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衛淵帶著周玉姍母女,臨近燕地之時,他便已經探知到了此消息,隻不過與大歡喜教那邊尚未完全約定。


    是以,他始終按兵不動。


    不然,依照今天的這架勢,一位六境,三位五境神通大宗師聯手,他跟江勝海勢必會麵臨險境,在不將大寨主喚醒的情況下。


    非常危險。


    他隻能如此。


    而對於衛淵此人,他自然也調查過關於此人的所有消息,雖然無論是江湖上的風評,還是武天行對他的評價。


    都能夠證明此人是個一諾千金,俠肝義膽之輩。


    可他還是對此保持懷疑。


    其中,最大的疑點,就是衛淵恰好出手,且出手護送他妻女迴燕山一事。


    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也好,自身陰暗也罷,總之,他要對整個燕山寨負責,不可能因為此事,就會不對其起疑心。


    而如果衛淵真的是有些小心,跟鳳巢的那些人是一心的話,他必然會讓此人後悔來到燕山城。


    “嗯?”


    正說話間,周赤陽忽然眉頭輕蹙,望向後方某處,眼神中帶著一絲驚疑不定之色。


    “二哥,怎麽了?”


    “無事,對了,下令讓那三千兵馬撤迴燕山,如今還不到天下大亂的時候,跟任何一方都不可徹底撕破臉。”


    周赤陽沒有告訴江勝海,就在剛剛,他感覺到了一抹窺視之感,但那股感覺來得快,去的更快,讓他根本無法追蹤。


    心底裏也清楚,那暗中之人,實力遠勝於他....


    “嗯....”


    江勝海點了點頭,他雖莽撞,卻不愚蠢,深知燕山寨存亡之路艱難,以目前的形勢來看,完全就是周旋於兩國之間。


    看似風光,實則危險至極。


    因為無論哪一方,其實都有實力可以滅掉燕山寨。


    周赤陽‘嗯’了一聲,心有所感,抬頭望向虛空。


    隻見此刻,金光大盛,一道卷軸緩緩打開。


    “十月,鳳巢指揮使霍嘯山追至慕燕河,與江勝海一戰不落下風,餘波蕩及十裏,山河崩斷,天道金榜變動.....


    地榜第五十六,霍嘯山!”


    “手托玄塔鋒芒盡!”


    “娘的,老子倒是成了霍嘯山那家夥的墊腳石,真他娘的不舒服!”江勝海冷哼一聲,臉上有些掛不住,更是十分不服。


    “這個霍嘯山不簡單,陽州四位指揮使中,他屬第一,日後接掌孫公賜神使之位的可能性最大,當需小心。”


    “若非二哥你提前囑咐,讓我拖住即可,不出一刻鍾,吾必鎮殺此僚!”


    “太過出風頭,可不是什麽好事....”


    周赤陽搖搖頭。


    而虛空中那道金榜卻並未散去,隨著一陣金光閃爍,上麵的小字篆文迅速變換。


    “十月,衛淵千裏護送周玉姍,翻山越河,殺出血路,一路誅殺過百,皆為鳳巢精銳,血透衣祲,寶劍碎裂。


    終至慕燕河畔,殺出生天。天道金榜變動.....


    人榜第五十二,衛淵!”


    “青金兩色仗劍行,百煉鐵膽今日成!”


    ....


    “這小子不錯,留下吧,二哥你膝下無子,倒不如趁此時機收其為義子,之後,再將玉姍嫁給這小子,也算是全了這份情了。”


    江勝海看著周赤陽,眼神動了動,有些揶揄道。


    周赤陽則是看著上麵的評價,眉頭微微顫動,目光之內,閃爍著莫名的光芒,輕聲道:


    “之前衛淵尚未起勢時,曾在離山城一小幫派為護法,那幫主便欲收其為義子,後被此人剁腦袋,四弟,周某有些忌諱,此事還是算了。


    至於許配,先看看玉姍怎麽說吧,而且....此子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潛力,願不願意留在燕山寨,還不一定呢。”


    “這小子得罪了鳳巢,除非自此往北去,不然....在南邊焉能有他的活路?留在燕山寨,對他而言,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反正是看這小子挺順眼,最好能留下....”


    江勝海哈哈一笑。


    “好了,迴去吧....”


    ....


    “青金兩色仗劍行,百煉鐵膽今日成!”


    燕山城,某處小院內。


    劉二爺負著手,看向虛空,口中喃喃自語。


    “這小子成長的未免有點太快了,難不成....得了天道眷顧?”劉二爺皺著眉頭細細思索,他跟衛淵接觸過。


    知道此人資質雖然尚可,可畢竟無特殊體質,按照常理而言,即便是有些潛力,可也不至於如此之強,著實讓他心生狐疑。


    “看來....等他來見我之時,要用一用望氣之術了。”


    “主人,您迴來了?”


    古劍生的虛影,迅速從房內遁出。


    “嗯....那小子沒什麽大礙,隻是有人拿他做餌而已。”他早在之前,透過那天道金榜,也看出了此時衛淵的境地。


    準備在關鍵時刻,助他一臂之力,結果還不等他現身出手,就發現,周圍隱藏著不少人,似乎都是在等他。


    確認他逃離之後,方才迴來。


    甚至因此,還被周赤陽感覺到了一絲氣息。


    .....


    “衛兄,你又出名了。”


    城主府,武天行幫衛淵打著繃帶,指了指上空苦笑道。


    他是真的沒想到,就這麽一段時間不見,他們之間的差距又拉大了,他現在排名第九十四,著實有些低了。


    “人怕出名豬怕壯,說實在的武兄,我是真不想啊....”


    衛淵擺擺手,麵露謙虛之色。


    “哎,衛兄你說句實話,這麽費盡心思的送周玉姍迴燕山城,是不是有什麽小心思?”


    “老武,你有話直說。”


    “是不是不想努力了....”武天行努努嘴,臉上還有些男人都懂的笑意。


    門外,輕聲走到門前的周玉姍,聽到門內的話,臉上露出一絲異樣,緩緩附耳靠窗,目光流轉,似乎是想聽一聽。


    “你看衛某是那種人嗎?”


    “都是兄弟,你給句實話。”


    “真想聽?”


    “想聽。”


    衛淵瞥了一眼門外,清了清嗓子,道:


    “玉姍姑娘的確容貌俊麗,溫婉賢淑,但當初出手之時,我卻沒有想那麽多,隻想著你武天行既然入了燕山寨。


    我要是幫上一把,興許這恩情,那周寨主就記在伱身上了。”


    “衛兄,我要是女人,一定跟你。”


    “滾滾滾....老子沒有龍陽之好,你就算變成了女人,難不成還能比得上玉姍姑娘?”


    “嘿嘿,我就說嘛....”


    “咚咚....”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武天行二人對視一眼,衛淵沉聲道:


    “進。”


    周玉姍推門而入,看了一眼衛淵那精壯如流線般的軀體,目光不曾有什麽轉變,朝著武天行點了點頭,隨後走到近前笑問:


    “衛兄,傷勢怎麽樣了?”


    “沒什麽大礙,無妨。”


    “這是玉靈丹,能讓衛兄盡快恢複。”


    周玉姍從衣袖間,拿出一方小瓷瓶放在衛淵旁邊的桌子上。


    “這....太貴重了吧...”


    衛淵看了一眼武天行,玉靈丹乃是療傷上品,在江湖上十分搶手,即便是對丹境的宗師都有用,給他一個先天,著實算是浪費了。


    “救命之恩,不貴重。”


    “玉姍姑娘言重了,其實衛某也清楚,當時令尊早已至慕燕河畔,周姑娘的安危不會有問題的。”


    “衛兄當時豪氣衝天,現在怎麽倒是小家子氣了?”


    周玉姍捂嘴輕笑。


    看著兩人一來一迴的交談,武天行隻感覺渾身難受,找了個借口,便將繼續包紮的任務交給了周玉姍,連忙離開了房間。


    臨走之時,還十分貼心的關上了房門。


    ....


    周玉姍也不羞澀,接過繃帶繼續幫衛淵纏傷口,動作很認真。


    “夫人她怎麽樣了?”


    “沒什麽大礙,一些小傷而已,衛兄不必掛懷。”


    “那就好。”


    說罷之後,房間內的氣氛便靜了下來,有些旖旎。


    “哎,你這是紋繡嗎?”


    周玉姍最先打破寂靜,指著衛淵胸口上的印記問道。


    “嗯...是。”


    “哦....”


    “衛兄,謝謝你了。”


    “周姑娘,這話以後就別說了,我當時出手,其實也是有些小心思的,不過後來的護送途中,我覺得周姑娘你為人寬厚,值得深交。


    日後若是用得上衛某的實話,盡管開口就是了。”


    “都說你為人俠氣,現在看,的確如此。”


    “那也要看是對誰,衛某也不傻,不可能對誰都如此。”


    “那我....”


    “小姐,城主說要見您。”


    門外傳來一道女子聲音。


    “嗯,知道了。”


    周玉姍迴了一句,將繃帶打了個結。


    “我先去見見父親,衛兄你安心養傷,不要顧忌什麽,有什麽要求的話,讓外麵的侍女告知我一聲就好。”


    “好。”


    衛淵臉上掛著笑意,心底裏卻道:


    “周赤陽果真是護女狂魔啊,二人才獨處了不到一刻鍾,就讓人來喚,難不成還信不過他衛某人的人品不成?”


    .....


    “女兒見過父親。”


    大殿之內,周赤陽高居上首,屏退左右,隻剩他們父女二人,周玉姍進來之後,便隱隱猜到了一些情況,欠身一禮。


    “衛淵的傷勢如何了?”


    “已經沒什麽大礙了,我送去了玉靈丹。”


    周赤陽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一下:


    “你倒是大方。”


    “不管怎麽說,衛少俠也是為救女兒受傷,若是不照顧好,日後傳出去,折損的可是父親您的顏麵啊。”周玉姍笑道。


    “算了算了,雖然有點浪費,不過送了也就送了。”


    “父親喚我前來,可是有事詢問?”


    周赤陽點了點頭,神情逐漸轉為肅然,沉聲道:


    “說說你這一路的經曆,尤其是遇到衛淵之後所發生的事情,不要有遺漏。”


    周玉姍早有準備,也不遲疑,直接便將自己從楚州折返之後所遇到的人和事,以及一些疑點,全部都如實的告知了周赤陽。


    “家住離山,恰巧路過....”


    “當時他便是這麽說的。”


    “衛淵護送你的這一路上,可從發現過什麽疑點?”


    周玉姍沉思片刻,並未迴答,而是轉而問道:


    “父親是懷疑衛淵有問題?”


    “萬事小心無大錯,衛淵此子我調查過了,很清白,確如傳聞一般,但就是太過清白,太過沒有疑點,反倒是讓為父有些懷疑。”


    周玉姍眉頭微蹙,不發一言,他了解父親的性格,向來都是多謀善斷,一生都小心謹慎,現在有這些想法也不為過。


    即便是她,在剛開始的時候,對於衛淵的動機其實也有所懷疑,隻不過到了後麵,那些懷疑才逐漸消散。


    “那父親準備如何做?”


    “他舍身救你,天下皆知,若是為父對其苛刻,傳出去也隻會讓人笑我無容人之量,算了,先將其納入燕山寨再說吧。


    人總是有鬆懈的時候,再觀察觀察吧,希望....這個小子沒有問題。”


    周赤陽搖搖頭。


    以他的實力,倒是可以進行搜魂,查探記憶,但若是衛淵真的沒有問題的話,自此後,便會成為癡呆,此法並不可取。


    “父親做主就好,其實這些事,沒有必要告訴女兒的。”


    “我之所以告訴你,也是要提醒你,衛淵的恩情自有為父來報,你切莫做些傻事。”


    周赤陽直視著周玉姍提點道。


    此話一出,周玉姍的臉上迅速染上一層紅霞,連忙道:


    “父親,你在胡說什麽呢。”


    “若是這個衛淵真的沒問題,你要有些其他心思,為父倒也不會阻止,不過現在可不行....而且,玉明那孩子對你也....”


    “袁玉明非我良配,父親也該找機會向三叔提一句。”


    “行了,我知道了。”


    “孩兒告退。”


    .....


    翌日,晌午。


    小院之中,衛淵閉目吐息,以周身真氣煉化那枚玉靈丹,澎湃的靈氣在他的肉身之內環繞,甚至讓他有一種想要立刻突破的感覺。


    不得不說,玉靈丹這種品質的丹藥,現在用的確是有些浪費了,不過他追求的時間,是以,並沒有舍不得用。


    “衛淵。”


    耳邊傳來一道厚重的中年男子聲音,衛淵睜眼一看,眉頭下意識的挑了挑,對於身前身影的靠近,他是絲毫沒有感知到。


    “閣下是....”


    “我姓周!”


    男子麵含笑意介紹道。


    衛淵連忙起身,抱拳一禮:


    “衛淵見過周寨主。”


    “不必多禮,你是我妻女的救命恩人,該是周某謝你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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