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她怎麽來了?燕王不是拒絕出麵賑災嗎?”


    看到太平公主抱著兒子走來,在場數百位豪門大戶紛紛驚訝出聲。


    先前他們還在為範信裝病這一招暗暗叫好,沒成想這家夥竟然派妻子來了。


    這是要幹什麽?家裏閑錢多燒的慌?


    眾人之中最詫異的莫過於李隆基。


    在他的印象裏,範信是一個手攬重權,大奸似忠的男人。


    表麵上裝做一副厭倦朝堂的模樣,實際上從來沒有停止過幹涉朝政。


    上一次若不是幽州軍俘虜了陳玄禮,洛陽早就在他的控製之下了。


    再加上他和太平公主的關係,更是讓李隆基忌憚不已。


    讓他沒想到的是,範信這一次沒有看笑話,而是把自己的妻子派來了。


    “姑姑,你故意叫停高力士,莫非也想出一份力?”


    不管兩人之間關係如何,這個節骨眼上一切都要以賑災為重。”


    太平公主來到李隆基麵前,福了一禮。


    “迴陛下,自你離開燕王府,夫君一直掛念河南道的百姓。”


    “特意叮囑臣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聽說你號召百官捐款。”


    “我們忠烈府也想盡一份自己的心意。”


    李隆基麵色欣慰的點點頭。


    “燕王有心了,不知道你們忠烈府想要捐多少錢?”


    目光在眾人掃過,見大夥眼巴巴瞧著自己,太平公主微微一笑。


    “迴陛下,我們忠烈府願意捐獻青銅兩千貫,棉布兩千匹,藥材兩千斤,帳篷兩千頂。”


    此話一出,在場君臣齊齊一愣。


    本來他們以為憑借太平公主這陣勢,怎麽也得捐個幾萬貫。


    沒想到隻捐了區區兩千貫,連幾位侍郎捐的都不如。


    “嘿,我當捐多少呢,還特意把高公公叫住了,原來才兩千貫呐。”


    “是啊,你們忠烈府坐擁數千萬貫銅錢,也太一毛不拔了吧?”


    示意眾臣閉嘴,李隆基板著臉冷冷道。


    “迴去告訴範信,就說我李隆基謝謝他全家!”


    “我們走!”


    在李隆基看來,這兩千貫與其說是賑災,還不如說是嘲笑他的。


    兩千貫能幹什麽?還不夠燕王府那匹叫黑風的馬喝一年酒呢。


    然而,就在李隆基打算率領群臣離去時。


    太平公主笑著阻攔道。


    “陛下且慢,臣還有話沒說完呢?”


    瞥了她一眼,李隆基耐著性子道。


    “皇姑請講!”


    在眾人的注視中太平公主翻出一個賬本。


    “陛下,聽聞您號召大家捐款,洛陽商鋪特意準備了十萬貫銅錢用來賑災!”


    聽到這番話,在場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誰都沒想到洛陽大名鼎鼎的洛陽商會竟願意拿出這麽多錢來。


    這太不可思議了!


    然而,還不等眾人迴過神來,太平公主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他們震撼。


    “這一次洛陽商會不光會拿出十萬貫銅錢,還會拿出兩萬斤藥材,兩萬匹棉布,兩萬頂帳篷!”


    靜,現場死一般的安靜,所有人呆呆的看著太平公主。


    諾大的廢墟現場隻剩下河水拍打的聲音。


    良久。


    姚崇第一個站出來,不敢相信的顫聲道。


    “公主殿下,洛陽商會聞名已久,你們這麽做不怕……”


    太平公主笑著搖搖頭,打斷道。


    “姚相誤會了,這次洛陽商會之所以慷慨解囊,完全要感謝陛下!”


    “朕?”


    李隆基指著自己,有些摸不著頭腦。


    太平公主笑道。


    “沒錯陛下,洛陽商會裏有皇室一股,太上皇仙逝後自然要傳給您。”


    望著眾人驚訝的眼神,李隆基更迷惑了。


    下意識說道。


    “可是朕沒有下旨捐出這麽多東西啊?”


    “是我下的懿旨!”人群分開一身素衣打扮的王皇後走到近前。


    “陛下,您昨晚說要給天下百姓一個開元盛世!”


    “為此寧願捐出洛陽商會所賺的利潤,難道忘了嗎?”


    麵對妻子和眾人期待的眼神,李隆基心中大為激動。


    大聲道。


    “朕想起來了,捐出洛陽商會所賺利潤確實是朕的旨意。”


    “朕要在有生之年,給這天下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話落。


    上到文武百官,下到受災百姓全都自發的跪在地上,嘴裏高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望著宛如麥浪一般跪倒的臣民,李隆基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高興過。


    一甩袖袍意氣風發道。


    “走,我們一起去視察那些受災的百姓!”


    入夜,靜安宮。


    視察了一天的李隆基躺在床榻上,雙手枕在腦後麵帶笑意。


    瞅了他一眼,王皇後微微一笑。


    “陛下,您還在想白天的事?”


    “是啊,朕從來沒有這麽高興過,想想都讓人激動。”


    將腦袋依靠在李隆基懷裏,王皇後感慨道。


    “這次多虧範信了,為了給你收買民心讓出來這麽多利潤,看來他真的沒有反意。”


    提起範信,李隆基臉上眉頭稍稍皺起。


    “怎麽,您現在還懷疑他的的心思?”王皇後有些詫異。


    李隆基歎了口氣。


    “朕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能力,不誇張的說大唐能與其比肩者,隻有李靖,杜如晦之流才配。


    “可也正因為如此,朕才不敢信任他。”


    “因為他太驕傲了,表麵上一副謙遜的模樣,實際上骨子裏除了皇祖母外誰都沒有放在眼裏。”


    “包括朕這個大唐皇帝,你信不信朕前腳扒了乾陵,他後腳就敢滅了大唐?”


    王皇後沒想到範信這麽傲,連當今皇帝都沒有放在眼裏。


    更沒想到兩人之間的芥蒂這麽深,深到隨時都有可能刀兵相見的地步。


    “唉,難怪你處處提防他,換成臣妾也寢室難安啊。”


    “不過這樣長時間下去不是辦法,要不臣妾找個時間去找他談談吧。”


    “這樣對你們和朝廷都好。”


    李隆基點點頭,看向懷中的王皇後。


    (


    “不要以朕的名義去,不然天下人還以為是朕先得服的軟。”


    王皇後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知道了,臣妾隻是去看看孩子,順便和皇姑提起此事……”


    “哈哈,知朕者,皇後也。”李隆基哈哈一笑,翻身壓在了王皇後的身上……


    惠宣殿。


    此時的這裏,燈火通明,數百名內侍低頭而立。


    餘光跟隨殿中的女人而動。


    “豈有其理,豈有此理,都這個時辰了,陛下怎麽還不迴來。”


    驀地,一名內侍快步跑進大殿,躬身道。


    “啟稟惠妃娘娘,高總管說陛下這幾天不過來了,在王皇後那裏過夜。”


    “你說什麽!陛下竟然去了王賤人那裏?”武惠妃不敢相信的問道。


    一直以來因為王皇後無法生育的原因,皇帝已經很久不去了。


    怎麽現在又突然轉性了?


    “到底怎麽迴事?”武惠妃陰著臉問道。


    內侍渾身一顫,低著頭說道。


    “迴娘娘,高總管說白天去汴州賑災的時候,王皇後為了幫陛下收買民心,特意捐出了幾萬貫銅錢。”


    “陛下大喜之下直接迴了靜安宮…”


    “幾萬貫?”武惠妃眉頭一皺:“她平日節儉慣了,哪來那麽多錢?”


    “據說是範信把太上皇的洛陽商會利潤交給了王皇後,這才有錢賑災。”


    內侍小聲解釋道。


    “又是範信!這家夥到底要幹什麽!”


    武惠妃重重一拍桌子,氣的俏臉煞白。


    難怪她生氣,以前武則天還活著的時候,她經常去觀風殿玩。


    自認和範信的關係不錯,再加上兩人都是太上皇的親近之人。


    所以她做夢都沒想到這廝竟然幫王皇後。


    “華安,把皇祖母的靈牌帶著,本妃倒要看看範信想要幹什麽。”


    話落一甩袖子迴了寢宮。


    次日一早,武惠妃披上鬥篷帶著兩名護衛氣勢洶洶來到燕王府。


    守衛大門的千牛衛剛要阻攔,被她一把推開。


    “範信是本妃的兄長,我看誰敢阻攔!”


    在守衛警惕的注視中,武惠妃一路來到二門。


    不過這一次她終於停下了腳步。


    “娘娘,王府重地,你不能隨便進去。”


    武惠妃冷笑一聲。


    “李朗,不要以為你是從三品大將軍,我就會怕你!”


    “趕緊滾開,我要見範信!”


    爭吵聲很快引起了王府下人的注意。


    “算了李朗,讓鹹宜進來吧。”大殿裏傳來一聲歎息。


    “是,王爺。”


    李朗讓開身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請吧,惠妃娘娘。”


    “哼!”


    武惠妃哼了一聲,趾高氣昂的走進大殿。


    殿內,光線昏暗,青煙嫋嫋的靈牌下立著一名年輕人。


    “都是妃子了,還風風火火成何體統!”


    武惠妃翻翻白眼。


    “還不是被你氣的,本妃和你也算故交了,你竟然幫王賤人對付我。”


    “你對得起我嗎?”說著說著,武惠妃抹起了眼淚。


    見狀,範信無奈的搖搖頭。


    “正因為你和本王有舊,洛陽商會的份子才不能交給你。”


    “你也知道本王和陛下的關係並不好,要是讓他知道你和我關係匪淺,還能對你像以前一樣麽?”


    一語驚醒夢中人,被範信這麽一提醒武惠妃發現好像真不能給自己。


    不過她是個不願意服軟的人,繼續嘴硬道。


    “那你也不能給王皇後啊,弄得陛下現在都不去我那裏了。”


    哭的時候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武則天的靈牌被放到了桌子上。


    看的範信直皺眉頭不悅道。


    “不要總把你祖母的靈牌拿出來,再有下次休怪本王不念舊情。”


    聞言,武惠妃收好靈牌,眼圈通紅的瞥了他一眼。


    “你說現在怎麽辦?總不能天天往她那跑吧?”


    “這個麽?”


    範信想了一下猶豫道。


    “陛下不可能一直待在王皇後那裏,少則三五天,多則十幾天就會迴到你那裏。”


    “我這倒是有一個秘方是銀珠族人捎來的,據說可以多生幾個兒子。”


    “你可以拿迴去試試,效果不錯!”


    一聽範信有這麽好的東西,武惠妃當即站起來伸出手。


    “有這麽好的東西,居然不知道給我,你對得起祖母的囑托麽?”


    “她老人家臨終前可是讓你照顧好我和皇姑的。”


    對於這個風風火火的女人,範信實在頭疼,把秘方送給她後趕緊離開了大殿。


    ……


    勤政殿。


    批完奏折,李隆基看了一眼日頭,笑道。


    “朕好幾天都沒去看望惠妃了,也不知道她生沒生氣。”


    “高力士,陪朕去一趟惠宣殿吧。”


    “是,陛下!”


    撂下毛筆,李隆基帶著高力士前往惠宣殿,心裏想著見麵後該怎麽哄這位愛生氣的美人。


    結果守衛大殿的內侍卻告訴他武惠妃出宮去了。


    “出宮幹什麽去了?”


    “迴陛下,惠妃娘娘好像說要去見燕王,不讓大夥說出來。”內侍戰戰兢兢道。


    “哼!”


    李隆基陰著臉重重一哼,背著手進了大殿。


    他倒要看看這兩人到底什麽關係。


    不知過了多久,殿外終於傳來響聲。


    “奴婢參見娘娘!”


    “都起來吧,沒有本妃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來。”


    話音落地,殿門推開,武惠妃披著鬥篷走進大殿。


    看到李隆基陰著臉坐在椅子上,頓時怔住了。


    繼而笑吟吟道。


    “陛下今天怎麽想著過來的,臣妾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李隆基此刻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範信和自己的妃子到底什麽關係!


    故而淡淡道。


    “朕想著好幾天沒來看望你了,特意過來瞅瞅。”


    “怎麽,出去了?”


    武惠妃本想告訴李隆基自己去了燕王府。


    可一想到範信的提醒,到嘴邊的話又咽了迴去。


    “是啊,最近天氣轉暖,臣妾沒什麽事出去走走。”


    “陛下,我給您泡一杯茶吧?”


    武惠妃心中一動想起了秘方上的材料,想要迫切試一試。


    見她絕口不提去見範信的事,李隆基心中的火氣越來越旺


    一副不堪入目的場景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因此強忍著怒火點點頭。


    “好!”


    秘方上記載非常簡單,無非是一些補腎養神的東西。


    李隆基喝完後沒多久,小腹便生起一股燥熱。


    連帶著看向武惠妃的眼神都滾燙了許多。


    下一刻。


    李隆基攔腰抱起武惠妃,在後者的驚唿中走進了圍帳中。


    很快,春色無邊的寢宮裏便響起了誘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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