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子白裝作認真傾聽,實際上眼神已經漂移起來。


    非人類的婚禮的規矩還算少,等到要舉辦他們蜜月後的那場婚禮時……


    她其實很想見見程封的家人,奈何婚禮開始前,她是不該見男方和男方的家屬的,這些事情就隻能留到禮畢之後了。


    「你給我用的是什麽香水?」蔣子白看了一眼正在整理她的裙擺的造型師,開口問道。


    她隻是不想聽司儀的嘮叨,才隨便一問,不料造型師麵露疑惑。


    「我沒有用香水,」造型師解釋道,「夫人您身上自帶花香,那是最適合您的,我就沒有給您用香水。」


    「哦。」蔣子白應道,抽了抽鼻子,卻依舊能聞到一陣和她自己的香味略有些不同的花香。


    那估計是房間裏哪個人噴的香水吧?


    婚禮開始了。


    當蔣子白踏著音樂,踩著紅毯邁入大廳時,她才真正意識到了這一點。


    她沒有能帶著她走過這段紅毯的親人,所以她請了李伯代勞,在她心裏,李伯就像是自己尊敬的長輩一樣。


    在花瓣和掌聲中,蔣子白抱著一捧花,小鳴趴在她的肩頭,一步步地向程封的方向走去。


    程封站得筆直的身影在她眼裏越放越大,即便是隔著很長一段路,蔣子白依然可以感覺到他的緊張。


    訂婚那次典禮,他可比現在遊刃有餘多了……同樣不安的蔣子白在心裏調侃程封,婚禮結束後她一定要笑話程封一番。


    他們越靠越近,看程封的樣子,似乎是恨不得直接跑過來把她抱走,而不是等著她慢慢地走到自己身邊。


    就在蔣子白離程封隻剩下最後一小段路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一道不懷好意的目光,從人群中直直地射出來,釘在她的身上。


    那目光陰冷可怖,像是一把剜肉刀,一刀刀地在她的皮膚上比劃。


    蔣子白不受控製地往那個方向瞥去,那道目光卻又憑空消失了,她隻能看見微笑著鼓掌的來賓們。


    誰也不像是那目光的主人。


    不容她多想,她已經被李伯牽著,來到了程封的身前。


    「家主。」李伯溫和地笑著,把蔣子白的手遞到了程封的手上。


    程封立即緊緊地握住她,眼中流淌著激動的情緒。


    李伯頓時有點悵然若失,程封是他看著長大的,蔣子白也像是他的親閨女一般,看到他們修成正果,李伯的眼角不禁有些濕潤。


    「我們要結婚了,給你最後一次反悔的機會,宣誓之後你就逃不掉了。」程封低聲說道,眼裏的意思卻分明是「你敢反悔試試」。


    蔣子白哭笑不得,哪有新郎在宣誓前和新娘說這種話的?


    「不反悔,但是我們有約定……」蔣子白想起他們的婚前協議。


    「沒有約定,我們宣誓吧。」程封立刻打斷了她的話,顯然是討厭極了「婚前協議」這個東西。


    蔣子白失笑,陰鬱了一天的心情輕快了不少。


    「嗯,我們走吧。」


    他們的對話進行的很快,並沒有耽誤婚禮的進程,當他們邁上階梯,站在大廳中間時,鍾聲恰好響起。


    「程封先生,你願意一生守護蔣子白小姐,無論健康或是疾病,無論富貴或是貧窮,都毫無保留地愛她,忠誠她,直到死去嗎?」


    程封凝視著蔣子白的雙眼,就像是在凝視自己最寶貴的藏品,「我願意。」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道墨綠色的紋路攀上了他的手腕,接著就像是一個手鐲一般靜止不動了。


    蔣子白驚訝無比,但卻不敢出聲,隻能用眼神詢問程封。


    程封勾起嘴角,也不說話,但明顯很是高興,蔣子白也就放下心來。


    「蔣子白小姐,你願意一生陪伴程封先生,無論順境或是逆境,無論年輕還是衰老,都與他相依相伴,不離不棄,直到死去嗎?」


    蔣子白聽著司儀的話,神聖的氛圍讓她心中湧起一股衝動,她想應下司儀這句話,不是為了婚禮的儀式,也不是為了所謂的婚前協議,單純是為了程封。


    她突然覺得,像誓詞裏那樣,一生和程封待在一起,也沒什麽不好。


    「我願意。」


    她應道,眼中綻開萬千星光。


    隨著她這三個字落下,整個大廳響起了仿佛要掀翻屋頂的掌聲,香檳與禮花齊噴,程封的家人們一同仰頭噴起火焰,為他們慶賀。


    就連乖乖地趴在她肩頭的小鳴,也跟著噴出一道小小的火焰。


    火光之中,蔣子白衝著程封會心一笑。


    人群的情緒都達到了高潮,每個人都歡笑著,隻有一人例外。


    一個身穿高定西裝,造型打理得一絲不苟的男人,掩藏在人群中,目光卻死死地釘在蔣子白和程封身上。


    「做的不錯……那個廢物的女兒倒是有點用處,竟然能生下一條幼龍崽子……」


    他聲音嘶啞地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的笑聲,像一台壞了的破風箱。


    明明長了一張讓人過目不忘的英俊的臉,他整個人散發出的氣質卻讓人發寒。


    然而周圍正在慶賀的人們,卻都像是沒有注意到這個突兀的存在一般。


    隻有正和程封十指相扣的蔣子白,感到了一絲不適。


    那個目光……又來了。


    下一秒,她環視整個大廳,卻沒有找到可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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