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後,奇特的腳步韻律響起,上官金虹帶呂鳳先離開了。


    孫小紅瞧著有趣,這一定也是種奇特的武功,可以讓兩個人配合異常默契,即使在走路中,也隨時培養著相互間的協調。


    “取巧罷了。”


    江玉燕摸了摸孫小紅的頭。


    這種默契在她看來不值一提,上官金虹無法做到絕對信任別人,所以隻能退而求其次,以控製的方式培養助手。


    雖然也能配合巧妙,卻終究達不到真正的默契。


    顧長生瞧了她一眼,江玉燕笑著把手收迴來,“你現在是幫主了,不能隨便被人摸頭了。”


    孫小紅道:“那又有什麽關係?大師父不也……”


    “不也什麽?”


    “不也摸你的臉……”孫小紅聲音漸小。


    “我夠強啊。”


    江玉燕道。


    晚風吹著院裏那棵孤獨的白楊樹,師徒三個人說著話離開了院子。


    石室仍舊是上官金虹的石室,一張床,一張桌,除此之外別無他物,他仍舊站著辦公,在經曆了金錢幫勢力收縮合並後,需要處理的事務驟減。


    上官金虹知道,以那幾個人的實力,除非他舍棄金錢幫退出江湖隱姓埋名,不然隻要在金錢幫一天,就得是副幫主。


    這是她們給出的選擇,盡管沒有明說,卻顯而易見,他也可以選擇舍棄金錢幫,甚至毀掉金錢幫。


    金錢幫在改變,由內而外的改變。


    幫主孫小紅則在提升實力,她感覺到了充實,與當初流離各地說書比起來,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種生活。


    談不上喜不喜歡,她在意的是換種生活方式的新鮮感與充實感,在遇到兩個師父之前,她從未想過人生有許多條路,生活的方式也有許多種。


    江湖上每個人都是不同的。


    李尋歡坐在小破酒館裏,靠著牆,屋角一盞黯淡的孤燈陪伴,他的眼睛越喝越亮,他就在這裏等著,等來興雲莊找他的人,無論是兵器譜高手還是燕雙飛那種貨色,還會有人來的,關外十年時間,中原武林有些人還記得小李飛刀,也有些人忘了他是靠什麽威震江湖的。


    上官金虹站在石室的桌前,手上拿著卷宗,在處理好一個階段的事之後,偶爾他會看一眼燈光,怔怔出神。


    呂鳳先站在門外,一動不動,抬頭望著遠處的孤星,星光明亮,他就站在夜風裏,身後窗子透出的燈光將他影子投到院裏。


    阿飛也在望著星星,他躺在荒野外的一個避風處,身下是枯枝和幹草,硌得很不舒服,但他早已習慣,從小就在這種環境長大,對他來說,野外才是熟悉的環境,那柄鐵片一般的劍就放在身邊,飛劍客之名在梅花盜一事後直到現在,已漸漸在江湖上傳開。


    星光下,郭嵩陽已出了關,中原已經開春,關外依舊還很高冷,他裹著硝過的小羊皮製成的襖子,背負著羊皮包裹的漆黑的劍,麵對茫茫荒野,聽著遠方狼嚎,不由長嘯一聲。


    在這個暗夜裏,每個人都在做著自己的事。


    孫小紅已熄滅了燈,躺在床上,窗子留了一道縫,她豎起耳朵,屏息凝神不知道在期待什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不知不覺睡著了。


    江玉燕練習著從顧長生那裏學來的醫術,研究著兩個人對穴位經脈感應的差別,個體之間終究是不同的,也許她很難忍受的地方對顧長生來說不算什麽,她覺得還行的地方卻能讓姐姐忍不住唿出聲。


    對這種探索,江玉燕樂此不彼。


    “你說移花宮邀月和憐星幾十年,有沒有過……”


    幫顧長生擦了擦汗,江玉燕側躺下來,懶散地將胳膊搭過去,姐妹兩個說著夜話。


    顧長生休息了一會兒,閉目道:“沒有吧,怎麽會。”


    江玉燕道:“就不想嗎?她又不是真的冰塊,還對江楓動過心,說明她也是正常女人,我覺得應該有。”


    顧長生道:“動心是動心,但是她和江楓沒什麽,沒體會過應該就不想。”


    江玉燕道:“那我們……豈不是全怪伱?”


    顧長生沒好氣兒道:“你自己的鍋,別往我身上扯,關我什麽事了?”


    江玉燕道:“在海宴那時候,慕容家給了疏通經脈的方子,你忘了?”


    顧長生道:“那是疏通經脈……你還騙我說有用。”


    江玉燕道:“對啊,就是那時候開始。”


    顧長生道:“我是認真給你疏通經脈的,那時候你實力那麽弱。”


    江玉燕道:“可是真的很快樂嘛。”


    顧長生道:“閉嘴,睡覺。”


    安靜了一會兒。


    江玉燕忽然道:“你腳在幹嘛?”


    顧長生道:“沒啊。”


    江玉燕道:“真的睡覺了,別鬧了。”


    顧長生道:“睡吧。”


    江玉燕道:“你這是想睡覺的樣子嗎?”


    顧長生道:“你別出聲,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天亮得越來越早。


    冬天徹底過去了,清晨也不用再穿得厚厚的。


    孫小紅捆起了頭發,紮上一束紅繩,在天剛蒙蒙亮時就起床去練武。


    乍然成了幫主的身份,她更是不敢懈怠,在院中擺起了架勢。


    不遠處房門一聲響,顧長生打著哈欠出來,孫小紅側頭瞧了瞧。


    “這麽早?”顧長生隨口道。


    孫小紅點了點頭,眼神落在她手上端的盆裏,裏麵好幾件衣服。


    “看什麽?”顧長生問。


    “這種事一般不是交給徒弟做嗎?”孫小紅道。


    “因為師父愛護你呀。”


    “哦。”


    孫小紅又瞅了瞅房門,二師父從來都是個懶鬼,不知道她怎麽練那麽強的。


    “有傷在身,正常。”


    顧長生仿佛看出了她在想什麽。


    孫小紅問:“師父你們以前剛習武的時候是怎麽練的?”


    “練到力竭,拿筷子手都會抖。”


    “要……如此嗎?”


    孫小紅怔了一下,這種練法,江湖上隻有少數一些瘋子會如此做,因為習武一事,很難一蹴而就,將自己練到脫力很危險。


    “我們當年吃過的苦……是條件所限,一分耕耘一分收獲,我不會那麽要求你。”顧長生搖頭笑道。


    “敵人很多?”孫小紅有點驚訝。


    “和一群瘋子在一塊,不變強就會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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