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蔓莉。


    這三個字從方月西的嘴裏吐出來後,薛雯雯的臉色瞬間變了。


    如同蒙上了一層迷霧的眼睛,漸漸清明。


    她朝方月西露出了一個微笑,「是挺可怕的。」


    方月西貼上了麵膜,不方便跟她說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給她安慰,示意她別怕。


    薛雯雯抿著唇,拿著睡衣去了浴室。


    她站在盥洗台前,望著鏡子裏的人,眼神一瞬間變得害怕極了。


    沈蔓莉不是她殺的,不是!


    她隻是餵了那個女人喝下安眠藥而已,至於她為什麽死了,跟她沒有關係。


    殺人、分屍的事都不是她做的。


    她沒必要害怕。


    薛雯雯定定神,擰開了花灑,溫熱的水珠拍打在她的臉上,讓她的腦子清醒了許多。


    洗完澡出來,方月西揭下了麵膜,去浴室洗了個臉。


    等方月西迴來時,薛雯雯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她抬頭看了牆上的掛鍾,還不到十點。


    她睡這麽早?


    可能是白天沒有休息好吧。


    方月西關了燈,也躺在床上,黑暗中傳來薛雯雯的聲音,「能別關燈嗎?」


    她的聲音帶著輕微的顫抖。


    方月西愣了愣,「你沒睡著啊?」


    「能把燈開著嗎?」


    方月西想到她可能怕黑,就把燈打開了。


    有的人確實有這樣的習慣,喜歡開著燈睡覺,她以前上大學時宿舍裏有個舍友也這樣。睡覺的時候,床頭的檯燈一直亮著。


    睡到半夜,薛雯雯就開始做夢,嘴裏一直念著,「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她猛地驚醒,坐起來,看著那盞亮著的燈發呆。


    她的額頭上全是汗水,身上也出了汗。


    方月西被她吵醒了,微眯著眼睛看向薛雯雯,「你做惡夢了?嘴裏一直說著什麽不是你殺的……」


    薛雯雯臉色刷的一下慘白,抿了抿唇,輕嗯了一聲。


    承認自己是做噩夢了。


    她揭開被子去倒了杯涼水喝,喝完了重新躺下。


    卻是怎麽也睡不著了。


    睜著兩隻眼睛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


    她一直有精神方麵的問題,是遺傳,她媽媽有精神病。從懂事起,知道自己有病後,更加小心翼翼,怕被人看出來當成異類。


    她每隔一段時間都去醫院醫治,好像沒什麽用,一直到現在,她的病也沒能痊癒。


    幾個月前,一個外國的醫生見了她,他說能治好她的病。


    經過他的治療,她確實覺得自己的狀態比之前好多了。


    直到前幾天,他在酒店遇到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知道她有精神病的事情,那個男人威脅她,如果她不肯幫他的忙,他就將她的病傳出去。


    她當然不能讓他把事情宣揚出去,她才二十幾歲,她剛在娛樂圈站穩腳跟,她有好大的年華和前程,她還沒有好好享受人生。


    她不能讓人毀了這些。


    她答應了那男人的要求。


    本也不是什麽特別刁鑽的要求,不過就是餵沈蔓莉吃點安眠藥而已。


    隻要用量不多,死不了人的。


    她自己就經常吃。


    她晚上約了沈蔓莉吃飯,在劇中她跟沈蔓莉是母女關係,用跟她對戲為藉口,沈蔓莉一口就答應了。


    她在沈蔓莉的酒裏下了安眠藥。


    之後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是那個男人殺了沈蔓莉嗎?


    那她是不是成了幫兇?


    薛雯雯眼睛眨了眨,精神又恍惚起來。


    翌日,清晨。


    h市某酒店發生了一起自殺案件。


    死者名為薛雯雯。


    跟她住在一個房間的方月西被帶到了公安局,做筆錄。


    兩名警察坐在方月西對麵,一個拿著筆記本負責做記錄,另一個負責問話。


    方月西也嚇壞了。


    臉色蒼白。


    昨晚還躺在一張床上睡覺的人,突然就自殺了。


    一點預兆都沒有。


    薛雯雯平時挺文靜的人,不會想不開自殺吧。


    也說不準。


    她想起了臨睡前,薛雯雯的樣子,看起來心事重重,精神恍惚得厲害,睡到半夜又開始做噩夢,難道她真的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警察問了她的姓名,身份,與死者的關係後,又問,「薛雯雯在臨死前有沒有什麽異樣?」


    方月西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她強調道,「雯雯夜晚做噩夢時,一直在重複『不是我殺的』這句話。」


    警察點點頭,繼續問,「知道她是什麽時間跳樓的嗎?」


    方月西抿唇搖頭,「我不清楚,昨晚挺累的,夜晚又被她吵醒了一次,我睡得比較沉。直到早上六點,樓下傳來驚叫聲和吵鬧聲,我才醒來,發現房間裏沒人了,後來才知道跳樓的那個人是薛雯雯。」


    警察點頭,問了一些其他的問題。


    方月西一一迴答。


    這時,一個警察過來了,在做筆錄的警察耳邊說了幾句話。做筆錄的警察想著該問的話也問完了,讓方月西先走了。


    萬鑫酒店之前送過來的那個監控錄像已經被人修好,裏麵空缺的那段時間的錄像被還原了。


    幾名警察坐在電腦前,觀看監控錄像。還原的錄像很模糊,卻也能勉強辯認出人的模樣。


    錄像上的時間是沈蔓莉出事前一天晚上七點到九點半的,因為沈蔓莉所在的樓層全部是總統套房,所以走廊上的人不多。


    八點半的時候,有個女人進了沈蔓莉的房間,之後兩人一起出來。


    「沈蔓莉旁邊的人好像是今早在君宇酒店自殺的薛雯雯!」其中一名警察說道。


    坐在電腦前的一名警察點了下滑鼠,讓畫麵暫停。


    幾名警察確認了一遍。


    確實是薛雯雯。


    錄像還在繼續,九點二十,沈蔓莉迴到套房,之後的時間一直沒出來。


    也沒人進過她的房間。


    奇怪了。


    ——


    盛家老宅。


    楚心之揉了揉酸疼的腰,睜開眼睛。


    盛北弦躺在她身邊,她微微詫異,啞著聲音問,「還沒上班?」


    「今天不去公司了,下午要飛去m國。」


    楚心之皺著眉說,「要去多久?」


    「怎麽?捨不得我?」盛北弦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子,「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他是想把她帶在身邊的。


    可兩個小傢夥最近被慣壞了,天天夜晚沒有媽媽哄就不肯睡覺,張曉和月嫂哄都不管用。


    楚心之翻個身看著他,「你還沒迴答我要去多久呢。」


    要是一天兩天,她倒可以陪著他去。


    小爍和彥彥現在也不經常喝奶,就是夜晚睡覺有點麻煩,她不抱著哄他們,他們就不肯乖乖睡覺。


    盛北弦說,「最少半個月。」


    「半個月?!」楚心之眼眸一下子暗淡了,「那我不去了。」


    在國外待半個月,他出去工作,她就得待在酒店裏,無聊死了。


    而且兩個小的也離不開她。


    她也不想離開兩個小的。


    想了想,她便不樂意陪他出國了。


    盛北弦喟嘆,他就猜到她不肯陪他。他的手掌下滑,在她腰間揉捏著,「寶貝,陪我去吧。兩個小傢夥都五個多月大快六個月了,有月嫂照顧,爺爺奶奶也都在家裏照顧,才半個月而已,沒事的。」


    楚心之撇嘴,「不用說了,反正我不去。」


    「真不去?」


    「不去。」


    盛北弦抬手在她臉上擰了一下,力度大了點,疼得她眉頭都蹙起來了,他說,「你呀,有了兩個小的,我就變得不重要了。」


    楚心之抬手,掐了他的臉一把,算是報仇了,「管你怎麽說,我就是不陪你。」


    盛北弦:「……」


    硬的不行來軟的。


    他緊緊地摟著她,臉在她的肩膀上輕輕蹭著,他這樣子,跟向主人求寵的狗狗沒區別。


    楚心之眼角一陣抽搐。


    「寶貝~,老婆~」


    「說!」


    「我們結婚的時候都沒度蜜月,這次去國外,就當是去度蜜月了。」盛北弦輕聲說,語氣溫和得不像話。


    兩人結婚的時候,她正懷著孩子,根本沒時間去度蜜月。


    他一直覺得是個遺憾。


    楚心之恍惚了一下,突然想到兩人真的沒度蜜月。


    盛北弦見她神色鬆動,繼續說,「根本不用擔心兩個小的,他們夜晚不睡覺都是調皮,你要真不在家裏,他們到了時間點困了肯定自個乖乖睡覺了。小孩子這方麵不能慣著,尤其是男孩子,養成不良的習慣不好。」


    兩個小傢夥要是知道被自己老爸坑了,估計得哭。


    楚心之一臉你就瞎掰吧的表情看著盛北弦,「他們還小,夜晚睡覺要媽媽很正常,怎麽能叫壞習慣呢?少瞎說。」


    「老婆。我想去度蜜月的心思是真的!」他語氣鄭重地說。


    楚心之翻了個白眼,「你不是要去工作嗎?度什麽蜜月?」


    「……」盛北弦語重心長說,「我保證每天很快處理完工作,然後帶你出去玩兒。」


    楚心之再次翻了個白眼,「可是度蜜月的話,我不喜歡m國,我喜歡f國。」


    盛北弦:「……」


    在他無語望天花板的時,楚心之掀開被子坐起來,「起床吧,不早了。一會兒該到吃早飯的時間了。」


    她邊上躺著的某人一動不動。


    她推了他一把,「生氣啦?開始學彥彥耍脾氣啦?你還成天說彥彥的小脾氣隨了我,我跟你說,你現在這樣子跟彥彥鬧脾氣不肯睡覺的時候一模一樣。」


    盛北弦:「……」她可真會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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