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後王易迴到了江州城,不過在進城之前,他手上輕輕一用力,江沝幫他包紮的布條便瞬間化為灰燼,再看他的手掌已經恢複如初,連一點疤痕都沒有。


    迴到府衙王易立刻找到了朝雲,他簡單的說了一下這次重陽文會的經曆,而後便對朝雲說道:“立刻開始製定針對婺城方家的計劃,一旦對方露出破綻,咱們就動手。”


    王易以前隻是將方家放在防備的位置上,而現在是要主動出擊了,以擊垮方家為目的。


    這可是要摧毀一個聖人世家,古往今來除了一些特殊原因,聖人世家可是還極少有消亡的。


    所謂百年的望族,千年的世家,能被稱為世家的都能存在千年以上,何況還是聖人世家。


    朝雲沒說難處,也沒說這事能不能辦,隻是鄭重的點頭,顯然這也將被她視作最重要的事去執行。


    這個過程自然不是一蹴而就,而且要找到能攻擊方家,甚至能讓聖人世家自絕於天下的事本就很難,王易也沒想立刻就能對方家動手。


    接下來王易也是過了一段舒心的日子,並且他將想要對方家動手的事主動告訴了太子,就在不久前太子的迴信也到了。


    雖然太子隻字未提此事,但王易從那封看似尋常的書信中明白,太子已經默許了這事。


    但要針對一個聖人世家非同小可,近三百年的經營下,方家也絕不僅在婺城一地勢力龐大,他們的勢力早已遍及朝野內外。


    可即便是人少的山道,還是能不時的遇到遊客。


    王易和朝雲都是神色一驚,她們是知道知畫繪畫水平的,能得如此評價,那說明旁邊那人畫技確實了得。


    附近也有別的遊客駐足,有一家幾口,夫妻帶著小孩的,也有全部都是女子,似閨中密友一起出來遊玩的。


    不過最吸引王易注意的,還是與他相距隻有不到三丈,孤身一人的一個男子。


    沒辦法司琴她們看似柔弱,可都是武道大宗師,帶這點東西上山都不帶大喘氣。


    今年江南的雪真的是雪景而非雪災。


    山頂的人就更多了,好在地方夠寬到不至於人擠人。


    好在暫時還無人認出王易,隻是他這一行過於惹眼,宋姝白和朝雲都是絕頂的美人,四個女仆也都是一等一的容貌,他們所到之處自然引來無數目光。


    作畫之人有些意外的看向王易,同樣也在打量王易。


    要說這麽多人裏,還就數他們最會享受,東西也準備的最齊全。


    而且登山的多是以家庭為單位,或是三五好友成群,這些人上了山,也會找一處固定的地方,擺上一些攜帶的瓜果茶飲,過一段悠閑的時光。


    王易這麽一說,頓時讓宋姝白和朝雲都好奇的看向旁邊,而後宋姝白更是起身說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司琴等人也為王易三人找了一處地方,她們在地上鋪了幹淨的軟墊,還拿出一個碳火小爐,燒上了熱茶,擺上了點心。


    “因為江州有位好太守,千裏之外的離陽黔州,那地方自古便是窮鄉僻壤,王太守隻花了不到一年時間,就在黔州開墾良田,新建城池,辦學堂開民智,使百姓安居樂業。江州自古便是魚米之鄉,雖經戰亂百業凋敝,可王太守到任,僅僅半年便解決了糧食問題,他廢除賤籍讓百姓重獲新生,停止苛捐雜稅,讓百姓未來充滿希望,很快這江州城定然也會煥然一新。”作畫之人侃侃而談,竟然對王易推崇備至。


    作畫之人點了點頭,認同了王易的說法。


    而王易看出來這畫作,實際上就是畫的江州城,不過不是眼下的江州,也不是曾經的江州。


    隻看了一眼那人的畫作,王易和朝雲都覺得確實配得上‘神乎其技’這個詞,而宋姝白沒有看出來此人畫的是什麽地方,但王易和朝雲卻是看出來了。


    對此王易內心其實是高興的,因為越多的人出來遊玩,才越說明江州建設的不錯,他想要避開人群,也隻是想圖清淨怕有人認出自己。


    等到王易一家人出城,來到城外時,他才發現今日外出遊玩的人還不少。


    作畫之人聽到王易的說法,卻也不覺得意外,又是笑了笑後說道:“在下顧長康,正所謂謠言止於智者,很多時候世間傳言都當不得真,百姓的感受是最真切的,閣下不是江州人吧?若是想知道真相,不妨多詢問一些當地百姓,一切自見分曉。”


    時間已經悄然來到了永泰十五年歲末,萬幸今年江南沒有再降大雪,雖然不少地方也飄起了雪花,但都隻是零星的短暫的,雖然城外青山白頭,可也就一日光景。


    於是王易問道:“先生為何如此篤定?可是有什麽根據?”


    王易與二女坐下,此時天空已不再下雪,不過許多地方已是銀裝素裹,而且這個地方正好能看到江州城,倒也讓他心情舒暢。


    王易示意身旁的觀棋,隨後觀棋拿來一杯熱茶,王易接過後遞給作畫之人。


    這男子年紀也不大,應該二十出頭,看打扮也是讀書人,他坐在一個小馬劄上,身前架著一個畫板,此刻正在作畫。


    “聽說城外雪景甚是美麗,午後無事咱們出城賞雪吧?”這日午飯時,王易忽然提議賞雪。


    “先生畫技超凡,竟然描繪出了未來江州城的樣子,若不嫌棄喝杯熱茶吧。”王易遞上茶杯,這才認真的打量眼前之人。


    “哦?顧先生可見過王太守?”王易對顧長康越發感興趣,他一直在尋找有能力的人才,太守府這半年也多了幾個幹吏,江州大營建立後,也有幾個小將脫穎而出,可最多也就是有些小才,至今還沒有尋得一個讓人眼前一亮的大才。


    “知畫你的畫道也頗有造詣,覺得那位先生畫的如何?”王易還沒說什麽,朝雲就連忙詢問知畫,這個妹妹好像急著岔開話題,給自己哥哥留些麵子。


    因為此人還在作畫,王易也沒有出言,又等了片刻,那人放下畫筆,滿意的朝著自己畫作點頭,顯然這幅畫已經完成了。


    很快王易等人就到了山頂,這隻是江州城外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因為山頂能俯瞰整個江州城,因此也常有人來登高望遠。


    現在整個江南至少都有三分之一的太守是方家的人,當然這些人也已經被王易列入了打擊之列。


    “有什麽事放一放吧,你一直都很辛苦,勞逸結合才是正道,可別累壞了。”王易顯然沒看懂朝雲的意思,他倒是主動讓朝雲也一起。


    但他絕不會因為自己要登山賞雪,就不讓人民群眾不能登山賞雪。


    江州已經恢複了許多,今日這雪景又極為難得,自然也有許多抱著相同想法的人。


    說著她就邁步朝旁邊走去,司琴和知畫連忙跟上,王易卻還坐著沒動,朝雲笑了笑也沒動。


    王易笑著指向畫作說道:“這城牆屋舍,街道店鋪確實不是眼下的江州城,不過這城外的田,城外的山,還有天上的雲,卻是江州城,想來先生畫的是江州城的未來吧?”


    “這人倒是好雅興,竟然在這個地方作畫,想來定是很寫實的畫作。”王易看了作畫男子幾眼,而後小聲的與宋姝白和朝雲說道。


    當然大多數都是羨慕王易豔福不淺。


    “就是,一家人同去才熱鬧,我也好久沒和妹妹親近了。”宋姝白看樣子也不懂朝雲,別人主動給她們創造二人世界,這兩個當事人都沒當迴事。


    不過現在王易不會覺得好笑,因為有些人在氣運濃烈時,確實能夠看到一些未來的可能。


    知畫對著朝雲微微屈身,而後恭敬的說道:“迴朝雲小姐,奴婢才疏學淺,不敢枉評那位先生的畫技,隻是在奴婢看來,先生神乎其技。”


    宋姝白高興的立刻表示同意,這半年來王易一直很忙,反倒不如在修文縣時與她在一起的時間多了,能一起出城賞雪,她自然高興極了。


    眼前的顧長康,讓王易有心考察一番,或許就是個可堪大用的人才。


    說實話王易聽得都有些飄飄然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當著他的麵如此讚揚自己。


    而後他好奇的問道:“閣下如何看出,我這畫的就是江州?江州就在眼前,可不是畫上這樣子。”


    王易命人找了一處人少的山道,又讓幾個親兵隨從在山下等候,隻有他帶著宋姝白和朝雲,另外司琴等四個女仆相隨,一起登山賞雪。


    這一下無論是王易還是朝雲,都對那作畫之人好奇起來,而後兩人幾乎同時起身,看樣子是要親自去見識一番。


    “是也不是,我相信很快江州城就會變成這個樣子,是我心中的樣子,也是未來真實的樣子。”作畫之人看起來神神叨叨的,要是尋常人聽了隻怕還會覺得好笑。


    “易郎猜錯了,那位先生不知道畫的什麽地方,反正肯定不是江州啦,我看他畫上是座極為繁華的城池,那城牆比修文縣的還高,城中宮殿屋舍比拒夷城還要多,或許是金陵城吧?”宋姝白迴來後就對王易說道,好像王易猜錯了她卻很高興。


    朝雲心中有些無奈,她知道無論是自己這個兄長還是嫂嫂,都是無比坦誠之人,他們兩個的感情,或許也不需要自己多操心,於是就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王易和朝雲同樣是安靜的出現在作畫之人身後,並沒有去打攪對方,而那人也沒察覺到身後有人觀察。


    “先生不知如何稱唿?可我聽說,那位王太守貪財好色,又是殘暴嗜殺之人,他籠絡民心隻怕圖謀不軌啊!”王易詢問對方姓名,而後竟然自黑起來。


    一旁的朝雲看了看王易和宋姝白,很懂事的說道:“小妹還有些事,就不陪哥哥嫂嫂了。”


    不過此時朝雲忽然開口問道:“這是先生心中江州城的樣子?”


    很快宋姝白就迴來了,而王易也看到,宋姝白隻是走到那人身後看了一會,並未打擾對方,對方也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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