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徐徐道來。


    許敬宗已然聽的額上見汗了。他抬頭望向武後,見她麵無表情的在沉思。


    他偷偷拭去額上的汗,繼續聽上官婉兒講下去。


    帝後迴歸長安那日,李弘率領文武百官迎候。


    寒暄過後,武後擺手讓那些嬪妃都退下,僅留下了幾個兒子兒媳和太平公主。


    太平拉著武後的手,撒嬌要禮物。


    武後點點她的額頭,“哪次少了你的了?”


    賞下禮物,眾人謝恩,又說了些這些時日的趣事,其樂融融,一團和氣。


    “罷了,本宮也乏了,你們退下吧。”旅途勞頓,武後揉揉額角。


    太平乖巧的上前幫其按摩,一邊低聲在武後耳邊說著什麽。武後閉眼,甚是享受。


    李賢,李旦,李顯三夫妻紛紛行禮告辭。


    李弘給太子妃使了個眼色,太子妃看看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行禮先告退了。


    大殿裏隻剩下了武後,太平和李弘。


    過了一會兒,武後睜眼,發現李弘還在,“弘兒怎麽沒和裴氏一起走麽?”


    “兒臣有事要稟。”說著他還看了看太平。


    “何事如此緊要,非要今日說?”武後淡淡的說。


    李弘稍一猶豫,還是開口:“母後,父皇有兩個女兒流落於掖庭中,兒臣以為不妥。”


    “倒不知,廢妃犯婦之後住掖庭有何不妥。”


    “啊,我怎麽不知道,是誰呀?”太平顧不得禮儀,插嘴問。實在這個消息太驚人,她一點不知道。


    上官婉兒看武後臉色不虞,不斷的向李弘使眼色。


    李弘假作不知,“她們也是上了皇家玉蝶的公主,是父皇的血脈,理應住在宮裏,享受公主的待遇。”


    太平跑下來,問“哪個廢妃?”


    “蕭淑妃。”李弘迴答。


    武後聽到這個名字,眉頭皺得更緊了。


    “此事容後再議,你們下去吧。”


    “母後,她們也是我的妹妹,如太平一樣啊。”李弘還想爭取一下。


    太平氣炸了,她平日就是嬌縱的性子,早就被李治夫妻寵的無法無天。


    “皇兄,你怎麽能這麽說!母後的女兒隻有我一個,閑雜人等怎麽配!你莫不是近些日子忙得糊塗了?”


    武後無視兩人,已經轉身向後殿而去。


    太平狠狠瞪了李弘一眼,也跟著進去了。


    “殿下還是先迴去吧。天後舟車勞頓,實無必要讓無關緊要的事耽誤了天後的休息。”上官婉兒說吧,也向後殿而去。


    李弘看著幾人身影,頓了頓,也轉身出了宮。罷了,過幾日再來,今日是他心急了,母後確實累了。


    過了幾日,李弘又舊事重提,武後未置可否,又是不歡而散。


    一周後,武後在大明宮陪李治用膳。


    沒有風疾的侵擾,李治今日精神還不錯。“媚娘,今日弘兒來向我求了個人情。”


    “噢?是為何事?”武後放下了筷子。


    “義陽和高安。弘兒求我給她們兩個招駙馬。一晃眼都20多年了。”


    “陛下以為呢?”


    “遠遠的找兩家嫁了出去吧。朕知道你看著不舒服,遠遠的打法了得了。不要因此讓你們母子起了嫌隙。”李治安撫的拍了拍武後的手。


    “既然陛下如此說,那臣妾必定安排的妥當,不墜了皇家的顏麵。”


    “兩人年紀也不小了,儀式可以從簡,不違了宗室的規矩即可。”


    這位妻子在他剛繼位的時候很是吃了一番的苦,所以李治一直有一份愧疚在。


    這兩個女兒已經20多年未見,親情是可以忽略不計的。不過既然太子求到了他這兒,兒子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他不鹹不淡的允了,但還是敲打了兩句。


    “朕會和你母後提,以後這種後宮之事和你母後說即可。前朝才是你該關注的地方。”


    這孩子還是被保護的太好了,過於純良。不過太宗不也是因為他的純良,才把皇位傳給了他麽。


    李治自嘲的一笑,幾十年前純良的雉奴早已不在了。自從坐上這個位子,很多事早已身不由己。


    他是如此,他身旁的老妻也是如此。


    幾十年他們攜手同行,早已不僅是夫妻,更是同伴,他也早已離不開她了。


    想到這裏,他又說,“今日看你用的比較少,奏折是看不完的,你也要注意身體。”


    “謝陛下體恤,無礙,隻是春夏交替有些困乏罷了。倒是陛下需要多多保重,聽太醫的話,不可操勞。”


    夫妻相視一笑。


    長陽宮。


    迴宮後武後的臉色就很難看。


    “豎子!”


    砰的一聲,桌案上的茶壺茶盞被大袖掃落在地。


    宮人都被嚇得噤聲,趴在地上打掃幹淨。


    “都退下把。”


    “研磨。”


    上官婉兒立在案邊,素手研磨,動作行雲流水。


    武後又臨了一遍蘭亭序,才漸漸平複。


    “婉兒,你說,我這個母親是不是做的太失敗了。”


    “臣女不敢說。”婉兒忙跪下。


    “恕你無罪。這裏沒有旁人,你也不必拘禮。”


    “殿下隻是被您和陛下保護的太好了,比較看重兄弟姐妹間的親情。平日裏殿下也是十分孝順您的。”


    頓了頓,上官婉兒看武後稍綺,“此次事件稍顯奇怪,太子是不知道掖庭之事的。如果說背後沒有有心人的推動,很難令人信服。”


    “你覺得是誰?”


    “這個很難說。明麵上關係最近的是許王和蕭家。”


    “嗯。”


    “不過有些說不通。雖說許王和那兩位是一母同胞,關係是最近的。但是出事的時候許王才2歲,其後三人就被分開撫養。二十年間也未見許王去探望兩位姐妹。”


    “如果許王要動作的話,應該以前他在京中時更方便。現如今他被貶鄱陽,臣女以為他此時如此動作對他沒有好處。”


    “蕭家的話,當年蕭妃他們也沒出手,宋國公兄弟都沒援手。臣女想不通的是這兩個掖庭女,會得他們看重,值得出手?不惜與您對上。”


    武後看著麵前的蘭亭序,有些出神。


    自她十四歲入宮,因著太宗癡迷王羲之的行書。她也苦練行書,臨王羲之的字,如今龍行虎步,已有大成。


    這幾十年,步步為營,明槍暗箭無數,她都不懼。這次又是哪個?又有何懼,她早已不是那個小小的昭儀。況她有四個兒子。


    想罷,豁然開朗。


    “去查,太子監國期間的事。”


    “避過三思,承嗣。”


    “是。”果然是皇家無親情,上官婉兒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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