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鋒掃過,地上的竹葉隨之飄動。


    青絲飄揚。


    劍美。


    人美。


    張菁來拜訪時,見到的就是剛練完劍,正站在一起用清水洗臉的顧長生和江玉燕。


    “你們這麽強了還每日苦修麽?”


    “還不夠強。”


    顧長生的話說出來,江玉燕斜瞄了她一眼,確實不夠強。


    她前幾天有看到顧長生偷偷摸摸拿了一把尋常的刀掰成幾塊,還試圖用牙咬,不過沒有咬斷,反而硌了一下牙。


    嗯……出於照顧顧長生麵子,她也沒出聲,悄悄走了。


    張菁倒是隔三岔五到這邊小院逛一圈,每次停留時間不長,隻是天然喜歡兩個掌櫃的那種氣質,或者說為人。


    有時會和她們探討一下武學,顧掌櫃在了解暗器手法,張菁懂得一點,不懂的也可以去問慕容娘子,慕容家的九秀都是暗器行家,而顧掌櫃有時在劍法上也能給她一些很好的建議。


    瞧著二人秀麗的麵容,張菁道:“不知你們是在哪裏磨練的武藝?”


    “之前在塞外待了一年多。”


    “塞外?我也去過一次,魚龍混雜,確實是個練武的好地方。”


    “可不要學我們,我們是有保命的東西。”顧長生搖頭道,她知道張菁去過塞外,還被江小魚侮辱過。


    張菁很懂事的沒有打聽保命招數是什麽,轉開話題道:“顧掌櫃那蜘蛛小弟除了輕功外,身手怎麽樣?”


    顧長生輕輕搖頭。


    張菁見狀有些低落,既然黑蜘蛛在暗中保護慕容九,自然是武功越高越好。


    一天找不到慕容九,她就被自責煎熬一天。


    稍稍坐了一會兒,請教兩個劍法上的問題,又隨意閑談幾句,張菁便告辭離開。


    眼看時間不早,顧長生去了廚房淘洗米,順便把一些菜預處理,江玉燕則躲在房裏搗鼓麵料。


    如今劇情算徹底崩壞了,花無缺與江小魚沒理由去龜山殺魏無牙,也沒必要決戰,接下來莫非是……


    直接幹移花宮?


    反派正派都對移花宮虎視眈眈。


    原本劇情裏移花宮就毀於魏無牙的老鼠大軍,糟蹋了個不成樣子。


    嗯……魏無牙加燕南天和路仲遠,一個搗毀移花宮駐地,另外兩個王對王。


    顧長生發現移花宮好像危險了。


    唉。


    天殺的江湖。


    夜晚,顧長生做了個夢。夢到世界還是普通的曆史,沒有什麽大俠惡人,也沒有各門各派,更沒有各種武功,她平平穩穩當了個富家翁,然後偶遇洗衣妹江玉燕,過不久,兩人穿著大紅衣裳——夢到這裏顧長生忽然愣了。


    “我現在是女子。”


    “我也是女子。”


    ——數不盡的指責鋪天蓋地而來,原本喜慶洋洋的場景忽然化作各種麵孔,男男女女都在指指點點。


    伴隨一聲怒喝,江玉燕鳳冠霞披衝入了人群裏,手上不知何時執了長劍,劍光閃過,將地麵都染成了血色,一身紅衣更加鮮豔。


    直到沒有人再出聲,她執著劍,臉上染血迴眸淺笑。


    顧長生猛地睜開眼睛,才發現是場夢。


    側頭。


    江玉燕在一旁睡不安穩,被子都落到肚子下麵。


    伸手幫她扯扯薄被,江玉燕迷糊地翻個身,嘴裏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麽。


    顧長生借著月光望了她睡顏很久,將她嘴角發絲輕輕撥到一旁,閉目重新入睡。


    不知道路仲遠如何說服花無缺和江小魚二人相信,沒過幾天,安慶城傳出了江小魚和花無缺三個月後要決戰的消息。


    這天黃昏路仲遠上門拜訪。


    打開院門,顧長生一身常服打扮,紮緊了丸子頭,捋起袖子,手上還有燒灶火的痕跡,讓路仲遠怔在門外嘴裏的話一時卡在喉嚨。


    “顧……掌櫃?”路仲遠遲疑道。


    “燕大俠有什麽事麽?”


    此時路仲遠還是燕南天的模樣,顧長生也便這樣稱唿了。


    路仲遠目光從她手上掃過,點了點頭,“確實是有些事。”


    顧長生讓開門道:“請進吧。”


    將路仲遠引到院裏石凳坐下,顧長生在門旁洗了洗手,放下袖子,拿了一壺茶給路仲遠倒上。


    路仲遠沉吟片刻,道:“江小魚兩兄弟已被我說服,為了避免假死事後被邀月知道發瘋,我讓他們盡量拖延決戰的時間,這段時間盡可能熟悉移花宮的弱點。”


    說著話,他從袖子裏掏出一小疊紙張。


    “弱點?”


    顧長生挑了挑眉,目光落在那紙上,道:“這是江小魚的主意吧?”


    路仲遠凝重地點了點頭,其實不止是這一個原因,還要盡量拖到燕南天恢複,才最穩妥,到時就算邀月發瘋,他與燕南天也能擋下那兩個女人。


    阻止兩人決戰隻是開始,當邀月知道他們清楚真相後才是最危險的。


    路仲遠沉聲道:“這是江小魚在銅先生那裏所得,專門破解移花宮的招式,受他委托交給你們。”


    顧長生有些無語地看著路仲遠,道:“燕大俠……你不告訴他們這件事,我們姐妹才是最安全的。”


    路仲遠苦笑道:“我誰也沒告訴,此事隻有你知我知,燕大哥與萬神醫知道,小魚兒隻是猜測有人後來告知燕大哥。”


    他一尋思確實是如此,邀月若是發瘋,除了花無缺兄弟倆,最危險的就是揭破隱秘的那個人。


    顧長生道:“現在估計他已確定了。”


    路仲遠一愣,神色微變。


    “江小魚啊……”


    顧長生歎了口氣。


    路仲遠嚴肅道:“顧掌櫃放心,我會告誡他不要亂說的!”


    顧長生收起路仲遠推過來的那疊紙道:“不至於,我相信他是誠心的,贈出這招式也是以防萬一,畢竟世上很難有永遠的秘密。”


    若是阻止他們兄弟手足相殘的最大恩人因為此事被邀月憐星殺了,不管花無缺還是江小魚,這輩子都會心懷愧疚。


    可能還有拉盟友的心思在裏麵?


    顧長生望著眼前的路仲遠,忽然好奇自己如今與路仲遠相比有多少差距。


    打是肯定打不過的,但打花無缺沒問題。花無缺與路仲遠之間是花無缺被碾壓,那麽在這兩人之間,她是什麽程度呢?


    憐星一手一足殘疾,和邀月同樣是明玉功八層,實力肯定是遜於邀月的,這是先天不足的影響。


    得了嫁衣神功的功力,加上狠命學習五絕神功,兩者相加,若是與路仲遠實力差個兩三成,在憐星手下估計可以自保,要是加上針對移花宮的弱點,再和江玉燕配合,出其不意之下說不定能讓憐星翻車。


    顧長生喝了口茶,忽然道:“燕大俠,自從功力缺陷彌補之後,我還沒有全力出過手。”


    “噢?”


    路仲遠挑了挑濃眉。


    對上顧長生視線,他眼神一凝,屬於高手的氣勢從身上散發出來。


    地上落葉無風而動,以二人為中心,由內向外輕輕卷動吹開。


    “不曾想近一年未見,顧掌櫃已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是嫁衣神功強。”


    顧長生放下茶杯,看了看庭院,搖頭道:“這裏不是交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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