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學生心中一陣歡騰,終於擺脫了這個沈禿子!而且還不用抄寫三百遍!


    包國維早就將要收拾帶迴家的書給準備好了,拎起書包即刻往外頭趕,他怕留在這會有不少自來熟的學生過來圍住他。


    就算這些學生可能都是感謝他的,包國維也有會反感這種太過熱鬧的氛圍。


    “包子走了!包子不要走!我請你吃炒魷魚!”


    “感謝包子!下迴來我家,請你吃臭豆腐!”


    不出包國維所料,剛下課才幾秒,就有些一些自來熟的學生向包國維搭話。


    而且包子這個沒什麽貶義性質的外號好像也被眾人所接受了。


    包國維裝出一副笑容,揮揮手迴應那些同學。


    看到這一幕可把陳金華羨慕壞了。


    “包國維……謝謝你。”


    聽到有個軟糯的女聲這樣說,包國維加快步伐直接跑了。


    他裝比的主要目的隻是想獲得沈先生的好感,可不是為了陪這群小女生玩過家家。


    剛下樓,郭純已經追了上來,陳金華作為郭純的小跟班自然也緊隨其後。


    郭純笑著摟著包國維的肩膀:


    “包國維啊,我發現一件事!你知道是什麽嗎?”


    “什麽?”


    “我們班已經有女同學對你有意思了,剛剛你一走就有幾個女的討論你,誇你。”


    包國維沒說話,這茬他不知道怎麽接。


    陳金華看到郭純摟著包國維,也想上去湊下熱鬧,卻被郭純用一隻手用力的推了開來,他一個踉蹌差點倒在地上,尷尬地笑了笑,默默的跟在兩人後頭。


    推開陳金華,郭純有些神采飛揚的說:


    “而且你算學好的話,跟沈禿子請假都都容易。


    以前有個跟我玩的同學,算學就很好,他原先是沈禿子帶的。別人請假都要挨批挨訓,有時候還要家長說明情況,就他請假不需要,一說就批!”


    “那還挺好的。”


    ……


    三人走到校門口,外頭已經有不少家長在門口接送了,甚至還有開小汽車來的,不愧是省立中學。


    包國維不用看也知道,老包絕對也在校門口等著自己。


    “包國維!國維!這兒!”


    聽到有人喊包國維,郭純陳金華的眼睛也看了過去,那是一個穿著嶄新棉服、帶著老花鏡的老頭,混在一眾家長中。


    “那老頭是誰呀?”


    看到那老頭,郭純問包國維。


    “我爹,接我迴家的,我先走了。”


    郭純心知說錯話了,也是補救了一下:“是那個戴眼鏡的嗎?那個是你爹啊,看上去跟個國文先生一樣。行吧,你先走吧,我還得在門口等其他人出來,明天請你來我家玩!”


    “行。”


    包國維往老包那走,郭純則是門口等人,至於陳金華,他是住校的,過一會還得迴到學校裏頭上自習課。


    老包擠過有些擁擠的人群,快步走到包國維麵前,伸手將包國維拎著的包接了過來。


    “國維啊,剛剛那是你同學不?跟同學相處的咋樣?老師好不好?”


    包國維忽的想起了今天早上與郭純在操場休息時,他的頭發在秋風中紋絲不動的情形。


    “還好吧。爹,能不能給我買一瓶司丹康,我同學郭純他也用這個。”


    “雞蛋湯?你要雞蛋湯幹什麽?”


    “我說的是司丹康,不是雞蛋湯!”


    老包有點疑惑,什麽雞蛋康雞蛋湯的?


    “司丹康!頭油!”


    哦!原來是頭油啊,頭油的名字叫司丹康!老包這才聽懂了。


    “司丹康是哪裏的頭油?我隻聽說過老張那兒有廣生行的生發油,效果應該是一樣的,你用那個行不行?”


    “不要,我隻要司丹康,我頭油隻用司丹康,其他的我看不上。”


    說著包國維還從兜裏掏出兩張一塊錢的銀票,遞給老包。


    老包接過那兩張銀票,嘴裏頭念叨著“司丹康,司丹康”,看樣子是要把這個名字給牢牢記住,明天好給包國維買。


    兩人往家走,走不到半小時,到了城南,離家不遠了。


    姑蘇多水,即便城市內也有不少水橋。


    途徑一座水橋旁邊時,包國維發現那邊聚集著不少人。


    聚集在橋邊的那群人好像圍觀著水岸邊的什麽東西,老包和包國維二人都有些好奇,準備過去瞧一瞧,湊湊熱鬧。


    包國維擠進人群中看了一眼:乍一看以為是一條死掉的黑色怪魚,仔細一看,依稀能辨別出是個女屍!


    隱隱約約有腐爛味傳來,一聞到這氣味包國維就有點想嘔。


    “嘖嘖嘖,這也太惡心了”


    一個穿著破舊長衫的瘦弱中年男性抽了一口煙,麵帶嫌棄的說道,但眼睛卻依舊盯著那女屍。


    “這都擱水裏頭泡多久了?”


    “都脹爛了,頭發都掉了一半,身上還這麽些孔,恐怕是給魚吃的,看著架勢起碼擱水裏頭泡了兩天了。”


    “估計又是給那福滿樓的老鴇給折磨死的。”


    “我看是得了髒病,拿剪刀和烙鐵治死了,然後才投到河裏的,那老鴇還能跟錢過不去,老抽死好的雞?”


    “你怎麽知道的?福滿樓給姑娘們用剪刀和烙鐵治髒病?”


    “哼,上次我去找雞,發現那個雞得了髒病,那隻雞求我留一晚,說要是告訴管事的她就要完了,老子有錢到哪裏找不到雞,我能慣著她嗎?我當即就跟管事說了,你猜怎麽著?”


    有個穿著幹淨馬褂,看樣子五十來歲的老漢猥瑣的說著,對身邊的人買了個關子,立刻引起了眾人的好奇。


    “怎麽著了?”


    “我跟管事說完,那隻雞當時就癱在地上哭,第二天我再去的時候……”


    老包忽的將包國維眼睛給捂住,一邊捂住他的眼,一邊快步的帶著他往外頭走。


    “國維,咱不看,咱走!”


    一邊挾著包國維往外走,老包一邊念叨著:“撞邪了,撞邪了,開學第一天就見不祥,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老包沒在乎那女的是怎麽死的,他隻是覺得這是包國維開學第一天,迴家的路上就見到這情形,實在是不詳的征兆。


    衣食足而知榮辱,倉廩實而知禮節。


    對於老包這樣的人而言,養活自己的家庭就已經用盡了全部精力,哪會有多餘的同情心去管素不相識的人的死活。


    雖然老包不在乎,但是包國維心裏頭難免感到有些悲哀。


    此前包國維觀看的電影《閻瑞生》講的也是一名妓女被殺害,曾引起過一番轟動。


    如今看來引起轟動的原因是一名高材生殺了一名名妓,重點在於高材生和名妓,大概與人們的憤慨無關吧。


    不然姑蘇城的人們怎麽會看上去對這種事情都習以為常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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