定會去。左右派了人跟著顧辭,也不怕會出什麽岔子,有尾巴什麽的都會給他掃清。迄今為止,也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半大的孩子。


    師父說的對,軍營是最安全的,任誰也不會想到這個小侍衛和師父的關聯。沒了關聯,那就沒了危險。


    敲了敲手裏的書,思索了一番,還事提筆寫了封信。


    “來人。“


    一個侍從走進來,“少主有何吩咐?“


    “看看白先生在不在,在的話,把這封信給他,讓他帶給師父。“


    “是。“侍從接過信,轉身出去。


    “十三?“


    窗外飄進來一個黑衣少年,進屋後就靜靜等候吩咐。


    “讓青給北邊的加點料,最近有些慢。另外他想動的那個人可以動了。“


    黑衣少年點點頭,又從窗口飄然出去。


    顧念搖搖頭,十三走窗的習慣看來是改不掉了。他十歲開始在江湖上行走,這些黑衣侍衛就跟著他,風風雨雨快十年了。十三是其中年紀最小的一個,話少,三年前還為他擋了一刀,調養了大半年才恢複過來。


    許敬宗這個老匹夫,武氏的走狗,也該向他收點利息了。有他在,東宮和武氏看著有所緩和,嗬嗬,這可不是大家喜聞樂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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