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郎快嚐嚐,這是今年最早一批粟米,我將其碾成粉末,做成了薄餅,你嚐嚐味道。”這一日王易吃到了一種以前沒吃過的東西。


    看著眼前金黃的薄餅,王易迫不及待的拿在手中咬了一口。


    這粟米餅很軟,入口是甘甜的,嚼在嘴裏還有粟米皮特有的膠質感,香甜可口味道好極了。


    “味道不錯,給朝雲留一點,讓她也嚐嚐。”王易狼吞虎咽的吃著,他雖貴為太守,但這幾個月也與百姓一道節衣縮食,老實說也沒吃幾頓包飯。


    “有,肯定有的,今年江州豐收,以後江州七十萬百姓就不會再餓肚子了。”宋姝白也很高興,她也知道今年江州豐收,現在越來越多的糧食歸倉,江州已經在重建的道路上邁出了最重要的一步。


    “老遠就聞到香味了,嫂嫂這是做了什麽好吃的。”就在王易高興的吃著粟米餅的時候,朝雲也來了。


    “快來嚐嚐,你嫂嫂做的粟米餅,能有這東西你也是功不可沒。”王易主動起身相迎,還拿起一塊遞給朝雲。


    朝雲開心的接過金黃的薄餅,這一塊小小的餅意義可很不尋常,它代表著江州已經能夠自給自足,而這對朝雲來說,才是江州發展的正式開始。


    吃了一口後,朝雲連忙誇讚宋姝白手藝好,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


    “小妹前來也是給兄長帶來一個好消息的。”吃了幾口後,朝雲稍微正色道。


    但在江州和黔州,你要是敢在人前說王太守不好,那不好意思,招唿你的可能就是口水拳腳甚至是大糞。


    王易的口碑確實不好,但那是在不了解他的地方,江州百姓可是都看在眼裏的。


    “對,我手上還有江州營的建製,要不了多久糧食有了,人也有了,江州營也應該建起來了。”王易點頭說道,兵馬永遠才是最大的話語權。


    最簡單的就是藩王衛隊,按朝廷規定藩王最多隻能有三營護衛,總人數不能超過九千,但現在別說九千了,像梁王、燕王這種,隻怕九萬都是保守估計。


    現在大多數掌握實權的總督,誰手上還沒個兩三萬人馬?所以王易自己要是能養活一萬多人,那確實也不叫多。


    因為人實在太多,王易隻能在江州城外劃出一片區域,那裏有山有河還有湖,用作江州營的駐地,也是平時訓練的地方。


    “嘶......真這樣做的話,兄長可是與現有的利益階層完全敵對了,此事兄長還需三思。”朝雲聞言倒吸一口涼氣,沒有說這個政策好還是不好,隻是勸王易要謹慎。


    不過信心歸信心,這個時候朝雲還是保持著獨有的清醒,她也在這個時候,提出了自己的擔憂,或者說提前提醒王易可能出現的問題。


    “不過有一事要提醒兄長,那就是士紳地主手上還掌握著大量田產,他們享有的特權會在官田私有化後成為隱患,到時候肯定會有不少百姓,為了降低稅收而將土地掛在這些士紳地主名下,長此以往又會出現嚴重的土地兼並。”一個改革還未落地,朝雲就已經想到了其結局。


    很快王易的心腹就開始著手組建江州營,消息一發布出去,應征者就多如牛毛。


    好在這個問題王易早就想到了,於是他看了看外麵,見此時沒有外人,便小聲說道:“妹子放心,在官田私有化後,我會盡快實施‘士紳一體納糧,官民同稅’的政策,簡單來說就是要廢除大部分特權。”


    嶺南的伏波將軍,是駐地在閩都省的一位實權將軍,手握虞國十萬水軍,此人雖然隻是將軍,但早已實際掌握了整個閩都省,就連總督也早已是傀儡,所以他一個將軍能直接下令一省進行製度改革。


    一萬人的軍隊說是營都有些名不副實,但礙於王易隻是太守,也隻能先這樣將就叫著。


    在別的地方你可以罵王易,甚至罵他祖宗十八代,不僅沒人管甚至還可能引來共鳴者。


    現在這些勢力隻看到王易調動起賤籍百姓的積極性,統一管理和規劃後的糧食豐收,還不知道王易最終目的是要土地私有化,創作更大的生產積極性。


    “不,這次江州營直接按一萬人的標準招募。”忽然王易平靜的說了一句。


    “真到那一天,對立又何妨?不打破舊社會,怎麽迎來新時代?不這樣做又如何還這世道朗朗乾坤?不過在這之前確實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這也是接下來半年咱們的重中之重。”就在這個吃餅的不經意間,王易就開始和朝雲規劃起未來,明明都是很嚴肅的事,但場合卻一點也不正式。


    “我相信有見識的也會效仿的,因為私有化後看似是損害官府資產,但長遠看卻是利大於弊的。隻有百姓真正擁有了土地,他們生產的積極性才會達到最高,到時候多產的糧食光稅收就是一筆可觀的收入,而且隨著糧食產量提高,百姓富裕之後人口也會增加,時間一久還會帶動商貿發展,那時候才是真的要人有人要錢有錢。”朝雲對此倒是十分有信心。


    而如此一來地方大員的權利就開始無限擴大,現在的情況確實是,很多地方早就不按規定來了。


    下一刻朝雲就繼續說道:“今年江州豐收,僅用半年就解決了糧食危機,越來越多的地方開始效仿咱們了,除了幾個月前已經進行戶籍改革的袁州、廬州、徽州,如今江南已有不少於十個州正式開始了戶籍改革。這還不算什麽,我不久前得到的消息,嶺南的伏波將軍已經下令閩都全省推行戶籍改革,還有河西的梁王,遼東的燕王,都在自己控製的區域內進行戶籍改革,如今廢除賤籍製度已是大勢所趨,這事已經成了。”


    王易在賤籍百姓之中設立的工分製,就是為了契約到期後,快速實現官田私有化再分配,讓百姓真正成為良民,成為有田有希望的人民。


    這些事天下人盡皆知,可人家也沒問朝廷要軍餉,所以有多少兵馬,朝廷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招兵買馬?”朝雲隻簡單的說了四個字。


    王易經過這兩年的摸爬滾打,也算結識了一些這樣的人,魯蒙、唐敬庭、餘世康這些太守,包括遠在黔州的白不易,他們都是王易的同道中人,也是這個小團體建立的基礎。


    現在吳王依然還在,去年聖母教之亂,金陵就是靠吳王守下來的,但江南之亂後,吳王的實力也被消耗殆盡,如今實力已大不如前,甚至到了不得不再次依靠朝廷的地步。


    王易的戶籍改革一開始是為了針對方家,也是為了防止方家吸掉整個江南的血,但今年江州豐收,讓許多地方實權派看到了其中好處。


    已經跟王易穿連襠褲的那幾個太守自然不用說了,但現在連江南以外的地方都開始大舉推行這項製度,那說明確實已經是大勢所趨。


    王易有時候都在想,自己究竟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朝雲的相助?


    至於梁王和燕王,那是比祁王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藩王,這些人都已經事實上形成了獨立王國,尤其是梁王,曾經還是王易準備投靠的首選人物。


    如今世道維艱官場黑暗,但再黑暗的時候總還是有那麽些懷揣理想,或者沒有完全腐化墮落的人,他們或許沒有身處高位,但也一心想著為百姓做些事。


    當然她隻勸謹慎,那其實也還是讚同的。


    伏波將軍的水師原本定員也是隻有三萬,但據說早就超過了十萬人。


    王易點了點頭,示意朝雲直接說。


    “一萬,這會不會引起朝廷的不滿?”朝雲有些驚訝的說道,對於一個州府衙門來說,一下搞出一萬人的軍隊,確實有些誇張。


    朝雲愣了一下,她仔細一想便明白了,自從上次聖母教之亂和祁王之亂後,朝廷雖然保住了最後的顏麵,但實際上對地方的控製越來越弱了。


    而直到九月初五這一天,王易才收到婺城方家送來的請柬,請他於九月初九重陽日,前往婺城參加重陽文會。


    朝雲心裏更清楚,這其實隻是王易手上的一萬人馬,真到了天下有變的那一天,還有廬州、徽州、袁州等地,以王易現在這個小團體,就足以在極短時間內拿下周邊,而後四州連成一片,占據大半的江南之地,那可就是數萬大軍,當真是進可攻退可守,完全能夠左右天下局勢。


    王易卻笑了笑,而後無所謂的說道:“隻要咱們養的起,就不叫多。”


    “確實是好消息啊,不過就是不知道,一年以後我將官田私有化,這些勢力會不會效仿,若這些人也能有此遠見,那至少半個國朝都能在數年之內恢複生機,百姓也能盼望到好日了。”王易有些感慨的說道,他所做的一切初衷永遠是為了百姓,為了群眾過上好日。


    當時王易準備投靠的藩王前三分別就是梁王、燕王、以及江南的吳王。


    “嗯,也是該多建立軍隊了,以後有了黔州江州二營,再訓練些鄉勇民團,少說也能拉起一支萬人隊伍,足夠在天下有變時應對自如了。”朝雲深表同意。


    江州有七十萬人口,招募一萬人還真是輕輕鬆鬆,隻用了三天時間,一萬精壯就招募完畢,還有許多想參軍的都被拒之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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