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白雪!”


    沙發上的人兒懶懶翻身看向發聲處,一臉不耐地瞪向來人,“招魂啊,我又還沒死。”


    “你想殺貓也別在威廉古堡殺,到時候害大家都被貓的怨靈詛咒,你就真的該招魂了。”威廉沒好氣地出手解救她懷中快被勒得窒息的黑伯爵。


    白雪橫了他一眼,又瞟過滿臉無奈的黑伯爵,都是剛才做了那個怪夢,害她把黑伯爵當成某人猛抱不放。


    “威廉,你過來。”白雪突地朝他勾勾手指。


    威廉狐疑地微眯眼,有些防備的慢慢靠近。“喂,你可別因為我太帥就隨便偷襲。”


    “轉過去。”她沒心情聽他廢話,直接命令。


    威廉放下黑伯爵,百般不情願的照做,否則這個近來失戀的女人又要成天關在房間搞自閉,讓人擔心將來威廉古堡會出現一個孤僻老怪婆。


    “你是想幫我捶背還是按摩?”威廉微彎下身,肩膀靠向白雪。


    她愣愣地望著,就好像看到某人一般,借物睹人。


    “你到底——”驀地,威廉瞪大雙眼。靠,他真的因為太帥被盯上了,這個白雪竟然從後麵撲上來。


    “白雪!你發瘋了?”他嚇得趕緊轉身拉開她,卻看見她滿臉虛弱,臉色蒼白得嚇人,有氣無力地任他抓住雙手。


    “威廉,我完了……我真的瘋了,每天都在想那個臭小子……”


    “你別再沉迷了,那小子的豐功偉業連我小舅都皺眉頭,你應該也很清楚才對,他那種人是少碰為妙。”


    白雪軟趴趴地癱在他身上,氣若遊絲的說:“連你小舅都這麽排斥他,我看這下是真的沒希望了。”連羅蘭人都會皺眉的人,想必是讓人頭痛到不行的狠角色。


    威廉不客氣地拉開她,推她躺迴沙發上。“我看,你幹脆去相親算了,免得弄成失心瘋——”


    白雪又撲上甫轉過身的他,哇哇大叫:“威廉,你以後都用背跟我說話好了,我好喜歡你的背影,賣給我吧。”


    威廉僵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死白雪,你真是花癡病一發作就不可收拾,我去租些猛男片給你望梅止渴好了。”


    “……不要,你借‘賭神’好了,記得要借續集。”


    “續集?哪一集啊?”


    “豬頭啊,就是有吳倩蓮的那一集啦!”


    “白雪,想不到你失戀後口味變得這麽台耶。”


    啪!一記鐵沙掌拍上威廉後腦勺,痛得他直跳腳。


    “臭白雪,你真有夠機車!”


    “比你這個白目吸血鬼好。”她總算露出微笑。


    威廉古怪地覷她兩眼,才若有所思的起身出門。他還在考慮,到底該不該跟白雪說實話……算了,反正連小舅都要他別多管閑事了,他還是少趟這淌渾水好了,省得自己又倒楣。


    夜半時分,威廉睜開困意濃重的眼皮,想起身下樓喝杯水,早習慣黑暗的他也懶得開燈,隻憑著熟悉的路徑一路探下階梯。


    剛踩下最後一階抵達客廳時,一雙臂膀狠狠被拽住,他錯愕得瞪大眼,想大叫卻被人捂住嘴巴,那片黑影抓過他就揚拳痛扁,先是腹部再來是瞄準他後背,出手毫不留情。


    “喂,別打我的臉,今天才剛敷過麵膜——”


    陡然傳出悶哼一聲,出手者像是刻意的,一記鐵拳擂上威廉的俊臉,痛得他抱頭哀叫。


    要死了!有沒有這麽狠的!他招誰惹誰了,怎麽老是要被這些人拖累。


    “你、你別打了,怎麽說我也是你的侄子,你們怎麽全都一個樣……”


    黑暗中,有道冷嗓竄出,“我不會因為誰而手下留情,你最好自己小心點。”


    威廉被打癱在地板上,背上還讓一隻高傲跋扈的腳狠踩住,隻差沒踹死他而已。


    “小叔,你剛迴來不久,我們叔侄倆也才剛相認,沒必要搞成這種難看的局麵吧?”所以說,他討厭女人嘛!機車又愛牽拖別人。


    有人冷嗤,“如果你不是我侄子,現在抵在你背上的不是我的腳,而是槍。”


    “喂喂,我可是什麽也沒做,你別亂來。”威廉連忙澄清。


    “我知道,否則不會這麽便宜你。”


    便宜?他都被打得隻剩半條命,可憐了他這張細皮嫩肉、絕代風華的俊臉……


    威廉倏地被人提高後領,對上一雙炯亮的瞳眸,在黑暗之中熠熠如星光,但眸色卻冰冷得像鋒刃,毫無情緒與溫度。


    “我要迴去接受為期一個月的考驗,你最好給我安分點。”


    “我已經很努力的在開導她了,你暗戀她不會自己去告白啊!”威廉剛吼完,旋即腹部又挨了一拳,痛得他差點眼角飆出淚光。


    媽的!他為什麽老是無端遭受這些爛親戚的威脅和暴力,這些沒人性的男人根本是情場不順就找人開刀,偏偏他就是最直接受害的關係人。


    冰冷的氣息偎近威廉臉旁,在幽暗中冷笑,“你和她住在同一個屋簷下那麽長一段時間,應該十分了解她的個性,如果你敢給我搞出趁虛而入的事情……”


    “拜托!我對她這種怪咖才沒興趣,你少擔這種無謂的心。”威廉連忙澄清,還不忘拉開彼此距離,免得等下無辜的他又遭殃受暴。


    “我不信任你這個假性同性戀。”


    威廉火大迴應:“我討厭女人!這點你不用懷疑——”


    “威廉?你在樓下?”一道愛困輕柔的嗓音在樓梯口響起。


    威廉正納悶該怎麽答覆,一隻手臂率先撈起他,酷戾的聲音冷冷警告,“迴答她,裝作若無其事。”


    威廉無奈照做,“我在樓下喝水,你要不要喝……”語末的一聲暗哼,硬生生被他忍下來,這次改換腰側被襲擊。


    “你怎麽了?不舒服?”白雪的嗓音越來越近,隱隱約約也聽得出大廳的異狀。


    威廉咬牙切齒迴答:“我沒事!你不用管我。”她再不走,自己就要被某人一腳踹死了!


    “我也想喝水,你幫我倒一杯來好不好?”樓梯間傳來嗬欠聲,還有白雪那雙小黑貓絨毛拖鞋挪動的輕盈足音。


    “你這個懶女人很煩耶,不會自己倒啊。”這次,換他右眼被一拳擊中,頓時眼冒金星。


    樓梯那裏沒有迴應,顯然白雪已經迴房。威廉被那道暗影強硬架起,押到廚房裏。


    威廉滿是錯愕,“小叔,你、你該不會是想要我煮泡麵給你吃吧?”把人痛打一頓之後再要人煮消夜,有沒有這麽誇張的?


    “倒一杯水。”散發森冷氣息的暗影不容人抗辯地下達命令。


    “你不說我都忘了,我就是下來喝水的……”


    “拿去給她。”


    威廉愣了下,隨後才會過意來。看吧,這就是自私的羅蘭人,成天隻關心愛人,自己親人怎麽樣都無所謂。


    他倒了杯溫開水,充滿威脅感的黑影始終尾隨在後,跟著他的腳步一起上了階梯,朝白雪的房間邁近。


    威廉敲敲漆有豔紅色薔薇圖騰的黑底檜木門板,發覺門竟然沒上鎖,在他身後的人嘲弄低語:“看來她很信任你。”


    他尷尬地咳了幾聲,“我們是物以類聚的怪咖嘛,互相幫忙慣了,她當然信任我……”不說了啦,他聽到有人在拔槍的聲響了。


    威廉甩甩頭,為了自保,趕緊推開門走入黑漆漆的房內。


    白雪的房間很寬敞,雜物極少,隻有少部分的寵物用品堆放在門口處,其餘的不外乎那些搞氣氛的蠟燭台或是女巫裝飾,不然就是蝙蝠、黑貓一類的圖畫或書籍。


    此刻整間房都暗茫茫的,縱使有再精銳的視力恐怕也無法看得仔細,能不被東西絆倒就很萬幸了。


    不過,這卻難不倒他們這些曾受過特殊訓練的羅蘭人。


    威廉戒慎地端著水,正想挨近床邊時,猝然讓人推了一把,手中的水杯也被兇狠的力道搶走,而他俊臉撲地,跌個難看的狗吃屎不說,背脊又讓人踩住。


    他趴在地毯上,仰頭看向罪魁禍首,赫然發現一把精巧的掌上型手槍抵住他前額,而那張背光的臉龐正用無聲的唇語命令他:給我說話,不然就開槍。


    他氣得七竅生煙,礙於額前的那把槍也隻能乖乖聽話,幫某人演起像腹語術的戲碼。“白雪,你不是要喝水?”


    蜷縮在床畔的人兒似乎累得睜不開眼,抑或是因為太信任威廉了,雙眸未睜,隻是懶懶伸出右手胡亂摸索著。


    “你拿近一點,我構不到。”她悄聲咕噥。奇怪,總覺得威廉的聲音有點距離,應該是她睡迷糊耳力不清的緣故吧。


    半晌,裝著溫開水的杯子塞入她手裏,白雪懶得起身,直接以杯就口,而躺著喝水的下場就是差點被嗆死。


    她狂咳得差點嗆岔氣,幸好有人及時出手拉她起身,讓她靠上一副胸膛,還輕柔地探手拍拍她後背,咳聲才止住。


    “威廉,你幾時人這麽好了,真難得。”白雪完全睡傻了,咳完就掛癱在對方肩膀上不肯離開。


    趴在地上忍打嗬欠的威廉懶懶應聲:“我是怕你嗆死,這樣我還得幫你收屍,太麻煩了。”


    白雪雙眼依舊緊閉,隻是抬起拳頭捶了身前的胸膛一下,“死威廉,你的嘴巴還真不是普通的賤。”奇怪,威廉瘦得要命,跟紙片男模沒兩樣,胸膛怎麽硬邦邦的,原來也是有在偷練。


    “你到底要不要睡覺,我要迴房間了。”威廉恨恨地抬眼偷覷床鋪,搞什麽鬼,利用他的名義吃別人豆腐。


    白雪像躺上癮了似的,死賴著身前那副堅硬肩膀不肯離開,隻稍微挪動方位,改換右肩側躺。


    “哎喲,傷口好癢,你幫我擦點藥膏啦,今天熬夜把賭神係列的電影都看完,好累喔。”


    她緊蹙秀氣的眉,微噘起蒼白的小嘴,因為疲累而有點撒嬌又有點像是命令的口吻,讓向來倔強的她難得顯露了小女人的愛嬌和無邪。


    她始終沒察覺,有雙灼熱的惡魔之瞳正緊盯住她的一舉一動,微蹙起的傲氣雙眉泄漏了他的怒意,深邃的眸光鎖住她白皙容顏上的每寸肌膚、每個細微表情。


    “威廉,你到底有沒有聽到?”久候不到迴音,她忍不住出手捏向“威廉”的手臂。


    被迫趴在地上的正牌威廉猝不及防又讓人拿槍“指揮一番”,他沒好氣地開口:“聽到了啦,你這女人真的很糟糕耶,比我小舅媽還煩人。”


    白雪臉上漾開一抹頑皮淘氣的微笑,有點像是奸計得逞的得意笑容。嗯哼,她最愛整威廉了,讓這個老愛自稱吸血鬼王子的小子替她做東做西的,感覺超爽。


    “快點啊,傷口快癢死了,藥膏就放在台燈旁。”她閉眸笑著催促。


    “好啦,你真的很煩耶。”正牌威廉索性枕著雙臂閉眼假寐。哼,要是他不識相點閉上眼睛,等會兒很可能被人戳瞎。


    白雪等著威廉替她的肩傷上藥,反正他這個娘到爆的小子最厭惡女人了,老說世上最惡心的東西就是女人身體,她的肩讓他看一下也無所謂啦。


    涼涼的手掌探上她肩膀,輕柔地扯下睡衣,頓時一截滑嫩散發馨香的纖細肩膀暴露在空氣中,一縷月光斜映而上更顯白皙若雪,她確實人如其名,渾身上下每寸肌膚都柔白得不可思議。


    把透明的藥膏抹上,粗糙的指腹緩慢地撫過已經結痂呈現淡淡粉紅的傷口,在碰觸到傷口中心時放輕力道,極其溫柔地碰觸著。


    白雪睡得迷迷糊糊,仍不免感到疑惑,威廉的動作有這麽溫柔嗎?真是奇怪。


    “威廉,你生病了?”她揉揉愛困的眼,正想睜眼看他,肩上的力道驟然消失,她被輕壓迴床上。


    “你再不睡覺,我就真的要生病了。”地板上的威廉咬牙切齒低語。


    白雪調整了下睡姿,側身而臥,聽見威廉的機車口吻也不再多心,又閉上眼睛,輕聲呢喃:“威廉,其實你也不賴嘛,而且我愛死你的背影,幹脆你別當同性戀,把身體賣給我好了。”


    當下,威廉全身僵硬,耳邊仿佛傳來輕微卻不容錯認拉開保險栓的手槍聲,嚇得他趕緊低吼:“你、你別白癡了,我隻愛帥哥不愛美女,況且你也不是美女。”


    白雪打了個嗬欠,“小舅都說過你是假性同性戀了,之前雨潮住在威廉古堡時,小舅還不是擔心得要死,老是吃你的醋,你想騙誰呀。”


    半晌,有人被當踩腳墊狠踏,還隻能咬牙苦撐,“你到底睡不睡覺?我真的會被你害死!”


    “上次我還騙爹地說,你就是我的未婚夫,他也挺高興的,幹脆我們兩個怪咖湊一對也不錯啊。”白雪開玩笑似的繼續鬧他。


    “你……”威廉已經痛到說不出話來,氣得全身抽搐。


    沒察覺他的異狀,白雪忽然歎了口氣,“說真的,每次看到你的背影,我就好想撲過去,連睡覺都想著你的背影。”


    “你說清楚點!是想我的背影還是想某個小子的?”他被揍得隻剩半條命,這個白雪是存心想害死他就對了。


    偏偏白雪嘴硬,微皺眉心迴答:“反正那麽像,想誰的有什麽分別。”


    看來,有人俊臉不保……


    “……我幹脆把身體割下來送你好了。”


    白雪聽了輕笑,“好啊,我跟你買。”哼,她就不信找不到別人來代替某人。


    倏地,黑暗中傳來一聲虛弱的悶哼,“在賣你之前,我可能就性命不保了……”


    “威廉,明天我去買藍色隱形眼鏡和金色染發劑給你,怎麽樣?”白雪突發奇想地微笑,笑聲迴蕩在房間內,勾動了那道猶如鬼魅身影的唇角。


    “你白目喔,我為什麽要扮成別人?”


    “有什麽關係,你假扮他幾天,讓我過過幹癮。”


    威廉火大迴應:“那如果我真的抱你、親你,你要不要?”他的用意就是要讓某人搞清楚,現在是這個女人在“起肖”,不是他在勾引某人的獵物。


    “好啊,反正我已經無所謂了——”白雪未完的話語被人用唇封住,兇猛地啃吻那微張的唇。


    溫涼的唇瓣相貼合,但對方並未深入這個吻,隻是淺嚐……隱隱約約,有人摸了摸她頸上的項圈,白雪能感覺到頸上的那顆藍寶石讓人按壓過。


    那種感覺……就像是主人在確認寵物的存在與安危似的。


    主人?寵物?


    白雪驚愣住,下意識想張眼,卻發現眼睛被一隻大掌覆住,她拚命掙紮著想抓下那隻大掌卻無法如願。


    “威廉?你真的親我?”雖然過程才不過五秒,卻足以把白雪的瞌睡蟲嚇跑,詭異的是,她竟然不排斥這個吻!


    威廉就著一絲月光,當然也窺見了剛才的畫麵,雙手猛揪發絲,俊臉扭曲猙獰。


    靠!某人這樣亂搞,叫他怎麽辦?要他和白雪保持距離,又打著他的名義對她隨便亂來,要玩雙麵手法也不這樣的玩法啊。


    冷不防地,槍柄橫飛打上威廉肩頭,他連忙迴神,“你自己說的啊,我隻是試試看嘛。”說到最後,他咬牙閃淚光,不僅被打成豬頭,現在連名聲都被弄壞,他超可憐。


    突然感覺覆住眼睛的大掌移開,白雪怔怔地張眼,忍不住伸手撫上殘留他人溫度的唇瓣,黑暗中似乎看到一翦魅影,很像威廉又不大像,她未加思索便彈起身,摸索著牆上的電燈開關。


    下一刻,滿室燈火通明,她迅速梭巡房內,隻見威廉趴跌在床畔,黑伯爵根本就睡到腹部朝天,房裏隻有自己和威廉。


    白雪緊繃的雙肩頓時一鬆,幽幽地歎了口氣,旋即狐疑地瞥向仍趴在地上的威廉,“咦,你趴在地上做什麽?抓老鼠啊?”


    威廉抬起青一塊紫一塊的臉,怒瞪著她,嘴裏嘀咕:“我真的會被你害死,你們這些女人沒半個好的。”


    白雪噗哧一聲,“你被鬼打啦?臉腫得像豬頭。”


    威廉渾身酸痛,像個老頭子似的緩慢爬起身,沒好氣地斜睨她,“我剛剛在樓下跌倒,先撞到桌角後又撞到冰箱。”


    白雪掀被下床,笑著說:“要不要我幫你貼ok繃?”


    威廉一看她靠近,連忙趕緊跳開,差一點就跌個四腳朝天,猛揮雙手拒絕她的“好心”。


    “你、你走開啦,不要再害我。”真要他英年早逝就對了。


    “喂,我是好心耶,是誰剛剛還真親我。”


    “……剛剛的事情你就當沒發生。”


    “親就親了要怎麽當沒發生,反正之前假扮你的女朋友都讓你親過啦,也都抱過了,還差這個吻嗎。”白雪偏著頭,忽然憶起之前的事情,也就對方才那個莫名其妙的吻釋懷了。


    威廉眼角餘光覷過陽台,臉色鐵青得比鬼還難看,渾身直打哆嗦,想也沒多想就撲上前一把捂住白雪口無遮攔的小嘴。


    “閉嘴啦,那麽久以前的事情拜托你別翻出來說好不好!”他真的要哭了,他想買張機票離開台灣啦。


    白雪納悶地瞟他幾眼,搞不懂威廉這麽激動做什麽,抓下他捂著她嘴巴的手,無趣地抿抿唇,轉身窩迴柔軟溫暖的被窩,朝他隨意揮揮手充作送客。


    “謝謝你幫我擦藥,現在可以滾迴去你的棺材了,順便幫我關燈。”困懶的眼睛再度合上。


    威廉氣得很想抓起她狠巴一頓,卻顧忌隱身在陽台上的那抹身影而作罷,隻能帶著一身傷關燈。


    在燈暗的那一刹那,魅影重現房裏,但白雪已睡沉了,壓根沒機會發現,而拖著疼痛身軀要迴自己房間的威廉讓人拽住頸子,強硬地拖出房間。


    “喂,不關我的事——”


    “假扮女友的事情,你能解釋清楚嗎?”清冷的嗓子陰鷙的迴蕩在長廊上。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況且那時候我隻有親過她的臉頰——”


    漆黑的夜裏,某位無辜的俊俏年輕人被散發冷峻氣息的魅影拖入長廊深處,當下,哀號聲響徹整棟歐式別墅。


    親愛的路西法,請保佑今晚別讓他這位美男魂斷威廉古堡……


    重金誠征男友,主挑背影,正麵容貌身材皆不挑樣,唯限身高一百八十公分以上,金發藍眼者優先考量,意者請親洽薔薇路六百六十六號,一律背向排隊。


    黑紙白字廣告張貼在大街小巷的臭水溝旁,有男性路人好奇撕下一看,先是笑了笑,忍不住好奇開始找起薔薇路六百六十六號。


    折騰了老半天後,男性路人總算找到威廉古堡,赫然發現已經有十來個男人全正麵朝外背影朝大門內排隊。


    哇靠,居然是來真的!


    “來來來,大家排好隊,隻要能通過挑選,獎金絕對從優,附贈白拋拋美女一名,還能讓你少奮鬥三十年……隻不過性命可能要縮短五十年。”最後那句話低得讓人聽不清楚。


    男性路人順著聲音尋去,一名發型誇張又蓬又卷,臉上化煙熏妝的女孩正拿著名單在吆喝排隊的人。


    倏地,一名身著黑衣的美男子氣急敗壞奔出黑色大門,隱約可以窺見俊臉上帶著像是和人打架受的傷,他氣炸地抓過那女孩到一旁說話。


    “梅杜莎,你到底在做什麽?”威廉差點忍不住出手扁死她。


    “你懂什麽,我這是在幫白雪的忙,讓她早日走出情傷。”顯然這場選男活動主辦人便是梅杜莎。


    威廉氣得額頭和手臂上的青筋不住跳動,恨不得掐往梅杜莎的細頸,唿吸急促得像快暴斃一樣。


    再三做了深唿吸,他才能勉為其難地開口:“我拜托你,不要多管閑事好不好,我都已經安排好了。”


    梅杜莎不解的睨他,“安排?安排什麽?”


    “安排她跟我叔叔相親啦,這件事是我小舅媽千交代萬交代的。”


    “厚!她老爸討厭羅蘭人,你還安排相親做什麽?神經病!”梅杜莎一臉他頭殼壞掉的不屑。


    “比起間諜,羅蘭人要好多了吧,你那是什麽態度啊?”羅蘭家族又不是全都壞人,像他,就是帥到完美無缺的最佳證明。


    “自戀的吸血鬼王子,反正我都征人了,就讓她挑嘛,整天看她失魂落魄,瘦得可以當女鬼,我實在受不了了。”


    梅杜莎看膩威廉的自戀神色,翻了個白眼,推開他這株“青仔叢”走向前門,逐一審視來應征的人。嗯,還不賴,這些清秀高大的小夥子裏頭總會有一個符合白雪的要求吧。


    “梅杜莎!”威廉在後頭黑著一張臉咆哮。


    梅杜莎轉身不在意地朝他扮了個鬼臉,旋即對這些年輕人說:“帥弟弟們,稍待片刻,我們史上最美的白雪公主就要出來挑選王子了。”


    話剛說完,她從裙子的暗袋裏掏出一張放大的照片,讓眾人傳閱。


    威廉先是愣了下,隨即衝上前一把搶過照片,低首一看,臉又綠了大半。


    暈黃燈光下,照片裏的女孩手托著像凝著一層白霜的香腮,秀氣俏挺的鼻,彎彎細細的眉毛,黑白分明的大眼半垂注視前方;而她素淨未著妝的臉襯出那股純真無邪的氣質,可惜小巧的唇瓣稍嫌蒼白,卻更顯楚楚可憐柔弱,隨時能激起男性的強烈保護欲。


    搞什麽東西,這張照片把白雪拍得太夢幻唯美了吧!這女人平時哪有這麽乖順的神情,明明就是刁鑽又性格古怪的女巫,在這張照片裏卻搖身一變成了白雪公主,這根本就是詐欺嘛!


    威廉越看越火大,衝向梅杜莎,瞪著這個始作俑者。“這張照片你是從哪邊搞出來的?”


    梅杜莎笑得很機車,“怎麽樣,美到讓你嚇一跳吧。這張照片是我前兩天幫白雪偷拍的。瞧瞧,她居然一臉陶醉地在欣賞各國貓咪圖鑒,真的是快得失心瘋了。”


    “這不是重點!”威廉氣得俊臉扭曲直跳腳。“你們這些臭女人是真的打算讓我早死早超生就對了!”


    “她要找男朋友關你什麽事啊,該不會根本就是你在暗戀白雪吧?假性同性戀。”梅杜莎挑眉質疑起從方才情緒就異常激動的威廉。


    威廉懶得再跟她瞎攪和,“你快叫這些人迴去,否則明天威廉古堡絕對會被夷為平地。”


    梅杜莎瞟他一眼,聳聳肩,“我聽你在唱歌咧。幫白雪找男朋友礙著誰了,現在重點是快點讓她振作起來,好恢複怪咖本色,你這個礙手礙腳的沒路用吸血鬼閃邊啦!”她像捅戳戳樂似的戳著威廉的肩膀。


    威廉登時痛得哇哇大叫,舊傷都還沒好又讓她這樣一戳,淤青鐵定更嚴重了。“梅杜莎,你很賤耶!”


    梅杜莎不理會他的鬼哭神號,逕自走入大廳。沒意外的話,近來有一尊女鬼非常“敬業”的橫躺在沙發上,不是看著黑伯爵發呆,就是瞪著貓咪圖片發愣。


    走近一瞧,果然,白雪又埋首在“世界美貓圖片大匯集百科”裏,而且永遠停留在俄羅斯藍貓那一頁,那隻貓被她看得都會起雞皮疙瘩想跳出書裏來吧。


    唉,有人就是無法徹底死心。


    “白雪,你也該清醒了,那個家夥根本就在耍你,你別再想他了。”


    蒼白臉蛋懶懶從圖片裏探出,不感興趣地瞄了梅杜莎一眼。


    “別管我,反正我決定找隻貓來當男朋友算了。”


    “你會養黑伯爵還不是因為那個樊洛斯,成天隻看貓的圖片,我看哪天醒來你真的會變成一隻貓。”


    白雪抿抿嘴,終於合上那本貓咪百科。“杜莎,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說,世上又不是隻有樊洛斯一個人背影帥,你現在就去外頭挑一個,我就不信挑不到一個你滿意的。”


    梅杜莎拉起她,半拖半拉的將她帶到門邊,指了指那排因為某張照片踴躍傳閱而人數瞬間暴增的背影隊伍。


    白雪傻住了,一排高大的背影就排在前方,個個身高平均少說都有一八五以上吧,超像男模選秀會……先不論長相樣貌的話。


    “怎麽樣,夠你挑了吧,絕對有一個能讓你滿意的。”


    白雪沒精打彩地歎了口氣,“唉,既然如此,那我就挑挑看好了。”反正她也閑著無聊,威廉又不肯充當她的“某人”,幹脆來挑個替代品算了。


    威廉急忙跑過來,擋在她麵前,緊張得連臉都綠了。“你不會真的要從這些人裏找一個來濫竽充數吧?”


    白雪皮笑肉不笑的斜睨他,“不然你把你的背賣給我。”說著,她作勢就想從撲上前抱住,卻讓他嚇得趕緊閃開。


    拜托,這一抱還得了,他年輕美麗的肉體已經無法再承受一絲絲的暴力!


    威廉抓過梅杜莎擋在身前,手指著排隊人潮,很幹脆的說:“隨便你挑,就是別靠近我。”


    白雪橫他一眼,隨即像女皇閱兵似的,開始挑選了起來。


    第一個肩膀太寬了,不符合她心目中美型男該有的瘦長體態,淘汰。第二個太瘦了,根本顯現不出俐落冷僻的氣息,不做考慮。第三個嘛……


    白雪偏著腦袋瓜,食指輕點唇瓣,煞有介事的逐一審視,看了老半天就是沒有符合的背影,越看越失望。


    她無奈歎氣搖搖頭,水準也是要用好壞比較而訂出來的,既然普遍都不合格,那也隻能降低水準了。


    等在門邊的威廉和梅杜莎忍不住問:“白雪,到底有沒有你中意的?”


    白雪被問得不耐煩,索性隨手指了一個勉強在及格邊緣的身影。


    “喏,就這個吧。”她隻淡淡瞄了一眼。


    梅杜莎開心的說:“看吧,我就說嘛,這世界上又不是非那小子不可。”


    威廉臉色很臭,嘴裏又咕噥:“看吧,我們待會兒都會死得很慘。”


    白雪盯著千挑萬選的身影,也不是很滿意,不過湊合著用也無所謂啦。她抿抿小嘴靠近那名年輕人,想說來測試一下借靠看看——


    驀地,一臉無辜隻不過是貪圖廣告紙上所寫的“重金”征求的年輕人讓一隻力道強勁的臂膀拽起,緊接著像一個大型垃圾似的被扔到三公尺外,年輕人甚至連驚唿聲都還不及發出,就被硬生生卡位。


    眾人全驚愣住,梅杜莎和威廉瞪大眼睛,就隻有那個身在暴風圈內的女主角渾然不覺,她神思恍惚心不在焉,迷蒙雙眼微垂望地,纖瘦的身子毫無防備地朝前方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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