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年輕人希翼的眼神,範信沉吟少許歉意道。


    “對不住範寺卿,在下隻是一介商賈,對於官場中事實在愛莫能助,您還是去找別人吧。”


    “這樣啊…”


    年輕人有些失望的歎口氣,失魂落魄的向客棧後院走去


    望著他的背影,範信撂下筷子對著幾名食客道。


    “跟住這家夥。”


    兩名吃飯的精壯漢子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太平公主沒好氣道:“營州一戰大軍接連敗在契丹人手中,總得有人負責,你最好不要插手母後定下的禦案。”


    “本官隻是想看看這小子冒充我的目的,並沒有介入意思。”


    “走吧,咱們去客棧後院住一宿,明天去法場看看情況。”


    聽說要住客棧太平公主俏臉一紅白了他一眼,起身向後院走去。


    從小住慣宮殿的太平公主自然看不上一個小小客棧,勉為其難的選了一間最好的房間關上了門。


    “少爺,殿下選的那間房一宿五貫銅錢,小的也給您訂一間?”六子陪著笑臉道。


    範信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敗家的東西,住完客棧少爺這個月吃啥,去給我安排一間二十文錢的。”


    “順便把太平那間房的錢也給結了,咱們雖然比不上公主府但也不能落了名頭。”


    就在範信坐在客棧裏琢磨做點啥買賣能養活這個身份高貴的公主時。


    此時的洛州衙門內,一名身穿錦服的男子正撫摸懷裏的獅子狗。


    偶爾會瞥一眼躬身而立的中年官員。


    “彭長史,營州戰敗太後震怒,親自下旨要處決所有臨陣脫逃者。”


    “你們洛州官府可要好好表現啊。”


    聞言,彭玄渾身一顫連忙跪在地上顫聲道。


    “請來中丞放心,下官保證午時三刻一到處決全部犯人!”


    “還望來中丞在太後麵前替下官美言幾句。”說著從袖子裏摸出一柄銀如意


    來俊臣對彭玄的態度非常滿意,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是自然,隻要你將這幫犯人砍了,本官一定會好好給伱美言幾句。”


    “多謝來中丞!”


    彭長史直起腰,擦擦腦門上的汗,衝著身後的屬下道。


    “來中丞的話你都聽見了,立即前往大獄將犯人押往法場待斬。”


    “下官遵命!”


    洛州司馬躬身一禮,帶著幾個屬下融入夜色中。


    由於處決的犯人過多,所以天還沒亮百姓們便自發的來到法場圍觀。


    為了防止有人劫法場,洛州官府特意從大理寺請來一隊獄卒幫忙維持秩序。


    “吳司馬,距離午時三刻還有三個時辰,要不要去睡會?”典獄一臉關心的問道。


    目光在黑壓壓的人群掃過,吳司馬伸個懶腰。


    “算了,這件通天大案上上下下都在看著,本官還是堅持會吧。”


    “也好。”典獄笑了一聲轉過身看向法場的犯人等待時間到來。


    很快,時辰來到了晌午,吳司馬抬起頭看了一眼日頭。


    “時辰已到準備行刑吧。”


    “是,司馬。”


    典獄一抱拳朝圍觀眾人大聲道。


    (


    “你們這些刁民聽著戰時凡有臨陣脫逃者,這些死囚就是他們的下場!”


    “來人!行刑!”


    話落,兩隊紮著紅頭巾的儈子手跑上法台,對準犯人的脖子舉起鬼頭大刀。


    陽光下刀尖散發著陣陣寒芒,嚇得逃兵們拚命掙紮起來。


    台下,看著昔日的袍澤即將身首異處,年輕人眼中閃過一抹堅定之色。


    在執行簽令即將落地那一刻,鼓足勇氣大喊道。


    “大理寺卿,範信駕到!”


    此話一出,鬼頭刀頓時停在半空,所有人都向年輕人這邊看來,眼中有著驚疑不定之色。


    剛才如果他們沒有聽錯的話,好像是大理寺卿範信來了。


    萬眾矚目中,年輕人深吸一口氣向迎麵而來的官員走去。


    剛一照麵,他二話不說照著典獄的臉就是啪帕兩耳光。


    嚇得典獄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顫抖道。


    “下官洛州府衙典獄,敢問閣下可是名震朝野的大理寺卿範信,範寺卿?”


    “哼!不是本官還是何人,趕緊把這些無辜的人放了!”


    “無辜的人?”


    典獄不敢相信的指著犯人問道。


    “範寺卿,您說這些犯人是無辜的?”


    年輕人一臉威嚴的點點頭。


    “當然,這些軍士都是戰場上的血性漢子,怎麽可能是逃兵。”


    “識相的趁早把他們放了,否則本官通通將你們卡擦了!”


    在場眾人雖然沒有見過範信,但他的威名卻如雷貫耳,想當初在幽州時一口氣砍了三百多顆腦袋。


    因此見他發怒全都嚇得跪在了地上。


    典獄朝幾個屬下使個眼色:“你們還不趕緊去把犯人放了。”


    衙役們點點頭正欲起身,從始至終都冷眼旁觀的吳司馬大叫道。


    “且慢!”


    “閣下何以證明自己就是範寺卿!”


    傳聞範信性格剛烈,做事霸道如火,他怎麽看眼前的年輕人也不想個敢血諫朝堂的人物。


    這番話一出來,在場官吏和圍觀百姓都是一愣。


    對啊,範信怎麽說也是國之重臣,身邊最少得有幾個護衛吧。


    再看這家夥,除了衣服寒酸外身邊隻有一個女人,咋看都不像一個部院大臣。


    想到這些,眾人再看向年輕人的眼神就不一樣了。


    審視中帶著一絲懷疑。


    “這…”


    年輕人腦門冒出細密的汗珠子。


    危機時刻,他光想著救袍澤了,倒是把這茬給忘了。


    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年輕人不知所措時,人群裏範信朝幾名衛士使個眼色。


    後者點點頭,腳下一跺,騰空而起落到年輕人身後。


    躬身抱拳道。


    “卑職參見範寺卿!”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年輕人一跳,待看清來人是幫他的這才悄悄鬆口氣。


    “你們來的正好,趕快去把那些被冤枉的人放了。”


    “是!”


    幾名千牛衛大喝一聲,邁著虎步向法場走去。


    吳司馬自然不信幾個穿著麻衣的百姓,故此擋在前麵冷笑連連道。


    “你們以為多來幾個幫手本官就信了?”


    “今天我的話撩在這裏……”


    話還未說完,幾名大漢緩緩解開衣袍,露出裏麵正五品大紅千牛服。


    並亮出一枚枚金製魚符腰牌。


    “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吾等皆是天子親衛,奉當朝太後之命貼身保護範寺卿!”


    “再敢無禮,小心爾的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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