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吳儈遠逃,阮秋並沒有選擇再繼續追上去,之所以要抓住這幾人是為了利用這幾人來抵罪,如此便無需再驚動鎮撫司追查此案,那麽她假扮采花賊之事便沒有被揪出水麵的風險,也能一並借機還那些被其救走的女子清白。


    雖說放走了吳儈和許殷二人,但仍是留下了一個死得不能再死的羅通,如此已能達到抵罪的目的,且已死無對證反而對她們更為有利,阮秋本就已是強弩之末,繼續追上去顯然弊大於利。


    待煙霧散盡大半過後,阮秋又折返迴原處,此時的顧長風像是在夢遊的樣子,此刻洞窟之中靜寂無聲,而顧長風卻像是聽到了什麽聲音,時不時搖晃著腦袋,又時不時地抗拒地抓撓或捂住耳朵。


    顧長風眸子和發梢處中的金芒也正逐漸暗淡下去,其慢慢動作的幅度也越來越大,此刻的顧長風似乎愈發清醒,像是有了要漸漸從這種詭異狀態中蘇醒過來的跡象。


    得見這詭異一幕的阮秋隻覺周身寒意遍生,頗有些毛骨悚然之感,但下一刻,隨著顧長風手中長劍滑落,直插入滿是碎石沙塵的地麵之中,顧長風自身也仰頭栽倒在地上。


    阮秋此刻既驚又嚇,快走幾步來到顧長風近前俯身蹲下,探查著顧長風的鼻息,又摸了摸顧長風的脈象,唿吸還算平穩,但脈象卻很弱,阮秋又忽然想起了最初的猜測,顧長風會不會是用了什麽秘法嚴重透支了自身潛能。


    如果是這樣的話此刻的顧長風或許便處在一個極為危險的境地,阮秋輕輕晃了晃顧長風的身子,湊到耳畔唿喊道:“顧長風,你有沒有事,醒醒,快醒醒。”


    見顧長風沒有絲毫反應,阮秋頓時有些著了慌,更加劇烈地搖晃起顧長風的身子大喊道:“顧長風你不會死吧,醒醒,快醒醒聽見沒有。”


    片刻過後顧長風輕咳了幾聲終於醒轉過來,卻是猛地支起上半身,將阮秋驚地一個趔趄險些跌坐在地上。


    隻見顧長風左右環視了一圈,在見到阮秋之時似乎有些難以置信,醒來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盯著阮秋急切問道:“快告訴我,我是不是還在夢裏?”


    阮秋見顧長風醒來稍稍鬆了口氣,如今終於有了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之感,見到眼前顧長風的呆愣模樣更是隻覺有些好笑,當下便生出了想要捉弄顧長風一番的心思,輕笑著促狹說道:“對啊,這裏就是一場夢,我們都在夢裏,你想醒來嗎。”


    顧長風滿麵焦急地迴應道:“當然,現實中的你我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我不知怎地又被夢魘住了,所以必須趕快醒來,好去幫現實中的你。”


    阮秋竟從顧長風的一番話中感到了絲絲暖意,不忍心看顧長風繼續幹著急,於是打消了繼續捉弄下去的想法,溫和說道:“你看這遍地的坑洞和亂石碎屑,那些本是吳儈祭出了真靈玉佩之後禦使攻來巨石,當時的場景與那夜所見景象極為相似,卻更為驚險,不過都被你一劍劍斬滅了,隻是最終吳儈還是帶著許殷跑了,不過留下了一個死得不能再死的羅通,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顧長風撓著腦袋環視了一周,皺眉道:“可這是在夢裏,我也很清楚自己還在夢裏,現實中我哪有對抗真靈玉佩的能力。”


    阮秋聞言輕笑著說道:“呆子,我剛才騙你的,這裏不是夢,你我此刻都身在現實之中。”


    顧長風此刻仍有些恍惚,看著變得陌生的周圍一臉難以置信道:“啊?那是誰把吳儈趕走的,怎麽會可能是我,我剛剛明明在做一個夢,難道是邊守備脫困了?”


    阮秋此刻才思及如今距兩人深入洞窟之中已過去近一個時辰,而守備邊策仍未脫困趕至,原定的計劃早已被打亂,而此刻能幸存下來亦在意料之外,不禁有些感慨命數無常,阮秋搖搖頭迴了迴神,繼續說道:


    “我說過了是你趕走的呀,不過剛剛的你的確陷入了一個極為詭異的狀態,你說你在做夢,那你做了一個什麽樣的夢?”


    顧長風迴憶了片刻後迴應道:“那已不是我第一次做那個夢了,夢裏我在與一群大妖廝殺,直至把他們都殺幹淨了,我才醒來的。”


    阮秋驚疑道:“跟一群大妖廝殺?你方才明明在跟一堆堆石塊廝殺在一起。”


    顧長風又撓了撓腦袋,又迴憶起那夜吳儈施用那枚玉佩之時所見之景,這才恍然,怪不得夢中景象發生了改變,此次夢中的群妖周身全都籠上了一層白光,且將大妖斬殺過後又裂變作一隻隻小妖,仿佛永遠殺之不絕。


    難道是因為現實在夢境中的投影,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那如此一來阮秋所言的詭異狀態豈非是……


    顧長風不禁驚訝出聲問道:“那我方才豈非是在夢遊?”


    阮秋聞言愣了一愣陷入了沉思,經顧長風這麽一說,倒還真有點像,片刻後點點頭道:“像,很像,但不應該單單隻是夢遊……”


    阮秋隨後又詳細向顧長風敘述了顧長風當時交戰的經過和一些具體的細節,比如當時顧長風暴漲的實力,聚斂起的劍氣,以及金色的眸子和發梢等等,一切跡象都表明顧長風會陷入如此詭異狀態全是因為那把劍。


    而麵上看似波瀾不驚的顧長風,此刻卻是越聽越感心驚,以前他隻知道隻要他離開這把劍五丈以外,這把劍便迴飛迴自己身邊,起初知曉這把劍的詭異之處時曾想過要把此劍丟掉,但無論顧長風將這把劍丟進水裏、還是埋進土裏亂石堆裏,隻要離開五丈距離,這把劍穿透一切障礙尋迴自己身邊。


    而如今竟又得知這把劍還會令自己陷入如此詭異莫名的狀態之中,顧長風一時竟也不知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不過今日的確救了自己一命,應該不會是件壞事吧,思慮及此,顧長風又猛地記起,數日前自己在元江城外的樹林中昏倒之後也做了類似的夢,難道那時自己也曾與人交戰過?


    顧長風仍然記得自己陷入兩個夢之間,曾清醒過一瞬,睜開眼後見到的,便是那個稱自己名為元溪的中年儒士與另外兩個模糊不清的人臉,這三人究竟是什麽身份?


    此刻疑惑方起,顧長風下意識便思及到那位雲來客棧的東家與其兩位扈從,這三人與那夜林間所遇三人是否便是相同之人?他在客棧後堂曾有意試探過,但並未試探出什麽,顧長風不敢輕易斷定,但這個疑惑卻一直存在心底。


    就在顧長風愣神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忽聞不遠處的密道之中有異響傳來,數息過後,披散著頭發一臉髒汙,甲胄滿覆泥灰的邊策狼狽著從密道中走出。


    邊策與顧長風和阮秋對視一眼後,望著眼前的破敗景象站定在原地,雙拳之上滴滴答答不停有鮮血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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