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記錄奇觀正文卷第97章程家往事,半截木梳相比山上的別院,程府要寒酸許多。


    一外一裏,中間由一條走廊隔著,分成兩個小院。


    庭院裏,家丁比花草還多,看上去卻是戒備森嚴。


    傅寧目光微斂,他早就通過絡腮胡和宮師兄知道了程家的情況。


    在‘浪輿圖’剛出現時,程家便被宮家控製。


    此時程府上下的家丁,其實早就換成了宮家的人。


    “怎麽都是生麵孔。”


    芸娘還是一如既往地憨憨,即便發現了程府的變化,也沒放在心上。


    倒是白蓮景師麵色不動,眼底藏著戒備。


    “景士大人,請跟我來。”


    對於幾人的到來,家丁好像並不意外,直接引著一行人來到客廳。


    客廳裏正有一個中年男人,他神色緊張,額頭上滲出一層細汗,忍不住走來走去。


    見到三人,頓時滿臉慌張。


    “芸……”


    “在下程安見過諸位景士大人。”


    白蓮景師站在最前麵,看也不看程安一眼,隻是轉過頭,沉聲道:“芸娘,剩下的事由你自己決定。”


    “為師在此,想來也無人敢反對。”


    伏在地上的程安聞言,不由汗如雨下,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顫抖。


    “多謝師尊。”


    芸娘行了一禮,目光微微抬起落在程安身上,眼神中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芸娘剛出生時,父母就相繼離開,從小就跟著這個二叔長大。


    可能她小的時候,潛意識裏早就將麵前這個男人當成了自己的父親。


    誰也沒有想到這個他後來竟會變的如此冷漠。


    當程氏打罵自己的時候,他視而不見。


    當芸娘饑寒交迫的時候,他視而不見。


    當媚娘欺辱自己的時候,他還是視而不見。


    往日那些溫情,早就在一點一滴中消磨殆盡。


    芸娘絕不會原諒他,但若要說報複他,卻也無從下手,沉默良久,她的眼睛忽然有些濕潤,張了張嘴:“你……起來吧。”


    “我隻想拿迴屬於我的東西。”


    趴在地上的程安忍不住身子一顫。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但卻獨獨漏算了這一種。


    芸娘也好,‘浪輿圖’也好。


    自己終究辜負了大哥啊。


    “芸……景士大人……”


    “小人有愧。”


    程安從地上爬了起來,隻是依舊不敢抬頭,更不敢看向芸娘。


    從芸娘在坐忘灘上頓悟的那一天開始,他便知道早晚會有這麽一天。


    可是接下來的話,他明明演練了無數次,話到嘴邊卻還是說得不順暢。


    “跟……我來吧。”


    他轉過身,失魂落魄的走在前頭。


    門口的家丁,出奇的沒有阻攔。


    出了客廳,穿過中間的連廊,一行人來到後院。


    後院有一圈房屋,程安卻徑直來到了最角落的一間。


    芸娘目光微凝,她清楚的記得,這間屋子原本掛著銅鎖,程安從不準旁人進入。


    但此時銅鎖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伸手輕輕一推,房門便兩邊分開。


    下一刻,淡淡的黴味撲麵而來,這是時間被冷落的氣息。


    往裏看去,滿地的灰塵上,是無數淩亂的腳印。


    不知道的還以為被強盜洗劫過。


    從架子上散落的書籍,看得出這曾經是一間書房。


    “這裏……以前是大哥的書房。”


    “他最長呆的地方。”


    程安口中的大哥,自然就是芸娘的父親程平。


    芸娘的身子一顫。


    她小的時候曾經對這間房子非常好奇。


    但每次靠近,都會迎來一頓打罵。


    沒想到……原來這裏竟是父親最長呆的地方。


    怪不得會感到一種特別的親切感。


    “大哥臨死之前,就是在這裏托……在這裏交代了我一些事情。”


    他原本想說‘托孤’,但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實在說不出口。


    就是在這裏,程平將芸娘、‘浪輿圖’和程家,交給了他。


    但是三樣東西,他一樣都沒能守住。


    書房早就被宮家的人,搜索了底朝天,剩下的東西都沒什麽價值。


    此番,他帶芸娘過來,不過是為了緬懷。


    來到書桌前,程安搬開雜亂的書籍,重新收拾好桌麵。


    “這整個程家……都是大哥留下的。”


    “本來就應該是屬於你的東西。”


    程安的手拂過桌麵,書桌露出本來的顏色。


    一片墨痕,一片血痕。


    看到這一幕的芸娘,再也忍不住流下兩行清淚。


    “我爹……他到底是怎麽死的?”


    程安的身體一顫,語氣也漸漸泛起迴憶。


    “這事想來想去,應該都跟大嫂有關。”


    “大嫂她……恐怕不是凡人。”


    程安沒有說破,但是在場的三人都心知肚明。


    “那時候,大嫂才剛剛誕下伱。


    大哥大嫂便帶著繈褓中的你,乘著紅帆小船出海,應該是在……尋找什麽東西。”


    說到這裏,程安的語氣一頓,依舊沒有說破。


    他懷疑那時候,大哥大嫂出海尋找的就是‘浪輿圖’的寶藏。


    可是現在‘浪輿圖’已經不在手中,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不久三人去兩人迴,唯獨大嫂不見了身影,路上到底發生了什麽,誰也不知道。”


    “大哥迴來的時候,身上已經受了極重的傷,不久便撒手人寰。”


    程安搖頭長歎一聲。


    如果大哥還活著,左蹬巷程家,又豈會是如今這般模樣。


    “大哥臨死之前,放不下的隻有兩件事。”


    “一件事是繈褓中的你。”


    程安看了眼芸娘,聲音有些顫抖:“我愧對大哥的囑……”


    “這件事不要再提。”芸娘眼中閃過幾分冷漠,直接出言打斷了程安的內疚。


    程安見狀不由心中一緊,搖了搖頭後繼續道:“第二件事……應該是大嫂。”


    “我娘親?”


    雖然未曾謀麵,但芸娘聽到自己的母親,還是忍不住心中動容。


    程安點了點頭:“大嫂始終都是個神秘的人。”


    “她原本來自島外,自己的身世來曆,對大哥也諱莫如深。”


    “即便後來嫁給了大哥,也似乎仍有牽掛,因此剛生下你便迫不及待的又要出海。”


    “誰也不知道她想要尋找的是什麽。”


    “可憐大哥他臨死之前,還握著大嫂的半截梳子……”


    說著在書桌上一陣翻找,最終在一堆書籍中拿起半截梳子。


    這梳子隻有一半,通體暗紅,看上去有些年頭。


    可是傅寧卻忽然瞪大了眼睛。


    額頭上的第四個視野,滿眼都是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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