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盛清歡去了學校。


    宿舍裏幾人拉著她問東問西。


    一貫風風火火的許月抱著盛清歡差點哭出來,「你去哪兒了啊,一個多星期沒出現了。」


    那天的事情她們還記得,以為是惡意綁架呢。


    後來盛清歡也沒有再來學校。


    她們打她手機總是提示關機狀態,又不知道她的家庭電話和家庭住址,還以為她也出事了。


    搞得她們幾個最近做題都心不在焉。


    盛清歡挨個抱抱她們,「不好意思,讓你們跟著擔心了。我就是出國了一趟,散散心,沒事的哈。」


    出國的那些事說起來也沒幾件開心的,索性就不跟她們提起了。


    盛清歡五指併攏舉起手,「我發誓,沒有下次了。我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麵,重新做人,還請各位大大給個麵子,夜晚我請客,隨便點。」


    幾個女孩子「撲哧」一聲笑開。


    許月大手一揮,「行了,原諒你了。」


    「趕緊走吧!上課了都。」曹晶晶大喊大叫,「今天老師劃重點啊,期末想不想過了。」


    「我是學霸我怕誰,哈哈。」


    幾人抱著書,笑著鬧著,衝下宿舍樓。


    大學裏最美好的樣子莫過於此了。


    在最美好的年紀遇上一群天真可愛的人,遇上一個最美好的他。


    盛清歡一手撐著下巴,一手在課本上跟隨著老師的節奏寫寫畫畫。


    平時的筆記做得很齊全,這個時候聽課也不太費力。


    她看向窗外,思緒漸漸飄飛了。


    不管哪個季節的校園都是美的。窗外有一排排的銀杏樹,枯黃的落葉在空中紛飛,好不容易落在地上,又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風吹得捲起。


    還是想想夜晚吃什麽吧。


    她扭過頭問陸可,「欸,我們晚上吃什麽?」


    陸可看著她:「……」


    感覺盛清歡被許月上身了。


    「幹嘛這麽看著我。」盛清歡摸摸臉,沒髒東西吧,「吃火鍋怎麽樣?我知道有一家特別好吃,我媽帶我去吃過。」


    媽媽超級喜歡吃火鍋,爸總說玩意兒上火,不讓她吃。然後媽就會偷偷去,擔心一個人吃不完,還好心的帶上她。


    市中心裏有多少好吃的火鍋店她全都知道。


    「乖,你高興就好。」陸可摸摸她的頭,和藹可親的說。


    盛清歡:「……」


    晚上。


    幾個人約好了去吃火鍋。


    地方很不錯,三層樓的庭院裏,環境清幽,生意十足火爆。店麵是那種仿古的建築,踩在木製樓梯上會發出很響亮的蹬蹬聲。


    盛清歡打著自個老媽的名號要了一間漂亮寬敞的包間。


    老闆娘還贈送了一壺自己親手曬的梔子茶。


    大家都吃得熱火朝天。


    許月一個勁兒比著大拇指,「小美人,你怎麽知道這麽好的地方?居然一直不告訴我們,太不夠意思了。」


    盛清歡嗬嗬一笑。


    以前吧,聽小美人這個稱唿覺得特別的親切,自從聽了艾勒這麽稱唿她之後,她就……這感覺一言難盡。


    吃到一半,盛清歡接了個電話。


    「你沒迴家?」正在家的楚默說道。


    最近是考試周,盛清歡說沒必要一直待在學校,她想聽完下午老師劃重點之後,帶著課本迴家複習,等考試的時候才去學校。可他迴家了,卻沒見到這丫頭。


    盛清歡說,「我跟舍友在吃火鍋。」


    「……」那邊的楚默沉默了一會,說,「在哪兒?現在結束了嗎?我來接你。」


    盛清歡報了一個位置。


    剛吃完,楚默打電話過來說他已經到了。


    盛清歡準備下去迎接。


    曹晶晶瞭然道,「男朋友來了吧?你先走吧,我們待會兒打車迴宿舍。」


    盛清歡笑笑,付了錢,直接出了火鍋店。


    仿古的燈柱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微黃的燈光下,好像一個朦朧迷醉的夢境。


    盛清歡踮著腳尖,歡快地小跑過去。


    被男人抱了個滿懷。


    她剛吃完,嘴巴上一圈都是紅紅的油,還有點腫,如嬌艷欲滴的花朵,誘人採擷。


    楚默俯身含住了她的唇,親吻了許久,蹙眉道,「真辣。」


    盛清歡埋在他懷裏咯咯直笑。


    宿舍裏的幾個都比較能吃辣,她們點了個特辣的鍋底。


    盛清歡悶聲笑了許久,嗯,嘴唇都是辣辣的,有點對不起在這種浪漫環境下的一個吻。


    經過論文翻飛的期末後,就迎來了期待已久的寒假。


    可惜呀。


    楚默他可沒有寒假。


    天天埋頭在鼎盛大樓的辦公室裏,板著一張臉應對一幫老古董。


    好在盛清爍給他幫忙,倒也不是太累。


    他工作上的事,盛清歡是幫不上什麽忙的,不過當個跑腿的,偶爾送送飯還是可以的。


    她提著兩個保溫盒,朝鼎盛大樓的大廳走。


    為了體現她沒有厚此薄彼,她給小爍哥哥也帶了午飯。


    外公親手做的東坡肉和紅燒帶魚,還有蒜蓉小青菜,葷素搭配,適合工作繁忙的人食用。本來還想帶點外公熬的玉米排骨湯,可帶湯容易灑,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前台的小姐姐已經見過她多次,笑著點點頭後,放她進去。


    乘坐電梯直上頂樓。


    中途進來幾個女職員,穿著整潔的套裝,髮髻挽得一絲不苟。


    湊在一起低聲討論著什麽。


    盛清歡身體微微前傾,聽到她們說:


    「盛大少真的好有魅力啊!太帥了。」


    「噫~,以前不是說粉楚總嘛?」


    「你不懂啦,有主兒的男人喜歡起來很傷心的。盛大少沒女朋友哦,可以隨便yy。」


    「你怎麽知道楚總有女朋友。」


    「你忘了,上次,楚總的嘴唇……」


    她們絲毫不知道,罪魁禍首就站在她們身後。


    中途,幾人下去了,盛清歡直上頂層。


    楚默和盛清爍的辦公室麵對麵,此刻兩人正在一個辦公室商量事情,盛清歡探進來個頭,「你們吃飯了嗎?」


    「歡歡,你怎麽過來了?」盛清爍詫異道。這丫頭隔三差五過來,也沒個規律,每次見到都挺意外。


    盛清歡進來了,「給你們送飯啊。你們吃過沒。」


    楚默放下文件,「沒,正準備出去吃。那正好,也不用耽誤時間了。」


    盛清爍說,「這迴帶的什麽?可別是你自創的甜辣土豆絲了。」


    盛清歡吐了吐舌頭。


    上次她心血來潮炒的菜,好像把他們吃傷了。


    「這迴保證是美味。」盛清歡把保溫盒放在桌子上,打開了蓋子,「登登登登,外公親手做的菜!你們有口福了。」


    盛清爍止了這話茬,美美的享用午餐了。


    隻是,邊上這兩人旁若無人的卿卿我我,有點影響進食的心情,盛清爍果斷端著保溫盒迴到自己的辦公室。


    盛清歡:「大哥怎麽了?」


    楚默:「大概想出去透透氣。」


    盛清歡十九歲的時候,上了大三。


    二十歲的時候,沒上大四。


    因為——


    她用楚默送給她的天價天文望遠鏡,發現了宇宙中一顆前人沒發現的小行星,並圍繞此行星洋洋灑灑的寫了篇極為代表的學術論文,被破格錄取為研究生。


    十二月二十五號,聖誕節這天。


    盛清歡穿著美美的大衣出門,天空下起了雪。


    今年的第一場雪居然在聖誕節這天下了,真是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她開心可不是因為這潔白的雪花,而是因為今天她要領證了。


    出門便看到穿著名貴西裝的男人。


    二十七歲的楚默。


    難為他了,等了她這樣漫長的歲月。


    所幸,他們陪伴彼此,從年少到青春,從青春到當下。


    盛清歡走過去挽住楚默的手臂,「我穿這樣行嗎?」


    她的髮絲半挽,稍顯成熟,臉上化了淡妝,笑靨如花。粉白的毛衣外套著藏青色大衣,亭亭玉立。


    「行。穿什麽樣都好看。」


    盛清歡笑,「那我們什麽時候辦婚禮?」


    眼下辦婚禮不合適,太冷,她想穿美美的婚紗。


    「你想什麽時候?」


    「五月份吧。」


    「依你。」


    五月初十,宜嫁娶。


    楚默和盛清歡舉辦婚禮的日子。


    一共四個伴娘。


    許月,曹晶晶,陸可,小芒果。


    對於二哥還沒追上未來嫂子這件事,盛清歡表示不同情!


    一大早,便被她們幾個拉起來,穿婚紗,化妝。


    舍友三人又拉著盛清歡好一頓批評。


    同寢三年,居然不曉得她是盛家的大小姐,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盛清歡捂著臉接受她們批評。


    樓下傳來喧鬧聲。


    許月提著粉色的小禮服往外跑,「是不是新郎來了?」


    小芒果站在門邊,一眼看到那個打頭的伴郎,盛清彥穿著規矩的白西裝,風度翩翩,一雙狐狸眼不知迷了多少人。


    「一會可別玩太狠了,我昨晚通宵打遊戲,沒休息好。」盛清彥拉著小芒果到一邊悄悄說。


    小芒果:「關我什麽事。」


    盛清彥:「……」得,又碰一鼻子灰,已經習慣了。


    楚默沉穩嚴肅,幾個還在上學的小伴娘哪裏是他的對手,三下兩下被他糊弄了過去,成功抱走了盛清歡。


    「小丫頭,我來接你了。」


    盛清歡摟著他脖子,由他抱著往樓下走。


    與此同時——


    華星傳媒總裁辦公室。


    韓桑與盛清爍簽完了合同,兩人握手,「合作愉快。」


    鼎盛國際旗下的公司推出最新電子產品,盛清爍親自過來,在華星傳媒這邊挑選一位形象代言人。


    選了華星傳媒當下最紅的小花旦。


    可憐他在小妹大婚當天還有工作,他一會也要趕去婚禮現場了。


    盛清爍蓋上筆帽,微微一笑道,「不去參加婚禮?」除去合作關係,兩人私下是很好的朋友。


    韓桑說,「你先過去吧,我一會就過去。」


    「行。」盛清爍起身出了辦公室。


    他走進了電梯。


    摁了數字一。


    電梯下行。


    「叮。」


    伴隨著一道提示音,電梯門朝兩邊打開。


    還不等他走出去,突然衝進來一個穿紅裙子的女人,戴著墨鏡,冒冒失失地撞進了他懷裏,他蹙眉忍著怒氣說,「小姐……」


    這女人一把抱住他,轉了個方向,用他的身體擋住外麵。


    他側眸過去,大廳裏有幾個狗仔模樣的男人,背著相機四處張望。


    慕容蘇內心:槽啊,這年頭狗仔都敢到公司大廳堵人了,保安呢,都是擺設嗎?她一會還要趕去參加歡歡小妹妹的婚禮啊。這幫人不走她怎麽光明正大的出去!不就昨晚跟表弟吃個飯嘛,居然被拍到個背影就說她有戀情了。想罵人!


    電梯門再次關上。


    盛清爍:「這位小姐,你還想抱著我多久。」


    慕容蘇反應過來,尷尬地鬆了手,「抱歉。」她仰頭,隔著墨鏡,看到了一張俊美無儔的臉,眉宇如遠山,黑眸深邃,目下的鼻樑高挺,薄峭的唇緊抿著,顯得有些冷硬,不可近人。


    慕容蘇的心怦怦跳。


    盛清爍伸手摁鍵,一隻白嫩的手覆在他手背,「能不能幫個忙,帶我出去。」


    ——


    韓桑處理完手上的事物,趕去了教堂。


    晚了一點。


    正在進行新郎親吻新娘的環節。


    他站在教堂最角落的位置,看著他放在心上整整十六年的女孩,與她愛的男人親吻。


    她臉上的笑,很美。


    恍惚憶起盛清歡十八歲生日之前的幾天,他精心挑選了一枚戒指,親手包裝,選用最快的快遞,將禮盒郵到了她家。


    他想,她打開快遞的那一刻應該會明白他的心思。


    哪怕她不接受,他總歸已經將心意表明了。


    可——


    好像她並沒有看到。


    是的。


    盛清歡沒有拆開他的禮盒。


    十八歲生日那天,送禮物的人很多,有好多個郵來的禮物,都由家裏劉嫂接收,和那些賓客帶來的禮物堆放在一起。盛清歡沒看到韓桑的那一份。


    看到那個戒指時,是很多很多年後的一天。


    盛清歡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她閑來無事收拾東西時翻出來的,拿著戒指端詳了許久,恍然明白了一些事。桑桑暗戀了許久的那個女孩,其實是她。


    是不是她已經不重要了,彼時,桑桑已經有了心愛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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