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心之盯著鏡子。


    一時犯愁了。


    臨時打耳洞也不是不行,但她不想。


    田甜建議,「不戴耳環算了。」


    「不行。」周曉靜立刻反駁。


    一整套首飾必須呈現出來,不能不戴。


    楚心之揉了揉腦袋,頭髮兩邊的銀簪隨之搖晃。


    在空中盪著好看的弧度。


    珠玉碰撞發出叮叮鈴鈴的聲音。


    她想到了一個頗為奇葩的方法。


    她動手摘下了頭上的銀色流蘇簪。


    「欸,楚總監你……」田甜話未說完,看到楚心之從珠寶盒裏拿出一隻耳環,掛在了頭髮上。


    耳環上麵的彎鉤正好能鉤住頭髮。


    能充當髮簪的效果。


    垂墜式的耳環上鑲嵌了細碎的鑽石,甚至比銀簪還要耀眼。


    田甜餘下的話吞進了肚子裏。


    看到楚心之拿起另一隻,鉤在另一側的頭髮上。


    把耳墜當髮簪?


    這腦洞,她不佩服都難。


    楚心之轉了個身,看向眾人,「你們看這樣可以嗎?」


    周曉靜:「……有個性。」


    狗腿彥彥坐在沙發上還不老實,手舞足蹈叫嚷著,「好看!好看!」


    楚心之看著他,哭笑不得。


    另一邊,紀明也化妝完畢。


    這部微電影,主要為十二套珠寶做宣傳,男主角的存在就不是那麽重要了,隻是女主角的陪襯,為了讓故事看起來更完整。


    化妝師費了點心思,用妝容掩蓋了紀明幹淨陽光的氣質和過於年輕的年齡。


    一代帝王,可不能是幹幹淨淨,不塵不染的感覺。


    他的眉峰被勾勒得很明顯,如同雕刻般線條分明,原本自然雜亂的眉經過刻意修剪描畫,成刀劍的形狀,斜飛入鬢。


    眼窩處擦了稍深的眼影,看起來更為深邃。


    鼻翼、臉部輪廓統統都化了妝,整個五官的稜角都深刻立體。


    有那麽一點帝王的氣概。


    果然——


    化妝堪比整容。


    紀明都快認不出鏡子裏的自己了。


    他摸摸臉。


    這是他?


    「小帥哥,你這臉上上了妝,別摸掉了。」田甜提醒。


    紀明:「……」


    副導演過來敲了敲化妝間的門,讓他們準備好了就去拍攝現場。


    ——


    片場。


    也就是劇本中的第一幕拍攝地點——青樓。


    影視城中有不少這種拍攝場地。


    導演組選了一個最豪華最寬敞的場地。


    一眾人走進去。


    頓時被眼前華美的景象吸引了眼球。


    三層的仿古建築,雕樑畫棟,正中央搭建著紅色的高台。


    跟電視劇裏那些青樓一模一樣。


    盛北弦牽著兩個小走在楚心之身側。


    盡管從頭到尾他一句話沒說,大家就是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這是哪?」彥彥眨著烏溜溜的眼睛,到處看,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地方,小傢夥自然覺得好奇。


    「青樓。」邊上有好氣的阿姨解釋。


    「青樓是神馬地方?」


    好心阿姨:「……」


    彥彥搖晃著腦袋,轉頭看向盛北弦。


    「粑粑?」


    盛北弦垂眸看著站在腳邊,還沒他腿長的小不點,「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他一字一頓道。


    聽到這話的眾人:「……」


    盛少,你確定要這麽教育孩子麽?


    彥彥一臉懵逼,還是沒懂。


    楚心之捂臉,不想去看他們父子倆了。


    紀明一直低著頭邊走邊看劇本。


    還挺緊張。


    作為一名設計師,他每天的生活就是低著頭寫寫畫畫,現在突然要演戲,上大熒幕,真是難以言喻的憂傷。


    一切準備就緒。


    楚心之脫下了羽絨服遞給周曉靜。


    即使見過她穿裏麵那件火紅紗裙的樣子,再一次看到,還是會被驚艷到。


    這個女人,怎麽就生得這麽好看。


    現場不少女人都隱隱羨慕著。


    眾多視線裏,有一道與其他人不同,最為灼灼。


    目光好像能穿透一切實物,落在她身上。


    灼熱的目光暫時拂去了她周身的寒涼,讓人覺得暖。


    楚心之一側頭,四目相對。


    她不吝嗇的給了一個笑。


    盛北弦淡漠至極的一張臉,瞬間崩塌了,融進了些許春色,如冬日暖陽。


    周圍的人仿佛能明顯感覺到氣氛的變化,紛紛朝盛北弦看去。


    楚心之抬步上了三樓。


    由上麵的威亞老師幫她扣上威亞上的繩索。


    第一幕戲,要拍她握著絲帶從三層欄杆上飛身而下,落在一樓中央的圓台上翩翩起舞。


    卻因一時疏忽,從半空中跌下來,小狐狸正準備暗暗用法術,讓自己平穩落在地麵,路過的少年皇帝便腳尖一點,飛過去穩穩將美人抱在懷裏。


    這相遇,狗血是狗血了點。


    勝在場景華美,演戲的人美,便覺得深刻。


    片刻後。


    威亞老師朝下麵的導演比手勢,示意可以開始拍了。


    導演看向一側的紀明,他身上的威亞也扣好了。


    副導演正在給他講戲。


    少年一襲白衣,白玉冠發,眉宇間藏著英氣。


    隨著副導演的講述,他不時點點頭,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


    盛北弦站在邊上看著,一言不發。


    導演組的工作人員好幾次想開口問他需要不需要椅子坐下來觀看,但見他冷峻淡漠的樣子,便不敢開口了。


    隻在網上聽說這一位金字塔尖上的人物極是寵妻,眼下見了,才知傳言不假。


    楚心之拍個廣告他還親自過來看著。


    可見是放在心尖上兒上的。


    一陣唏噓後,副導演那邊也示意可以開拍了。


    導演盯著畫麵,喊道:「action!」


    楚心之腳尖輕輕一點三樓的欄杆,翩翩然從樓上飛下來,握住了空中垂下來的一條紅色絲帶,順著絲帶下滑。


    畫麵不時給她脖子上的珠寶特寫。


    鏡頭一轉,對準她的手,無名指上一枚與項鍊配套的戒指,手腕上也戴著手鍊。


    她手微微一抖,裝作一不小心沒握住的樣子,從空中摔下來。


    當然,她不會真的摔下來。


    控製威亞的工作人員按照要求,緩緩下降繩索,使得楚心之從空中往下落的感覺成了慢動作。


    人自然往下落時,帶著風,裙紗吹得四散開來,如盛放的一朵玫瑰。


    艷麗得奪人眼球。


    紀明看過去的眼神有瞬間失神,邊上,副導演示意了他一下。


    他恍然迴神,在另一名威亞師傅的控製下,他踮腳飛身而起。


    身子輕飄飄的,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腦子還有點空白,想不起接下來的劇情。


    靠近楚心之時,他下意識地伸出雙臂穩穩地接住她,攬著她纖細如蒲柳的腰肢,緩緩下降。


    手心都出了汗。


    按照劇本上寫的,這時,楚心之摟住他的脖子,自然而然的讓手上的戒指和手鍊再一次展現。


    電視和電影中的植入廣告就是這麽來的。


    總是在不經意間讓你看到宣傳。


    小狐狸一樣的女人順勢在他的脖子間嗅了一下,臉上綻了一個嬌俏的笑,「你身上真好聞,跟所有人的味道都不一樣。」


    狐狸天生嗅覺靈敏。


    她才剛來到人世,呆的第一個地方就是青樓,這裏出入的男人身上的味道,自然與自幼長在深宮裏皇上身上的味道不同。


    少年盯著懷裏的女孩,怔怔出神,「你,是誰?」


    「哐當——」


    導演腳邊的一個音響突然倒地。


    驚得台上那兩個人齊齊轉頭朝這邊看。


    本來這一幕拍得極好,都不用ng,卻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


    導演不得不喊了聲,「卡!」


    台上兩人鬆了一口氣。


    紀明來愣愣神,把懷裏的楚心之放下來。


    一眾工作人員正看得起勁,卻突然中斷了,正不悅呢。


    導演看向身後的一個戴鴨舌帽的工作人員,「怎麽迴事?」


    四四方方的一個音響放在地上能倒了?


    工作人員摸了摸鼻子。


    看看盛北弦,又看看導演。


    他能說他親眼看到盛少一腳踹翻了音響嗎?


    剛才,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台上兩個人,自然沒人注意到音響,他是負責看這個的,看得最清楚。


    就是紀明看著楚心之出神的時候,盛少一抬腳,音響就翻到在地上。


    沒摔壞就已經不錯了。


    「我……不知道。」工作人員抬了抬帽簷,說道。


    總不能說是盛少幹的吧。


    他沒那個膽子。


    導演火大,「你負責這個的,你不知道誰知道?」


    ——


    一個小插曲很快過去。


    台上兩人凍得瑟瑟發抖。


    紀明還好一點。


    好歹是男生,比較抗凍,身上的錦袍質地優良,裹得比較嚴實。


    哪像楚心之。


    穿得單薄不說,脖子以下的肌膚得露著,是不是還要露一下手腕。


    紗裙的袖子寬大,一不小心,袖子就滑到了手肘處,露出半截手臂。


    盛北弦不管是不是立刻要接著拍,他讓楚淮看著兩個小傢夥,直接走過去,一抬腿,跨上了高台。


    身上純黑色的長大衣脫下來,披在楚心之身上。


    他的大衣一直穿在身上,裏麵熱烘烘的,是他的體溫。


    現場眾人大唿,今天的狗糧吃得有點飽。


    導演抬手揉了兩下眉心。


    台上那一位身份太高,連他也不敢說什麽。


    楚心之皺皺眉,覺得這樣特殊化不好,「你先下去吧,很快就能拍完了。」她以為他是在心疼她冷。


    男人站著沒動。


    濃黑的眼睛瞥向紀明。


    在他灼然的目光下,紀明不由心頭一顫。


    想也知道,盛北弦是因為他剛才的舉動。


    他抱了楚心之。


    抱了很久。


    楚心之還做了在他脖子上輕嗅的動作。


    可這些,都是劇本上的要求啊。


    注意到他的目光,楚心之才懂了他的意思。


    她就知道,盛北弦來片場,拍攝肯定不會很順利。


    楚心之看看外麵的天,到中午了,到現在都還沒拍完第一幕。


    她秉著早拍完早完事的心態,軟聲對身邊男人說,「要不,你先迴去?」


    她發現,盛北弦不僅沒有妥協,身上的氣息反而更冷。


    現場的溫度都低了幾個度。


    盛北弦倏然轉向紀明,「你下去,男主角我來。」


    紀明:「……」


    不光紀明無語,台下一眾人也異常無語。


    都拍了有十分鍾了,臨時換男主?


    盛北弦的態度擺在那裏,不容拒絕!


    工作人員都看著導演。


    導演:「……」


    他做不了主啊。


    紀明:「你演就你演吧。」他當初也是趕鴨子上架。


    準備了幾天,他有預感,真的到要拍攝的時候,他可能會表現得令人滿意,剛才那一幕就是最好的證明。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盛北弦不在場。


    他能感覺得到,從剛才到現在,盛北弦的目光時不時會流轉在他身上,他有些受不了。


    這個男人身上的氣勢太過攝人。


    紀明都答應了,其他人也沒有異議。


    不過是多耽誤會時間而已。


    盛北弦去換上了紀明的衣服,古裝長袍比較寬鬆,主要靠腰間的腰帶定型,盛北弦穿著並不會覺得緊窄。


    紀明比盛北弦矮很多。


    他穿這件月白錦袍時,衣袍下擺在腳跟位置,甚至挨地了。


    盛北弦穿上,堪堪在腳踝位置。


    露出一點長靴。


    這麽一對比,頓時覺得盛北弦的身量挺拔。


    與剛才穿著純黑色長大衣的感覺不一樣。


    此時的他,清俊,冷漠,矜貴。


    眉宇間的帝王之氣卻掩飾不住,迫人得厲害。


    化妝師忙過去給他上妝。


    不曉得從哪兒下手。


    眼前這人,眉眼本就深邃,臉部線條足夠冷硬立體,五官都好像是世上最厲害的畫師一筆一筆畫出來的,無可挑剔。


    一番糾結下,化妝師草草給他化了妝,說白了,就是點綴一下。


    退一步講,她實在不敢拿手在這人臉上胡亂觸碰。


    臨近中午。


    所有人都還沒吃飯。


    等著將這重要的第一幕拍完。


    「action!」現場導演的聲音再次響起。


    楚心之前麵從三樓飛身往下的那幾分鍾視頻還能用,拍攝從她往下降開始接著拍。


    盛北弦不需要副導演的提醒,人已離地,朝空中的女子飛去。


    副導演:「……」


    突然想起一件事,這人根本沒看過劇本!


    他知道接下來該怎麽樣演嗎?


    他知道台詞是什麽嗎?


    副導演垂著頭,也不去看台上的畫麵了,他敢肯定,這一場戲鐵定得重來。


    ------題外話------


    盛少當男主,你萌想要的。


    三更,八點左右哈。麽麽噠,月初求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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