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那些女子都比較含蓄矜持,不然顧長風可招架不住她們對待阮秋那般的熱情,說不定這會兒都該獨自跑迴元江城了。


    就在顧長風和阮秋兩人等待了近半個時辰過後,秦捕頭終於帶領著縣衙的捕快們趕至。


    而除了一眾捕快之外,同來的還有樊仁、杜子滕和梅文華三兄弟,三人早早便聽聞了迴城的官兵的講述,知曉顧長風和阮秋立下了大功,便糾纏著秦捕頭一同跟來。


    三兄弟一來便將秦捕頭晾下,迫不及待地找上顧長風和阮秋二人,尤其是身著一身差服的杜子滕,見麵寒暄過後便吹噓自己有遠見:“我早就料到顧少俠和阮女俠定會不負重望,本以為將這夥妖人托住已是難得,哪曾想未得旁人相助便打得那夥妖人一死一傷,雖說仍是放走了兩人,但能有如今的戰果已實屬難得。”


    這話講完,杜子滕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此次行動失利便是因那邊策輕敵才險些誤了除賊大事,此次定不會坐視將功勞讓於此人,在來的路上秦叔已經跟我說過了,隻待迴到縣衙便立馬為二位請功,此事便由我擔保,定不會讓杜大知縣許功於不相幹之人,二位就等著瞧好吧。”


    顧長風聽聞要為自己請功倒沒有立刻飄飄然起來,他與阮秋本就並非為立功而來,如今已達到了二人的原本目的,這論功行賞之事也隻是錦上添花罷了,顧長風對此不甚看重,反倒是有些擔心秦捕頭等人會因邊策之前想要獨占功勞之事心生怨氣,此來會跟邊策起衝突,於是勸解道:“邊守備此前已言明不會搶功,我也知邊策此前所作所為的確不太妥當,衙門的兄弟想必也會對其有些怨氣,但如今看來此人倒也算恩怨分明,隻要此人不反悔諸位還是不要與此人起衝突的好。”


    杜子滕聞言冷哼一聲道:“此人先前如此傲慢無禮,兄弟們怨氣自然是有的,但此次行動失利此人也要擔主責,參將大人自會對其施以懲戒,隻要此人還算識趣,我等自然不會去主動找此人的麻煩。”


    顧長風聞言點了點頭,他並未想幹預兩方恩怨,隻是邊策的那些話他必須傳達到位,不然他心中會感到不安,聽聞杜子滕的這番話便放下心來,此刻又笑著望向樊仁和梅文華道:“樊少爺和梅少爺一位正準備繼承家業,一位正準備考取功名本不必來此相迎,還是諸位的正事要緊。”


    一旁的樊仁聞言笑嗬嗬說道:“顧少俠這是說的哪裏的話,顧少俠與阮姑娘此次為民除害又立了大功,我等便是有再要緊的事也必須來此慶賀才是。”樊仁正說著又望了一眼杜子滕,繼續對顧長風說道,“倒值得一提的是我這位二弟,兩位自離了元江城便自己催動了一張疾行符飛奔到我麵前,嚷嚷著要喊上三弟一塊準備迎接兩位凱旋的儀仗和慶功宴,還好二弟思慮得早不然我等這會兒就隻能在城中現準備了。”


    杜子滕一聽又來了精神,拍了拍胸脯繼續邀功道:“那是,此事能準備如此妥當還真是多虧了我,此刻迎接二位的遊行隊伍已等在了城門前,我們準備的陣仗可比龍王廟那點小打小鬧強上太多了,二位隻待迴城後便能見到,隻等再去縣衙交完差便帶二位再去樓外樓慶祝一番,姐夫說了,二位是此行為元江百姓除了大害,這次我們是替整座元江城的百姓感謝二位,必須要在樓外樓大宴三天三夜為兩位慶功才行。”


    顧長風聞言隻連連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我等雖是除掉了一人,但仍是縱走了兩人,未竟全功如何當得起如此厚待。”


    杜子滕接過話茬說道:“顧少俠可是忘記了二位還曾為縣衙查辦命案和采花賊案一事,此兩案鬧得城中百姓人心惶惶,此案既已結清,城中百姓皆得安心,隻此一事便是功德無量,顧少俠萬勿再自謙,無論是待地好與不好二位盡管受下便是。”


    自縣衙中人趕來之前,邊策便已然命人處理善後事宜,此刻眾人談話的功夫,秦捕快等人便已交接好餘下之事,這會兒也終於忙完了手頭上的事,得了空閑來跟顧長風和阮秋兩個功臣打個照麵。


    隻見秦捕頭走到顧長風身前,拍了拍顧長風的肩膀,又望了一眼阮秋,對兩人說道:“二位果真是好本事,除掉了一個妖人,此為大功一件,此外這一樁采花賊之案牽連甚廣,既有城中大戶遭受蠱惑助邪道妖人擄掠民女之惡劣行徑,甚至還牽涉出一樁命案,此案已是元江地界十數年難遇的一樁大案,而此案能夠了結全仗二位功勞,待返迴縣衙便為二位請功請賞。”


    “多謝秦捕頭。”顧長風和阮秋二人聞言紛紛抱拳以示感謝。


    秦捕頭聞言後抱起拳說道:“這些都是二位該得的,不必來謝秦某,反倒是二位替我等了結這樁大案,在下也好在知縣大人那交差,這迴可真是幫了大忙,要謝也是我等謝過二位才是。”


    “秦捕頭言重了。”顧長風抱拳道。


    秦捕頭則頓了頓又朝向眾人繼續說道:“對了,秦某此來還欲知會諸位一聲,此地一應事宜已善停當,即刻便可迴城,不知諸位可否還要再暫歇片刻?”


    顧長風與阮秋對望了一眼,阮秋搖搖頭,顧長風會意後對秦捕頭說道:“即刻迴城便是。”


    ………


    迴城的途中一路上還算順遂,迴城時縣衙的一行人幾乎人人乘馬,輕鬆了不少,唯一苦了的隻有顧長風,一路上被樊仁三兄弟纏著講述此前跟人交手的經過,直至講完自己昏倒之前發生的事已是口幹舌燥,杜子滕連忙遞上水囊,顧長風接過後猛灌了數口。


    隨後三人又纏著阮秋講述顧長風昏倒之後發生的事,把兄弟三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聽聞顧長風在陷入那好似殺神一般的詭異狀態,並險些敵我不分傷到自己人時,三人再看向顧長風的目光皆帶上幾分畏懼,生怕顧長風真的是個神智會隨時變得不再清醒的殺神,下一刻便會傷到自己。


    但又在阮秋講述至顧長風是怎樣一劍斬滅吳儈所施展的一式藏功蜃境之時,三人又紛紛對顧長風投去仰慕目光,暫時又忘記了顧長風的“危險”。


    此刻城門已近在眼前,顧長風放眼望去,隻感頭皮有些發麻,杜子滕果然沒有騙他,擺出的陣仗果然很是隆重,敲鑼打鼓的聲響足可遠傳數裏,舞龍、舞獅、跑旱船等雜戲也正熱烈上演,而舉持彩燈花樹之人分列在城門兩側排開了數丈之遠,周遭則是人山人海前來的圍觀百姓,尤其是一眾雜戲表演的隊伍前已被熱情高漲的百姓團團圍住。


    迎接的隊伍之前站著的是樊府的二管事福全,此刻見顧長風等人浩浩蕩蕩的隊伍行來,轉過身後敲響了手中預先備好銅鑼,鑼響數聲過後,雜戲的隊伍聞聲從紛亂的人群中擠出,疾步走到舉持彩燈花樹者之前,又放緩了腳步在管事福全的帶領下迎向顧長風等人。


    邊策帶領的守城官兵本走在隊伍的最前,此刻見到如此隆重的迎接陣仗,主動停靠去了道旁,為顧長風與縣衙捕快等一行人讓開了一條道。


    顧長風等人越過守城官兵的隊伍之時,邊策並未看向顧長風等人,隻是遙遙抱拳以示恭賀,顧長風與秦捕頭等人在與其擦肩而過之時也紛紛抱拳迴禮。


    此刻迎接的隊伍也已至近前,福全帶著身後迎接的隊伍繞著顧長風等一行人兜了個大圈子將一行人圍入中間,這才小跑著來到自家少爺樊仁身前為樊仁牽起馬來。


    杜子騰俯身跟福全要來了其手裏的銅鑼,輕夾馬腹走到隊伍最前,敲響了銅鑼朝著不遠處圍觀的百姓大聲叫喊道:“為百姓除害的大英雄迴來了,都趕快歡迎起來。”


    城中百姓大多認識樊仁三兄弟,尤其杜子滕近日當起了捕快之事在城中傳為一件樂談,此刻見到身著一身差服的杜子滕如此跳脫行徑,互相交談確認後便得知此人是誰,經過杜子滕的一番教唆,雖然大多百姓仍不知內情,但依然起哄一般地喝彩歡迎起來。


    而身在被迎接的隊伍之中的顧長風和阮秋二人已感到有些不知所措,隻不斷朝周圍喝彩之人抱拳感謝。


    顧長風本以為在城外的陣仗已經足夠大,沒想到入城之後放眼看去盡是烏泱泱一片的百姓,近日城中鬧得極兇的采花賊被人除掉了消息早已在城中一傳十十傳百,樊府準備的遊行迎接隊伍來時便在城中轉了半座城,城中百姓皆聞風趕來湊起了熱鬧。


    一個時辰不到,元江城中的這條南北大道便擠滿了來湊熱鬧的百姓,街道中雖讓開了一條道,但仍是顯得十分擁擠,迎接的隊伍險些沒能跟著顧長風等一行人擠進城中,表演雜戲之人即便進城後也難以施展開。


    而身後的顧長風等一行人為了避免馬兒衝撞了圍觀的百姓紛紛下馬而行,城外迎接的百姓走入城中仍在歡唿喝彩著,又有杜子滕前後雀躍歡騰地招唿著,城中等待的百姓聽聞後也紛紛跟著歡唿起哄。


    顧長風被人群簇擁著前行,直至行出近一裏路後,路麵才稍稍開闊了些,卻突然聽聞身後傳來暴喝之聲,緊隨著的還有馬兒嘶鳴和衝撞人群後受傷之人的哀嚎叫罵之聲。


    又傳來一聲鞭響,一聲更加慘絕人寰的哀嚎過後,叫罵之聲立止,歡唿喝彩聲漸漸停歇,顧長風等一行人身後的人群之中很快分出一條可供人馬穿行的寬道來。


    顧長風等人見狀也靠至道路一旁,片刻之後,十數位身穿織金飛雲彩青服的官差打馬而過,知情之人皆知這些便是鎮撫司的官差。


    早早便認出這些人身份的秦捕頭等縣衙之人紛紛躬身抱拳,等候這些鎮撫司的官差行經身前,直至這些官差走出許遠之後才稍稍站定。


    見這些官差走遠後,圍觀的百姓則是議論紛紛,更有甚者不顧仍有縣衙的官差在,竟是毫不避諱地罵起狗官差來。


    秦捕頭麾下的捕快們聽著已是不忿,就要出聲訓斥,卻被秦捕頭攔下,說道:“趕快迴縣衙。”


    秦捕頭牽起馬加快了腳步,縣衙捕快和顧長風等人紛紛跟上,鑼鼓再次敲響,雜耍之人也終於能放得開,一個個比先前表演得還要精彩,隻是圍觀的百姓卻被那群官差的無良做派打消了興致,大多散去,隻有不到半數人仍緊跟著前方的隊伍,打算要跟至縣衙瞧完這場熱鬧。


    阮秋在方才聽聞那一聲鞭響和哀嚎之聲過後,便欲出手教訓這群官差,卻被想著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顧長風攔下,那群官差打馬而過之時,顧長風隻顧著看住阮秋不讓其動手甚至都沒來得及去看清這些人的樣貌。


    他並不清楚這些鎮撫司官差的來意,若是為采花賊之事而來,免不了待會還要與其打交道,若是現在得罪了這些人,到時這些故意刁難自己一行人,之前之事便恐難以繼續隱瞞下去。


    顧長風和阮秋跟在秦捕頭等人之後加快了行進的腳步,半盞茶過後終於來到縣衙。


    縣衙門前的拴馬石上拴著十數匹精良俊馬,一個有些年邁的官差正一手抱著幹草一手拎著豆料走出縣衙大門,與秦捕頭等人打了個招唿,便向著拴馬處走去。


    秦捕頭與一行捕快率先行入縣衙大門,卻立即分列在左右躬身抱拳一字排開。


    顧長風等人本也要走入縣衙,卻在望見門內一幕之後在門前楞神止住了腳步。


    隻見那衝撞了人群快馬行至縣衙的一行鎮撫司官差正向著縣衙門外走來,身後還跟著始終未曾與之見過一麵的杜知縣,若僅是這還不足以令顧長風驚訝地止住腳步,更令他震驚的是那為首領頭的一名官差。


    顧長風對他的樣貌竟是如此熟悉,顧長風隻與鎮撫司治下身著朱玄法袍的陽司打過交道,卻從未與穿著織金飛雲采金服的鎮撫司之人打過交道,甚至一時沒能想起此前在哪見過。


    顧長風與阮秋兩人見狀稍稍讓開了道路,直至思慮了許久之後,那群鎮撫司官差已走至近前,那為首一名官差的視線與自己交匯在一起,此怒目緊盯住自己,顧長風這才猛地憶起,此人竟是數日前在城外樹林中所遇見鏢局的總鏢頭。


    鎮撫司與振威鏢局雖有一字同音,但兩者實則八杆子也打不著,顧長風想不通為何一個鏢局的總鏢頭為何如今搖身一變成了鎮撫司的官差,更想不通此人為何望向自己的眼神十分不善。


    那為首官差走至顧長風身前突然揮手斥令手下止住腳步,顧長風見狀怕是有什麽誤會,率先試探問道:“總鏢頭?”


    那為首官差聽聞顧長風之言非但沒有消下氣來,反而怒氣更盛,眼神陰鷙地盯住顧長風惡狠狠道:“顧少俠,害我找你找得好苦啊。”正說著又稍稍偏過頭,望向身後一眾手下再次揮手命令道,“來人,給我把此罪首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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