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宅邸中,幾顆大樹的枝杈上葉子的數量已顯得十分貧瘠,偶爾有枯黃色的落葉隨風飄落。


    夕陽的光照從書房的窗戶透進來,照出空氣中飛速舞動著的塵埃——可包國維和楚澤總覺得這塵埃是大蒜素散發出的惡臭氣息。


    經過一番大致的問答過後,楚澤低著頭,沉吟了一會,似乎是在思考包國維話語的可信度。


    “即便這大蒜素的效用是真的,以這東西的價值楚家也不可能完全吃得下,不過若是操作得當的話,應該也能吃到第一口蛋糕。”


    包國維給楚澤思考的時間,沒有打岔,隻是靜靜看著他。


    良久,楚澤從胸口的夾層裏抽出一支精美的派克鋼筆——鋼筆放在現今算是高科技產品,基本都是舶來品,價格普遍超過三位數。


    “具體的流程寫在紙上麵吧,我安排人測試一下,這東西若是屬實的話,確實有利可圖。”


    包國維心中鬆了口氣,既然說“有利可圖”,大概就相當於甲方對乙方說:你搞的東西還不錯。


    這意味著包國維可以得到報酬。


    這意味著終於可以搬出那間老破小的宅院,住進寬闊的大宅子中。


    意味著老包可以頓頓喝雞蛋湯,包國維可以天天抹司丹康——甚至可以穿上派樂蒙,在鬆鶴樓吃飯。


    “話說,這事沒有與其他人說過吧?”


    楚澤隨口問了一句,不過一想到包國維在信中都寫得如此謹慎,自然不會不知輕重的將這種東西拿出去亂說,也就不必擔心這個了。


    “守口如瓶,從未說過。”


    包國維接過鋼筆,伏案在一張白紙上寫下了操作流程,字跡稍微有些不流暢。


    鋼筆的水很絲滑,隻是他的手略微有些顫抖。


    ……


    離開楚府時,包國維的步伐有些輕快,他心中有些激動,甚至愈發有些興奮。


    在此前,他總歸是個下人的孩子,在這世上宛如一個無根之水,無論做什麽事,都要謹小慎微的,生怕得罪了哪個大人物,給包家帶來滅頂之災。


    即便是在學堂裏,包國維都盡量避免得罪別人。


    不需要多厲害的人物,哪怕是秦老爺這種層次的人,隻要他想,稍微打點打點關係,整一整包國維一家可沒什麽難度。


    如果說,以前包國維是跟在楚家這條船後麵若即若離,現在起碼也算半隻手扒拉上去了。


    等到大蒜素真的生效,發揮出作用,就算是徹底搭上了楚家這條大船了!


    現今,包國維心中總算多了些安全感,他想要自己一個人在城裏到處逛逛。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這座大城市中有太多悲歡喜怒,這時再去看人間百態,心境就微微有些不同。


    從前看到在城裏掙生活的人,總會覺得有些壓抑,仿佛是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員,現在卻覺得變成了一個看客的身份。


    就好像已經實現了——階級躍遷。


    從城西再往北走,不經意間走到——城北八二街。


    “阿達西瓦鬆達八嘎,星幾次瓦!”


    包國維聽到了東洋人的叫喊聲,這裏商鋪林立,道路也十分幹淨。


    北麵是東洋人的租界,劃出已有數十年,現如今,住著的不僅是東洋人,國人也有許多。


    但包國維極少來這兒——東洋人麵對國人時總是流露出若有若無的優越感。


    現在的姑蘇百姓,恐怕很難想象到,再過十來年,東洋人就會在這大開殺戒。


    包國維還是選擇繼續往裏走,既然來了八二街,就去籃球場瞧瞧吧。


    夕陽的光輝灑在地上,八二街的公共籃球場上能看到一群在打籃球的少年。


    龔德銘、龐錫爾,郭純一眾喜馬拉雅山隊的人都在場,激烈的打著球。


    籃球正在郭純手裏,他今天穿著一件白色短衫,短衫上還繡著個綠色的企鵝,正在胯下來迴運球,動作看上去有些滑稽。


    “郭純!來!”


    包國維今天心情十分不錯,他小跑過去,拍了拍手,喊了聲,兩隻腿半彎在地上。


    郭純聽到熟悉的喊聲,扭頭看到包國維,心頭倒微微有些高興,見他招手要球,也很給麵子的用力投過去。


    包國維清晰地看出籃球的運動軌跡,雙腿彎曲,輕輕一撲,精準的接住。


    包國維加入了郭純的隊伍,沐浴在夕陽之下,縱情跳躍,“咣”、“咣”、“咣”幾個精準的投籃就砸進了籃筐。


    “牛逼!”


    “太強了!”


    毫無疑問,包國維開啟豬腦過載後的籃球能力要遠超這些同學。


    ……


    一個穿著破舊棉服的人,結束了在碼頭一天辛苦的工作,揉著酸痛的肩膀,邁著略有些瘸的步伐。


    對於這人而言,穿著一件如此破舊的棉服,走到城北大街上,已是如同接受公眾審判一般的難事。


    他終於站定在一根電線杆後麵,看著喜馬拉雅山隊的人聚在一起打籃球。


    這唯一值得自己驕傲的身份恐怕也消失了,穿著破舊棉服的人眼神中露出了些許落寞,轉身離去。


    “陳金華!打不打球!”


    似乎能夠聽到這樣的聲音,可是隻要仔細再一聽,便知道是幻聽,扭頭一看,果然,隊員們都在歡快的打著球。


    ……


    一轉眼五天的時間就要過去,包國維在新學課堂上認真學習著知識,每日都在研究課外化學課本,時常找化學先生詢問問題。


    包國維提出的問題常常很有建設性,這致使化學教員對他的好感也急速攀升,經常在化學課上誇讚要以包國維為模範,並誇下海口:包國維在周測裏,化學一定能考到甲。


    眾多學生早便知道包國維很擅長算學、物理,現如今聽了化學教員的話,便知道還要再添一個化學,於是乎包國維被人譽為理科專家。


    然而包國維每天過的都挺煎熬,他等待楚少爺的迴信等得都有些著急上火。


    終於周五的早上,包國維和老包正在吃著早飯,就有人敲響了包家的院門。


    未等老包起身,包國維便衝出去拉開院門,隻見一個穿著黑衫,滿臉麻子的人手中拿著一封有火漆的信。


    那人一言不發,隻將信交給包國維便離去。


    等不及迴到書房,懷著激動的心,包國維直接在院中撕開信封,在有些微弱的光線下辨識著上麵的字,看到署名是楚澤,直接龍王歪嘴。


    包國維沒對楚少爺說過自己的住址,不過對於他知道自己住哪倒也不奇怪。


    “此物經查,確有奇效,聽聞為之家家境拮據,贈予城西一座老宅院,有三千銀元已匯入蘇州商行,憑信物可於楚府找管家支取。”


    對於這份報酬,包國維心裏頭可以說是十分滿意。


    城西不比其他地方,宅邸的價格可以說是寸土寸金,哪怕是一件普通的宅邸,說價值七八千大洋都有些少了。


    無論如何,老包的老爺費已到賬!


    這是要財富自由了!財富自由了!包國維心中有些激動。


    包國維仍能記得自己在五歲的時候對老包說過:“長大了,我讓你當老爺。”


    現今包國維十四歲,將要滿十五歲,按照十五歲來算吧!僅僅過了十年。


    “十年之期已到!恭迎包老爺歸位!”


    想到這,包國維對著還在屋裏麵吃著飯的老包喊道:


    “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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