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赫眉心的摺痕漸深,「秦暖怎麽來了?」


    楚心之淡淡道,「馬場又不是你家開的,人家怎麽就不能來了?」


    韓子赫一噎,隨即想到,馬場在大哥名下。


    心道,是是是,馬場是你家的,你想讓誰來就讓誰來!


    韓子赫目光放遠,看著馬背上肆意張揚的女人,心裏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迴想起那天,他打她的那一巴掌,心裏就有種別扭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從來沒打過女人……那天他看到孟涵失血的臉,看到那張拿掉孩子的單子,他就失去了理智,想到是因為秦暖的阻攔才導致他的孩子沒了。


    事過之後,他迴想了那天的事情。


    覺得自己太衝動了。


    怎麽能怨秦暖呢?


    他在他們的婚禮上離開,她作為一個女孩子,得忍受多大的委屈。


    她才是受害的一方啊。


    或許以後,人人談及秦暖時,都會帶上一句『她好可憐啊,結婚那天被新郎拋棄了』。


    韓子赫迴神,盯著遠處的秦暖,可能是太陽太過刺眼了吧,他的眼眶竟有些疼。


    孟涵仰頭去看韓子赫,卻發現他的目光在秦暖身上。


    心,從天堂掉到了地獄。


    她的手指緊緊扣在椅子扶手上。


    秦暖!為什麽哪裏都有秦暖!


    她費盡心機,好不容易在韓子赫占了一點點的位置,她又出現在韓子赫麵前。


    顧傾傾一手托著下巴,「秦暖騎馬好帥啊。」她扭過頭,對他們道,「我們也去騎馬吧。」


    「行啊,走,去馬棚裏挑馬去!」顧颺站起身,招唿大家去馬棚。


    「你會騎嗎?」傅景堯瞥了一眼顧颺。


    顧颺:「你也太小看我了,兩腿一夾,馬鞭子一抽就行了。」


    眾人:「……」


    楚心之看著盛北弦,「你也去騎馬吧,我在這裏看著你們就好。」


    盛北弦淡淡道,「不去,騎完一身汗,髒。」


    韓子赫交代了孟涵幾句話,也跟他們一塊騎馬去了。


    孟涵見眾人都走了,心裏越來越慌,手指一下一下扣著的椅子扶手,頭上額頭的冷汗不停外冒。


    秦暖在賽道上,韓子赫也會進入賽道,他們肯定會遇上。


    不。


    她要相信韓子赫,他因為孩子的事對秦暖心生怨恨,他們肯定不會發生什麽。


    孟涵深唿吸好幾次後,情緒才漸漸平靜下來。


    張曉伸長了脖子朝賽道上的幾人看去,羨慕道,「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到真馬呢?」


    「想騎麽?」楚心之拎起桌上的一串水晶葡萄,摘下一顆餵進嘴裏,「想去騎馬的話跟他們一塊兒去。」


    張曉眼睛閃過光亮,又暗淡下去,「可是,我不會騎馬。」


    楚心之笑了笑,「這有什麽?」她指著馬棚的方向,「看到沒有,那裏有馴馬師,他可以教你騎。」


    張曉麵露欣喜,「真的嗎?」


    「你看顧傾傾,她也不會騎馬,她的馬就是馴馬師牽著。」


    張曉向遠處看去。


    顧傾傾動作僵硬地爬到了馬背上,馴馬師牽著馬繩,帶著她在草原上遛來遛去,不敢上賽道。


    看得張曉心癢癢。


    她扭頭看著楚心之,問,「少夫人,騎馬要錢嗎?」


    楚心之笑著搖頭,「不用,韓子赫包了場子,想怎麽玩兒都行。」


    張曉有些心動,可心裏記著臨走時老夫人和林嫂吩咐的話,讓她照顧好少夫人。


    「我還是不去了。」張曉說道,「我在這裏還能陪少夫人聊天。」


    「不用陪我,我坐這兒吹風挺舒服的。」


    「少夫人……」


    「去玩兒吧。」楚心之故意板著臉,「你在這兒嘰嘰喳喳地吵著我了。」


    張曉要哭了,「少夫人,你果然嫌棄我話多。」


    「沒嫌棄你。」楚心之哭笑不得,緩和了下臉色,說,「你再不去我才要嫌棄你。」


    張曉站起身,看看楚心之,又看看馬棚,猶豫了一下,撒丫子往馬棚跑去。


    楚心之笑了笑,吐出嘴裏的葡萄籽,放在一旁,又摘下一顆餵進嘴裏。


    孟涵的眼睛總時不時看著楚心之。


    覺得她變化挺大的。


    她記得她以前不愛跟人說話,不愛笑,性子高冷。


    可她剛剛竟然跟一個下人說了好些話,在她看來,那些話都是沒有意義的廢話。


    可能因為懷了孕,她整個人看起來很溫和,笑起來時好看又柔美。


    她的目光落在她肚子上。


    真幸福。


    聽說肚子裏是一對雙胞胎,男孩子。


    盛家的人都疼她,盛少也寵她。捧在手心,放在心尖兒上寵。


    她想到了自己。


    她想要的一切都要靠自己處心積慮的謀劃。


    還要時時刻刻擔心著,謊言會不會被拆穿,被拆穿的後果又是怎樣。


    孟涵胡思亂想時,盛北弦起了身,坐在楚心之身邊。


    「熱不熱?」他問。順手拿過她手裏的葡萄,摘下一顆餵到她嘴裏,每次看出她要吐籽,他的手便會伸到她的唇邊,讓她把葡萄籽吐到他的手心兒上。


    一個男人竟寵她到這種地步!


    「不熱,這兒的風很涼爽。」


    孟涵看不下去了,別過臉,去看賽場上的幾人。


    楚心之看了孟涵一眼,說,「聽說你前幾天把拿掉孩子了?」


    孟涵麵色僵了一瞬,「是。韓子赫要結婚,我不想讓他為難。」


    楚心之抿了抿唇,不再說話。


    心道,她現在的行為就不叫為難韓子赫了?


    她明知韓子赫有未婚妻,還能這般麵色淡然地跟在他身邊,她的心理素質是有多好?


    還說什麽墮胎後抑鬱了,恕她眼拙,絲毫沒看出孟涵哪裏抑鬱了。


    盛北弦捏了一下楚心之的嘴巴。


    他在她耳邊嗬氣,「管人家的事幹什麽?」


    楚心之挑眉,「我沒管,就是問一下。」


    孟涵看著楚心之,她好像不願跟她說話,她咬著唇說,「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要臉,纏著韓子赫。」


    說這話時,她眸子隱著水霧,頗有古代弱柳扶風般的女子具有的病態美。


    簡稱,病西施。


    楚心之笑了一下,抓著盛北弦的手,把葡萄籽吐到他的手裏,開口說,「你很在乎我的看法?」沒等孟涵迴答,她話鋒一轉,「我覺得吧,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別人怎麽看待你是別人的事,關鍵是,你自己的心中是怎麽看待你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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