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書店,賈瑞神色如常的穿過長街,等他出現在下一個路口時,幾本線裝書籍已經被他收入風月寶鑒之中。


    “掌櫃的。我定做幾件衣裳。再買一件棉襖。”沒過多久,賈瑞又走進一家名叫‘錦繡衣坊’的店鋪,他一邊低頭拍掉身上積雪,一邊向掌櫃說明來意。


    店鋪內卻傳來一道清脆聲音,“這不是瑞哥兒嗎?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因店裏掌櫃迴家奔喪,婁氏今天親自守在店中,結果坐了半天沒接到一單生意,她正準備關門迴家,沒想到隔壁的瑞哥兒突然闖了進來。


    “婁大嫂?”賈瑞疑惑抬頭,婁氏小巧玲瓏的身子頓時映入眼簾。


    “這是大嫂家的店鋪?”


    賈瑞有些驚訝,他從小被祖父嚴管並不怎麽出門,衣服也是祖母汪氏親手縫製,這家店鋪他見過幾次但從未進來過。


    “不是我家的還能是誰家的?”婁氏不悅的嗔了賈瑞一眼,走到賈瑞身旁細細打量。


    這段時間因為換了一個人的緣故,賈瑞裝扮跟以前一樣,氣質卻發生變化,整個人相比以前愈加挺拔、堅毅,看著也更加英俊、帥氣。


    賈瑞尷尬的撓了撓頭,“祖父管得嚴,以前隻知瑁大哥家裏有間店鋪,還沒到過店裏呢。”


    婁氏莞爾一笑,領著賈瑞往裏走,“說說吧。瑞哥兒想訂件什麽樣的衣裳?嫂子這邊都能給你做出來。”


    “最近天冷,我準備買一套棉襖過冬,再訂做幾套質量上乘的常服。園領袍、交領袍等各種樣式都做一套。”賈瑞給婁氏簡單的說了自己的要求。


    “當然,嫂子這裏若有合適的腰帶、汗巾也可以一應配齊。這樣也免得我再多跑幾家店鋪。”


    婁氏聞言眼睛一亮,這可是一筆大生意,她美眸盯向賈瑞,道:“一次性訂這麽多件衣裳價格可不便宜,瑞哥兒怎突然想做這些?”


    “自然是為了出門方便。總之嫂子放心,銀兩我都已經備好,嫂子隻管做便是。”


    這方世界,好一點的緞麵衣裳五兩銀子左右,賈瑞準備定六套各式常服,大概三十兩銀子。


    “這件不錯。”賈瑞跟著婁氏在店裏看了一圈,終於找到一件合心意棉襖。


    婁氏一邊用撐杆將衣服取下,一邊說道,“瑞哥兒好眼色,這棉襖是我們店裏最好的一套。用的麵子、棉花都是最好的,穿起來絕對保暖舒適。”


    “嫂子這裏可有隱蔽點的處所?我試試這棉襖。”賈瑞裏裏外外看了一遍,覺得還算不錯,便準備試穿。


    “瑞哥兒這是害羞了?”


    婁氏樂了,在她眼中賈瑞還隻是一個剛長大的小孩,況且店裏平日都是王掌櫃在看,那些顧客都是直接試穿,何曾注意過這個。


    “這店鋪就這麽大點地方,哪裏還有隱蔽的處所?不過你且放心。大冬天的店裏又沒人,你直接換了就是。”


    說著,婁氏已經輕輕掩上店門。


    賈瑞聞言,雖然感覺有些怪,但也不再矯情,他將棉襖遞迴婁氏手中,三兩下將身上穿了兩年的夾襖脫掉,隻留下一身白色中衣。


    “嫂子。棉襖給我吧。”賈瑞從婁氏手中拿過棉襖,便往身上穿了。


    “好像小了一些。”賈瑞皺眉。


    婁氏聞言,上前幫賈瑞捋了捋衣衫,抬頭看向賈瑞俊臉,才發現他已經長大,竟比她高了快兩個頭。


    “好像確實小了。”婁氏俏臉有些發燙。


    “沒事。我再看看別的。”賈瑞隨即脫下棉襖又在店內逛了起來。


    可惜的是,接下來看的幾件他要麽不是很喜歡,要麽穿著不合身。


    婁氏眼見生意要黃,不禁焦急起來。


    自從她男人賈瑁一年前去世,她家店鋪生意便一落千丈,被寧榮街另一家賈家旁支開的店鋪搶了客源,今兒難得有大生意上門,她必須想辦法留住這單生意。


    “這樣吧。瑞哥兒你跟我迴去一趟,我家裏還有以前給你哥哥做的幾件棉襖,你跟你哥身材差不多,你穿著應該也合身。”婁氏慌亂的說道。


    “這…這不太合適吧?”賈瑞微微一愣。


    這封建社會,將自己男人的衣物送給別的男人,似乎有些不妥。


    婁氏說完便發現自己說錯了話,不過她想到生意,便隻能繼續強笑著道,“有什麽不合適的?你哥哥的衣服難道你還穿不得?多少人家不是這樣?”


    “再說你哥哥現在去世了,那衣服留著也沒用,不如送給你了。”


    “好了。你也別說了。再拖下去午飯時間都過了,我們快迴去吧。”說著,她咬著嘴唇不看賈瑞開始自顧自的收拾東西。


    賈瑞也就不再多說,跟婁氏一起迴到寧榮後巷。


    “這不是瑞哥兒嗎?你跟婁氏這是要去做什麽?”剛走至婁氏家院門前,一個三十來歲右臉上有一個黑痣的微胖漢子便晃晃蕩蕩的走了過來。


    賈瑞看向來人,相關記憶自動浮現。


    此人名家賈璘,寧國府近派旁支之一。其妻早逝一直沒個後代,見婁氏守寡,便一直想娶其為妻。


    可他相貌普通,又沒什麽家財,婁氏年輕貌美自然不願。這一年來,他一直厚著臉皮糾纏婁氏。


    “原來是璘二哥!小弟在婁大嫂鋪裏買一件棉襖,可鋪裏沒找到合適的便跟嫂子到家裏拿一件。”賈瑞迴應道。


    “磨蹭什麽呢?還不快進院裏來?”婁氏卻冷了臉色,不看賈璘,催促賈瑞道。


    賈瑞聞言,向賈璘拱了拱手,跟婁氏一起進入院內。


    “哼!傲什麽呢?等我大哥發力,把你店鋪搞垮後,看你還怎麽傲?”賈璘冷哼一聲,陰狠的看了大門一眼。


    “嘖!到時候看你怎麽求我?”


    想到這,賈璘腦海中浮現小巧玲瓏的婁氏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自己的模樣,不禁猥瑣的笑了起來。


    院內,賈瑞被婁氏帶到正房坐下,一個十歲左右的小丫鬟懂事的上前倒茶。


    “瑞哥兒,就是這件。你快試試合不合身?”另一邊,婁氏很快在自己屋內找到原本給賈瑁縫製的棉襖,她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抱著衣服來到正屋。


    賈瑞起身接過棉襖,仔細看了看,果然非常不錯。


    “嫂子這裏可有空房?”賈瑞開口道。


    “你跟我來吧。”婁氏聞言帶著賈瑞來到西廂的工房,“這裏是我平時縫製衣服的地方,你就在這裏試穿吧。”


    賈瑞走進房間,見婁氏並沒有離開之意,便自顧自的開始試穿。


    “正好這裏方便,皮尺也在,我給你量一下衣服的尺寸吧。”


    一旁,婁氏生怕賈瑞買了棉襖便直接離開,迫不及待的展開皮尺,想將這單生意確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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