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上。


    觥籌交錯,衣香鬢影。


    自上次晚會後,蔣言玉在這方麵也是做了功課的。


    比如,什麽時候跟人搭話最合適,什麽時候跟人碰杯不會失禮,什麽時候需要閉口離開。


    一圈下來,周圍不少人稱讚,「舒總,你家夫人很漂亮。」


    也有貴婦邀請,「舒夫人,下次一起逛街,喝下午茶。」


    當然,不是真的表示蔣言玉很漂亮,而是意指她優雅得體。


    也不是真的邀請蔣言玉喝下午茶,而是在表達對她的欣賞和喜歡。


    蔣言玉麵露微笑,對著來人一一點頭。


    即使,她穿著高跟鞋腳都痛了,也是值得的。


    舒雲嘉正坐在沙發上跟人談項目,不經意地的一瞥,看到她正與幾個上流社會的貴夫人在交流。


    蔣言玉好像察覺到什麽,朝他看去。


    兩人對視了一秒,舒雲嘉便收迴了視線。


    蔣言玉也扭過頭去,彎著嘴角與他人交談。


    她一直在注意舒雲嘉那邊的動作,見他的項目談得差不多了,才端起一杯酒走了過去。


    「舒總,合作愉快。」幾個中年男人舉起酒杯。


    蔣言玉眉頭微蹙,站在他身邊小聲道,「醫生說了不能喝酒。」


    上次在別墅裏,她聽到了舒雲嘉跟主治醫生的交流,醫生再三叮囑,不能碰酒精,也不能做劇烈運動,至少半年內都要好好休養。


    舒雲嘉手頓了一下,端起酒杯與幾位中年男人碰杯,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宴會結束。


    舒雲嘉喝了酒,不能開車,蔣言玉不會開車,找了一個代駕。


    「以後,我的事,你別管。」這是上了車後,舒雲嘉說的第一句話。


    蔣言玉垂眸,她知道他指的是剛剛勸酒的事。


    抿著唇,低頭扣著手指,蔣言玉唇角溢出一抹苦澀,他們倆之間的距離永遠存在,不會因為他的一時心軟而消失。


    迴到別墅。


    舒雲嘉其實喝得並不多,坐了一路的車,到底覺得不舒服。


    蔣言玉見他走路踉蹌,上前去扶著他的胳膊,「是不是胃難受,我去給你煮點醒酒湯。」


    「不用了。」舒雲嘉甩開她的手,往樓上走去。


    蔣言玉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樓梯拐角,她才轉身進了廚房。


    唐念念在自己房間裏,聽到外麵的動靜,知道兩人迴來了。


    她朝樓下看了一眼,並不見蔣言玉的身影,便躡手躡腳地往盡頭的房間走。


    舒雲嘉的房間在倒數第二間。


    房門緊閉,裏麵沒有動靜。


    唐念念敲了敲門,「雲嘉哥,雲嘉哥?」


    喊了兩聲都沒人迴應。


    唐念念擰開門把手,心裏頓時驚喜,原來門沒有反鎖。


    落地窗的窗簾沒拉上,月光的清輝灑了進來,依稀能看到床上躺著的舒雲嘉。


    唐念念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很激烈。


    快要跳出來一般。


    她輕拍著心髒的位置,迫使自己平靜下來。


    唐念念的身上穿著黑色的蕾絲吊帶裙,裙子很短,隻能包住臀部。


    她一步一步向床邊走去,心生嚮往。


    唐念念知道,舒雲嘉娶了蔣言玉,是因為喝了酒,不小心跟她發生了關係。


    他們之間,沒有愛。


    她想複製蔣言玉的辦法。


    她的身份比起蔣言玉,更適合成為舒雲嘉的妻子。


    舒雲嘉這顆跳動的心髒,是她媽媽的,舒雲嘉能夠活著,也是因為她媽媽。


    換言之,舒雲嘉欠著她一條人命。


    如果他跟她發生了關係,他就一定要娶她。


    唐念念仿佛已經看到舒雲嘉與蔣言玉離婚的那一天了,火紅的唇角緩緩勾起。


    舒雲嘉喝了酒,睡得很沉。


    唐念念坐在床邊,撫摸著他的唇,順著唇往下,指尖滑過他的喉結,胸膛。


    唐念念感到口幹舌燥。


    跪在床上,將身上的吊帶裙脫了下來,扔在地上,她沒穿內衣,渾身上下隻穿一件薄如蟬翼的內褲。


    唐念念低下頭,一粒一粒解開舒雲嘉的襯衫紐扣。


    俯趴在他身上,與他肌膚想貼。


    她的嘴唇尋著他的唇,吻上去。


    唐念念在國外交過男朋友,也接過吻,但從來沒跟人發生過關係。這一刻,她也是緊張得手心兒都出了汗。


    她伸出舌尖,抵進舒雲嘉的唇瓣,卻無法叩開他的牙關,觸碰他的舌。


    唐念念撫摸著他的胸膛,往下,想要解開他的皮帶。


    周圍一片漆黑,她找了半天沒找到皮帶鎖扣在哪兒,急得額頭直冒汗。


    啪!


    房間的燈打開。


    蔣言玉端著醒酒湯,看著眼前香艷的一幕。


    唐念念渾身赤裸躺在舒雲嘉身上,而舒雲嘉,襯衫敞開,露出光潔的胸膛。唐念念的手還搭在他的重要部位。


    「啊!」唐念念尖叫一聲,捂住胸前。


    縱然她有心勾引舒雲嘉,可在另一個女人麵前光裸著身子,她受不了。


    「你出去,出去!」唐念念指著蔣言玉。


    蔣言玉緊緊捧著手中的碗,滾燙的湯汁隔著碗將她的手指燙紅了。


    眼眶也是紅了。


    心裏介意得要瘋了。


    唐念念連番尖叫,舒雲嘉醒了過來,頭疼得快要炸開。


    他睜開眼睛,引入眼簾的卻是女人赤裸的肉體。


    猛地驚醒,一把將身上的女人掀翻在地,迅速起身,感覺到心髒刺疼了一下。他捂著心髒,緩緩坐到床邊,低頭時,才發現,他的襯衫紐扣也被解開了。


    看著地上一臉蒼白的唐念念。


    舒雲嘉毫不掩飾的厭惡,他想起了上一次,醉酒醒來後,也是同樣的一幕。


    「唐念念!」他沉聲低吼,「明天收拾東西,滾迴去!」


    「不要,不要,雲嘉哥。」唐念念從地上爬起來,全然忘了自己還沒穿衣服,舒雲嘉別過臉去,她抱著他的褲腿,「雲嘉哥,你別趕我走,我喜歡你才一時鬼迷心竅,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會了,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唐念念掩麵哭泣,「我一個親人也沒有了,我不想再迴國外,雲嘉哥,我沒有媽媽了。」


    舒雲嘉抬起頭時,才看到站在門口的蔣言玉,神色複雜起來。


    蔣言玉深吸了一口氣,走進房間。


    她彎腰,把醒酒湯放在桌子上,轉身看著渾身光裸的唐念念。


    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亦如每個原配打小三兒那樣。


    唐念念被打懵了,捂著臉,連尖叫都不敢。


    蔣言玉的手勁很大,唐念念在嘴裏嚐到血腥味。


    「這一巴掌,是替你死去的媽打的。」蔣言玉冷冷道,「你媽幸苦把你養大,不是讓你當小三兒的!」


    啪!


    又是一巴掌下去。


    「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你要勾引的人是我老公,縱使我們感情不睦,可能離婚,也不需要你插手!」


    蔣言玉把地上的黑色吊帶裙撿起來,扔在唐念念的身上,轉身離開房間。


    舒雲嘉說過,他的房間不許她進。


    剛剛,她也是氣不過。


    直到走迴自己的房間,蔣言玉憋了許久的淚水才流下來。


    她厭惡這樣趁人之危的唐念念,是不是就跟當初舒雲嘉厭惡趁人之危的她一樣。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這樣,很累。


    心髒撕開了一般。


    如果她沒有出現在房間裏,舒雲嘉是不是就會跟唐念念發生關係。


    這個念頭,一出現在腦子裏,她就覺得難以唿吸。


    舒雲嘉的房間裏。


    唐念念默默地穿好了衣服,兩邊的臉印著指痕。


    「雲嘉哥……」


    「滾出去!」


    唐念念轉身出了房間,走了兩步,惡狠狠地盯著蔣言玉緊閉的房門,要不是她,她就能和雲嘉哥……


    那兩巴掌,她記住了!


    舒雲嘉坐在床上,撫著自己的唇,覺得噁心。


    扭頭看向桌子上熱氣騰騰的醒酒湯,眼瞳猝然深邃。


    ……


    楚心之心中有氣,一路上都沒跟盛北弦說話。


    祁兵也覺得兩人之間有問題,一時猜不透boss哪兒惹到總裁夫人了。


    車子開進盛家老宅。


    兩人下車,盛北弦像往常一樣準備抱楚心之,被她揮開了。


    盛北弦低頭看著自己伸在半空中的手,再看著楚心之離去的背影,愣住了。


    「boss,少夫人八成因為你跟慕爺打架的事情生氣呢。」祁兵在他背後說道。


    盛北弦看他,「你怎麽知道?」


    「我猜的。」祁兵搓了搓手,以一個過來人的口吻說,「女人嘛,大抵都不喜歡自己男人打架,多粗俗,多流氓。」


    盛北弦瞪著他,祁兵忙改口,「咳,我隻是舉一個列子,我沒說boss粗俗,流氓。」


    「boss,找個機會跟少夫人道個歉吧,她這懷著孩子,可受不得氣,對身子不好。」祁兵語重心長。


    他家那口子,也是脾氣大的,半點不如意都要發火,常常嚇得他手忙腳亂。


    所以,對處理夫妻間的矛盾,他還是有經驗的。


    腦中迴旋著祁兵的話,盛北弦走進了客廳。


    盛老太太不滿道,「你怎麽一個人落在後麵,楚丫頭走路也沒人扶著,萬一摔了怎麽辦?!」


    「奶奶,我下次注意。」盛北弦說著,看向楚心之,她坐在沙發上,還是冷著臉,也不說話。


    林嫂知道兩人夜晚要拍婚紗照,所以準備了宵夜。


    煮了兩碗肉絲麵,端到客廳的桌子上。


    楚心之起身走到桌旁,拿起筷子,埋頭吃麵。


    「寶貝,喝點水吧,一晚上沒喝水了。」盛北弦倒了一杯溫水,放在楚心之手邊。


    見她沒有端起來的意思,他又將杯子端起來,放在她的唇邊,「寶貝,你的唇都幹了,喝一口。」


    楚心之舔了舔嘴唇,並沒有覺得幹。


    她從他手中接過杯子,沒喝,放在桌上。


    盛北弦:「……」


    盛北瑾坐在客廳,陪老爺子看電視,朝兩人望了一眼,覺得他們之間的相處怪怪的。


    鬧矛盾了?


    不光是盛北瑾,盛老太太也看出來了。


    電視都沒看,起身走到楚心之旁邊坐下,「楚丫頭,怎麽了?是不是北弦欺負你了?跟奶奶說。」


    楚心之可以不理盛北弦,卻不能不理盛老太太。


    「奶奶,我沒事。」


    「你這樣還跟奶奶說沒事?」盛老太太溫聲道。抬頭看向盛北弦,立馬板著臉,「你說,到底怎麽迴事?」


    盛北弦動了動嘴角,不知該怎麽說。


    楚心之握住盛老太太的手,「奶奶,不關他的事,我沒事,就是突然心情不好。一會兒就好了,奶奶不用擔心。」


    盛北弦眉心縮了一下,剛剛楚心之怎麽稱唿他的?


    不關他的事。


    這句話怎麽聽著這麽別扭呢?


    盛老太太認定是盛北弦惹了他,狠瞪了他一眼,把他手中的筷子奪過來扔在桌子上,「惹了孫媳婦兒生氣,你別吃了!」


    楚心之有些哭笑不得。


    「奶奶,我真沒事,你去看電視吧。」楚心之唇角勾彎起,露出一抹笑。


    盛老太太問道,「真沒事?」


    「沒事。」


    「那好,慢慢吃,奶奶去看電視了,有什麽事叫一聲。」盛老太太起身,攏了攏身上的披肩,走到客廳坐下。


    盛北弦也沒心情吃麵了,繞到楚心之這一邊,「寶貝,別氣了,我保證以後不跟人動手了。」


    楚心之的眼簾顫了一下。


    他以為她生氣是因為他跟慕浥梟動手?


    根本不是好嗎?


    楚心之沉默,低著頭,一口一口地吃麵。


    「寶貝,別生氣了,對寶寶不好。」盛北弦摸著她的肚子,小聲音道,「你不高興,寶寶也該不高興了。」


    楚心之喝了兩口麵湯。


    誰說她生氣來著?


    她不生氣。


    她隻是不想跟他說話。


    「瞧我這記性!」盛老太太正看著電視,突然想起一件事,朝楚心之說道,「楚楚,你等等啊,奶奶一會兒跟你說個事兒。」


    「好的,奶奶。」


    楚心之吃完麵,擦了擦嘴,端起碗送到廚房,盛北弦要幫她端,被她拒絕了。


    盛北弦搖搖頭,坐到客廳沙發上。


    「大哥,你和大嫂怎麽迴事?」盛北瑾問道。


    「她生我氣了。」盛北弦的語氣,透著濃濃的無奈。


    盛北瑾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為什麽?」


    「估計是見我跟人打架了,她生氣。」


    盛北瑾皺眉,「不是拍婚紗照嗎,怎麽好端端地跟人打起來了?」


    「這件事一言難盡,以後再跟你說。」


    盛老爺子喝了口茶水,見他們弟兄兩人交頭接耳,忍不住哼了一氣,「什麽打架?」


    老爺子聽力不好,隻聽到「打架」兩個字。


    「爺爺,你聽錯了。」盛北瑾扭頭笑道。


    盛老爺子喝了口茶水,「真當我耳朵聾?你們剛才說,找個時間打一架?」


    盛北瑾憋住笑,點頭,「是啊,我們兄弟倆很長時間沒過過招了,迴頭打一架,看大哥的武力有沒有退步。」


    盛老爺子傲嬌地仰著臉,他就知道自己沒聽錯。


    「爺爺,我跟你說了,夜晚少喝點茶水,對身體不好。」


    「臭小子!」盛老爺子笑道。


    廚房裏,林嫂正在切水果,見楚心之進來,忙放下水果刀,「少夫人,你怎麽親自送過來了,來,給我。」


    「林嫂,我來吧,碗放在哪裏?」楚心之頗為無奈。自從懷孕後,她在家裏儼然成了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放洗碗池裏吧,我一會兒再洗。」


    楚心之洗了手,從廚房出來,看到盛老太太從臥室裏拿出兩個盒子。


    「楚楚,過來坐。」盛老太太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盛老爺子瞥了一眼盛老太太手中的盒子,就知道她要說什麽。


    盛老太太把兩個盒子放在楚心之的膝蓋上,「打開看看。」


    楚心之打開第一個盒子,是一套首飾,包括項鍊,耳墜,手鍊。項鍊是一串垂下來的海星,每一顆海星都鑲著大小相同的鑽石,最中間的一顆海星最大,鑲的鑽石也最大。


    耳墜和手鍊同樣是海星造型。


    極盡奢華,耀眼。


    第二個盒子,也是一套首飾,不同的是,這套首飾用粉鑽鑲嵌,樣式比方才那套簡約。項鍊是一條很細的鏈子,中間的吊墜是一朵桃花。


    盛老太太笑著問,「漂亮吧。」


    「很漂亮。」楚心之點頭,直覺盛老太太有話要說。


    「這是錦川先生下午送過來的。」盛老太太說道,看向楚心之,見她沒有不高興,才接著道,「他說,你訂婚的時候沒能趕上,這套『命定桃花』是送給你的訂婚禮物。結婚的時候,他希望你能邀請他,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出席,這套『漫天星河』是他送你的結婚禮物。這兩套首飾,都是他親手設計,親手打造出來的,連上麵的鑽石都是他一顆顆鑲上去的。」


    「楚楚,認父這件事奶奶起先讓你自己拿主意,可,近來,錦川先生的用心,奶奶都是看在眼裏的。他是你父親,血濃於水,這一點是改變不了的。當然,前提是他對你好,如果像楚錦書那樣的父親,你就是想認,奶奶也會反對。錦川他不一樣,當他還不知道你是他女兒時,他便對你好得沒話說,眼下,更是疼你。」


    「奶奶沒逼你,你好好考慮。」


    盛老太太拍拍她的肩膀。


    客廳中一片沉默,沒一個人說話。


    林嫂端著水果從廚房出來,「這都怎麽了?怎麽都不說話?」


    她把果盤放在茶幾上,「少夫人,吃水果。」


    林嫂看到擱在楚心之腿上的兩套首飾,心中瞭然。


    下午錦川先生過來時,她也在。說實話,錦川先生對少夫人是打心底裏疼愛,隔三差五的送補品過來,還送了好些小孩子的衣服。


    每次都笑得溫和,說自己是孩子的外公。


    楚心之低眸,覺得首飾沉甸甸的。


    盛北弦坐過去,攬著她的肩膀,「寶貝,你想認錦川就認吧,我不會阻攔。」


    楚心之剛想開口,想起自己正跟某人冷戰呢。


    把他的手從肩膀上拿下來。


    盛北弦:「……」


    楚心之轉頭對盛老太太說,「奶奶說的我都明白,我會考慮的,離婚禮還有些日子,我會在舉行婚禮前迴復他。」


    盛老太太放下心來,她就知道楚丫頭是個乖巧懂事的。


    盛老爺子的手伸到果盤前,盛老太太以為他要吃,把果盤往他那邊推了推。


    盛老爺子端起果盤,對盛老太太不滿道,「別老拿那些事煩楚丫頭,她懷著兩個孩子累著呢,成天說這些,平白惹她操心。」老爺子把果盤端到楚心之麵前,「楚丫頭,來,吃水果,想吃葡萄還是蘋果,這還有獼猴桃。」


    盛老太太:「……」


    下午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非要讓她在楚楚麵前提這件事。


    死老頭子,戲真多,又唱紅又唱白臉。


    楚心之把首飾盒放在一旁,笑著道,「爺爺,我自己來。」


    她接過果盤,用牙籤紮著蘋果塊餵進嘴裏。


    「甜吧?」盛老爺子笑嗬嗬的,「這蘋果是你姑姑的朋友從國外寄迴來的,又大又甜。」


    楚心之笑,「我迴頭得謝謝姑姑。」


    盛老爺子瞪向一旁的盛北弦,「沒眼力見,也不知道替楚丫頭端著果盤!」


    盛北瑾看得目瞪口呆,暗道,爺爺對楚心之也太好了,連大哥都隻有被吼的份兒。


    小時候,他可沒少挨打,且都是爺爺拿著棍棒抽他屁股。


    真到現在,他心裏都有陰影。


    總覺得爺爺嚴厲。


    可,爺爺對楚心之,也太溫和了。


    盛北弦伸手幫楚心之端著果盤,「寶貝,想吃哪個水果,我餵你。」


    話落,他紮起一顆草莓,餵給楚心之。


    楚心之看了他一眼,爺爺奶奶都在這裏,她也不好冷臉,張口吃下草莓。


    「好吃嗎?」


    「嗯。」


    盛北瑾想起老爺子的話,開玩笑似的,「大嫂,錦川是你爸爸,這是天大的好事啊,多少人求都求不來。你想想,錦川多有錢,隨便一套珠寶,就幾十萬幾百萬,甚至上千萬,他旗下的珠寶品牌那麽多,資產簡直無法估量啊。」


    「你是他唯一的女兒,將來這些東西可都是你的。大嫂,你就大富婆了!」


    盛北弦沉了沉臉,抓起一塊蘋果砸向盛北瑾,「她不用繼承錦川的財產,也是一富婆。」他的財產也不少好嗎,他的都是她的。


    盛北瑾的臉被砸中了,歪著頭向盛老爺子告狀,「爺爺,你看大哥他,浪費食物,有違軍人優良品質。」


    盛老爺子瞪了他一眼,「你活該!嘴欠。」


    盛北瑾:「……」


    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其樂融融。


    不大會兒,楚心之便困了,抱著兩盒首飾起身迴房。


    盛老太太見楚心之收了首飾,心裏便有底了。


    迴到房間。


    盛北弦跟著她進來,見她拉開衣櫃,「寶貝,要洗澡嗎?我幫你。」


    楚心之把首飾盒放在衣櫃的最底層,然後,拉開另一個衣櫃,裏麵是放被子的。


    她從中抱出一床被子,塞到盛北弦懷裏。


    盛北弦被她推得往後退了兩步。


    「寶貝,有話咱好好說行不行?別……」


    楚心之推著盛北弦,往外走,要把他推出門外,盛北弦無語極了,但心她摔倒,隻能順著她的動作來。


    一步步後退,結果,退出了房門。


    砰的一聲,門關上。


    盛北弦:「……」


    盛北瑾正準備上樓,就看到抱著被子的盛北弦,站在房門口,頗可憐。


    「呦,大哥,被趕出來了?」盛北瑾幸災樂禍,倚在樓梯扶手上看笑話,「要不要來我房間打個地鋪?」


    盛北弦笑,「要不要明天我跟奶奶提議,讓他安排個相親宴。」


    盛北瑾:「……」算你狠!


    盛北弦抱著被子,站在門外,叫了兩聲「寶貝」,楚心之直接將門反鎖了。


    認命。


    抱著被子去客房。


    翌日,清晨。


    楚心之出了房門,看到站在門前,頂著黑眼圈的盛北弦。


    心情頓時好了幾分。


    盛北弦軟聲央她,「寶貝,你別凍我了行不行?」他寧願她像當初他追她那般,不高興時對他耍脾氣,又踢又踹他都高興,可,對他冷臉,他真受不了。


    他昨晚一晚沒睡。


    「寶貝。」他拉著她的手,「你要心裏不舒坦,就打我,踢我也沒關係,別不理我。」


    楚心之微抬眼簾。


    盛北弦將她的手蜷成小拳頭,往自己臉上招唿,他的手勁兒重,一下一下打在自個臉上,她都覺得疼。


    「盛北弦,你傻不傻?」


    見她終於肯說話了,盛北弦開心得像一個吃了糖的孩子,將她的小拳頭放在唇邊親吻,「寶貝,你不氣了?」


    話落,俯身過去,要去親吻她的唇。


    楚心之微微側過臉。


    「寶貝?」


    「你先想想清楚自己錯在哪裏,再跟我說話。」她的語氣嚴肅。


    盛北弦凝眉,她還沒消氣?


    「寶貝,不說話可以,你沒說不能親吻。」盛北弦突然道,一手捏著她的下頜,吻在她的唇瓣上,久違的香甜溢滿唇齒,盛北弦貪戀不已,忍不住一再索要。


    唇上傳來大力的吮吸,楚心之的腦子都快短路了。


    無賴盛北弦,就會鑽她話中的空子。


    眼睛微眯,猛然間看到樓梯上的身影,楚心之一驚,猛地睜眼,看到了盛北瑾。


    盛北瑾舉起雙手,鼓掌。


    「嘖嘖,一大早就這麽有激情。」


    盛北弦退開她的唇,扭頭看向盛北瑾,「你皮癢了?」


    盛北瑾摸了摸鼻子,迅速下樓。


    早飯間。


    盛老爺子道,「今天是不是能拍完所有的婚紗照了?」


    楚心之想了下,還剩下兩套婚紗,「今天應該能拍完。」


    「那就好。」盛老爺子邊喝粥邊道,「北瑜說下午能到,明天我們就可以準備準備,拍全家福了。」


    馮婉麵帶笑容,北瑜一迴來,她的一雙兒女就都在身邊了。


    「爸,北瑜什麽時候到機場,我派人去接她。」


    「她沒說。」


    馮婉笑道,「算了,我一會打電話問問。」


    ……


    最後兩套婚紗都在同一個拍攝地點——城堡。


    上演浪漫主題。


    連婚紗都是夢幻少女般的設計感。


    抹胸的位置,是一朵大大的白色玫瑰花造型,綠色的花莖順著腰線蜿蜒而下,直到裙擺,兩片葉子正在腰間位置,為這套婚紗增添了一抹生命的色彩。


    裙紗篷大,頗具公主風。


    造型師給楚心之化了一個淡雅的妝容,頭頂戴著一頂小巧華貴的皇冠,纖細的天鵝頸上是一條同樣璀璨的鑽石項鍊。


    楚心之脖子上原本戴的一對玉珠並沒有摘下來。


    兩條不同風格的項鍊重疊,竟沒有出現一絲違和。


    反而,覺得古典高貴。


    盛北弦著一身黑色的燕尾服,如優雅的紳士,更如古堡中的王子。他站在空曠的城堡中,等待她的公主。


    楚心之一步一步向他走來,待她走近,盛北弦伸出一隻手,楚心之把手放在他的手心兒。


    這時,他單膝下跪,親吻她的手背。


    不遠處的攝影師,看到這一幕,真心感動地要哭了。


    之前在網上流傳一張照片,盛北弦在訂婚宴上單膝下跪,向楚心之求婚,當時,多少人被感動了。今天,他親眼看到這一幕,仍是覺得觸動人心。


    盛北弦起身,英俊的麵容上帶著笑,「美麗的公主,我能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楚心之點頭。


    兩人在地麵跳起了華爾茲。


    他們的身後是一個噴泉,噴泉中央是白色的天使雕像,晶瑩剔透的水珠飛濺起來,在陽光下折射成一顆顆閃亮的小珠子。


    祁兵看著這一幕,雙手托腮,感嘆道,「太夢幻了。」


    迴過神來,覺得自己鬼畜了,竟然做了雙手托腮這個動作。


    拍完這套婚紗,緊接著換成另一套,進行室內拍攝。


    一整個上午拍攝得十分順利。


    到此,所有的婚紗照都拍完了。


    隻等明天穿著紅嫁衣拍完全家福,楚心之就能在家休息了。


    ……


    下午。


    盛北瑜從國外迴來了。


    肯定是吃了點苦的,瞧著清瘦了一些,把馮婉給心疼的,忙噓寒問暖,又是招唿她休息,又是讓林嫂給燉補湯。


    盛北瑜搬了兩個大箱子在客廳。


    「登記的時候行李箱出了點問題,我在國際機場一直等著行李箱運到才迴來的,耽誤了些時間。」盛北瑜蹲在地上把箱子打開,「這是給你們帶的禮物。」


    馮婉軟聲道,「人迴來就行了,還帶什麽禮物?」


    盛北瑜挑出兩個盒子,「這是給爺爺奶奶的。」


    翻出了一個乳白色的袋子,「這是給……大嫂的新婚禮物。」她把袋子遞給楚心之,連同兩個綁在一起小盒子,一同交給楚心之,「裏麵是給小侄子的禮物。」


    又拿了藍色的袋子,「這是給媽的。」


    馮婉笑著接過,「別忙活了,剛下飛機還沒吃飯吧,讓林嫂給你單獨做點兒。」


    「媽,我不餓,在飛機上吃過了。」


    所有人的禮物送完了,盛北瑾伸著手,「我的呢?」


    盛北瑜站起身,「爺爺說了,軍人不能收老百姓的禮。」她笑了笑。


    盛北瑾:「……」


    楚心之把禮物放迴房間,忍不住嘆道,盛北瑜出了趟國,堪比脫胎換骨,變化也忒大了。


    大概是之前被盛雨萱耍得狠了。


    她有所變化,總歸是好事。


    放好禮物,猛然迴頭,看到盛北弦站在她身後。


    「你走路能不能發出點聲音?」楚心之抱怨道,「這樣很容易嚇到人的知不知道。」


    盛北弦十分無辜,「我剛剛走路挺大聲的,寶貝想得出神,沒注意到。」


    楚心之翻了個白眼,往外走。


    盛北弦捉住了她的手,「寶貝,我知道自己錯哪兒了。」


    「說。」


    「咳。」盛北弦輕咳一聲,正色道,「我猜,是因為拍那張美女與野獸的照片?」


    他仔細想了一下,她好像從那個時候開始生氣的,之後,他跟她說話她都不搭理。


    拍之前,她就不情願,後來被他逼迫地不得反抗,她生氣也可以理解。


    楚心之抿了抿唇。


    嗯,總算知道自己錯哪兒了。


    盛北弦低垂下眸子,見她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寶貝,那組照片的尺度真不大,等照片出來你就知道了,我保證,不該露的地方一點沒露。」


    楚心之蹙眉。


    他以為她是氣那組照片的尺度?


    她氣的是,當時有人在,他竟強迫她做那些羞恥的動作。


    盛北弦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寶貝,拍婚紗照,一輩子也就一次,我當然想著,要極盡完美,將來才不會有遺憾。縱使昨晚的行為過分了些,可我覺得並沒有錯處。」


    喲!


    剛剛還積極道歉,現在又說自己沒錯處。


    他要是沒錯,她生氣,豈不成了無理取鬧。


    翌日,清晨。


    盛老太太盛了一碗粥,道,「北弦,攝影師什麽時候過來?」


    「我約了上午十點。」


    「時間上倒還來得及。」盛老太太說道,「一會兒吃完飯,都給我迴屋換一身好看的衣服,全家福一定得拍得好看。」


    馮婉插話道,「以輝怎麽辦?他還有工作。」


    盛以輝道,「爸提前跟我說過了,已經請好了假。」


    盛老爺子放下勺子,看向盛北瑾,「軍部的調令還沒有下來?」


    盛北瑾迴:「還沒呢,既然我已經遞交了申請,那肯定是留在h市,沒跑兒。」


    「你也別太大意,萬一出現變數。」盛以輝道。


    盛北瑾搖搖頭,「不可能,我迴國第一天,h市軍部的車都配下來了。」


    盛以輝笑了笑,不再說話。


    他這個兒子,從小就有出息。老爺子的下一代,他大哥盛以銘從商,他從政,盛以蓉雖上了軍校,也不過是個文藝兵,且因為身體緣故,早早就退役了。


    到了孫子輩,盛北弦隨了他的父親,從商,盛北瑾卻承了老爺子的誌願,從軍,眼下才二十五歲,已經是少將軍銜,實在了不得。


    說出去,老爺子的麵上都是光。


    盛以輝自然也是以這個兒子為傲。


    吃過飯後。


    店裏送來了一整套鳳冠霞帔,盛北瑜看著楚心之手中端著的紅嫁衣,忍不住艷羨,「將來我結婚,也要辦一個中式的,穿嫁衣,坐花轎。」


    盛北瑾往嘴裏扔了一瓣桔子瓣,「首先,你得有個男朋友,其次,你得有個男朋友,再者,你得有個男朋友。」


    盛北瑜:「…。」


    從桌上抄起一個橘子砸了過去,盛北瑜一伸手,接住了,露出一個得意的笑。


    盛北瑜大叫,「媽,你看我哥。」


    馮婉換好了衣服,從臥室出來,「行了,都別鬧了,趕緊換衣服去,一會兒攝影師就該過來了。」


    馮婉穿著橘紅色的長袖蕾絲裙,邊整理頭髮邊往客廳走。


    盛老太太也換好了,一身墨綠的旗袍,外麵搭著黑色的披肩。


    老太太轉頭看了馮婉一眼,道,「迴去換一件。」


    馮婉低頭看著自己的裙子,並未覺得不妥,「媽,我穿這個不好看嗎?」


    「不是不好看,楚楚今天穿紅色的,你這,撞色了,趕緊迴去換一件。」


    馮婉:「……」


    她這是橘紅色,與正紅差好幾個色號呢。


    黑著一張臉,迴去換了一套裙子。


    盛北弦從臥室出來,滿麵愁容。


    「怎麽了?楚丫頭還沒穿好?」


    「她不會穿,我也不會。」


    「得,我去看看。」盛老太太起身。


    房間裏,楚心之對著床上左一件右一件的紗裙犯難了,她就隻會穿肚兜,剛剛百度了半天,找了幾樣穿嫁衣的方式,可款式不同,穿法也不一樣。


    盛老太太進了房間。


    「奶奶?」


    「北弦說你不會穿,奶奶過來看看。」


    「奶奶會穿麽?」


    盛老太太笑嗬嗬的,「應當是會的。」


    她拿起一件紗裙,「先穿這件,係帶從腰後纏一圈繞到前麵來,繫上。」


    一件件穿下來,楚心之的身上都出汗了。


    最後,套上外衫。


    繡金鳳的嫁衣逶迤曳地,對襟領口紫蘇纏繞,一直垂直腳踝,寬大的水袖同樣垂地,纏繡著銀絲並蒂蓮。


    楚心之尚未化妝,隻素麵朝天,便已經美得奪目。


    盛老太太見了,掩不住的喜歡,「真好看。」


    楚心之低頭看了一眼,「奶奶以前結婚也是穿嫁衣嗎?」


    「才沒。」盛老太太望著一處,迴憶道,「奶奶成婚時,是組織定下的,就穿著一身軍裝,胸前綁朵大紅花。」


    「不過啊,當時參加的人多,也算轟動一時了。」盛老太太說著,麵露驕傲,「我當時可是軍中一朵花,自然穿什麽都好看。你看看小輩兒的樣貌就知道,他們都是隨了我。」


    楚心之有些想笑,估計爺爺聽到這話該不樂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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