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歐陽蓉一時語塞,沉默許久才開口道:


    “禍不及家人。”


    “那你可曾知道,白羊李氏犯下的殺孽有多少,他們可曾禍不及家人?整個白羊城都苦李家已久,你信不信,


    就在此時,就在李家覆亡之際,有多少人在拍手叫好,擊掌相慶。”


    “你殺了李玉峰宗門或許還找不到理由對付你,可你滅掉李家,玄劍宗便有了光明正大的借口為其報仇,這一點....你想過嗎?”


    “玄劍宗很強大,但我不懼,若是要來,那來就是了。”


    衛淵臉上掛著輕鬆的笑意,仿若根本不在乎一般。


    “你真的不懼?”


    “歐陽姑娘不會是在擔心我吧?”


    “你覺得可能嗎?”


    歐陽蓉冷著一張臉。


    “對了,在跟李玉峰交手之前,有人送了一封信給我,上麵提醒我要小心李玉峰暗中埋伏,歐陽姑娘,伱猜這個人會是誰?”


    衛淵輕笑道。


    從他收到歐陽蓉的那一封信時,衛淵對其便沒有了太多的敵意,反而是覺得這姑娘挺有意思,給仇家送信,多少帶點問題。


    “我怎會知道?”


    歐陽蓉輕哼一聲,但眼神中不經意間閃過的神情,卻反而證明了這一點。


    “行吧....”衛淵張了張雙臂,打了個哈欠,隨口道:


    “一場大戰,略有些疲憊,我要休息了,歐陽姑娘,一起嗎?”


    歐陽蓉凝視著衛淵,淡淡道:


    “無恥。”


    “既如此,那就再見吧。”


    衛淵擺擺手,示意歐陽蓉出去。


    “你現在必定身負重傷,我歐陽蓉又豈能放過這個好機會,那日之仇,我今日便徹底了結,出招吧!”歐陽蓉頓了頓,反手抽出長劍,直指衛淵。


    但卻沒有趁機偷襲,反而是擺了個架勢。


    衛淵上下打量了歐陽蓉幾眼,點了點頭:


    “行,那你動手吧。”


    “喝!”


    輕哼一聲,歐陽蓉身影閃爍,竟是在房間內直接動手,一劍直指其頭顱,眼神中閃過絲絲鋒芒,瞬息間便到了衛淵的麵前。


    衛淵這一次沒有張口,而是緩緩伸出一根手指,一點金芒閃爍,瞬息而漲。


    鋒芒閃爍,斬在歐陽蓉的劍身之上。


    叮!


    金鐵交擊,歐陽蓉手中長劍也隨之掉落。


    隨手一擊,便占據上風。


    先天庚金劍氣存於肺中,用嘴來爆發是最為簡便最為輕鬆的方法,但這並不意味著,不可以從經脈中,順著真氣軌跡而釋放。


    隻不過消耗會更大一些。


    也是衛淵所琢磨出的方法之一。


    長劍落地,歐陽蓉卻沒有趁勢攻擊,而是長出了一口氣,麵露沮喪:“我敗了,你....之前果然在隱藏實力。”


    說罷之後,她走到窗邊,拉上窗簾,緩緩拉開了係在腰間的絲帶,臉色無悲無喜,邊解邊走向衛淵的床前。


    衛淵:“.....”


    歐陽蓉的一番操作,屬實是驚呆了他。


    長得好看,女人都這麽主動的嗎?


    “歐陽姑娘,你這是做什麽?”


    “你不是喜歡解陽毒嗎?我願賭服輸。”話雖如此,可歐陽蓉的臉上,卻表現出了一抹淒涼和決絕的神情。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衛淵強迫的呢。


    “可是咱們這一次沒有打賭吧?”


    “你什麽意思?”


    歐陽蓉直視著衛淵,解扣子的動作也僵了下來。


    衛淵懂了。


    這是既想要得好處,還不想讓他說。


    深吸了一口氣,他也隨即配合的說道:


    “繼續,我相信歐陽姑娘也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你言而無信吧?”


    歐陽蓉眯了眯眼睛,解開衣衫,穿著清涼的踏上了衛淵的床榻,同時,也隨手解開了係在一旁的帷帳,緩緩躺下,麵無表情。


    衛淵看著予取予求的歐陽蓉,嘴角輕笑一聲,低聲道:


    “行,還是你會玩兒。”


    .....


    經曆過與李玉峰的那場大戰,衛淵累了,也睡了,同時,他又做了一場夢。


    ......


    時間拉迴一刻鍾前,頭戴鬥笠的武天行站在了酒樓前,臉上略微有些疲憊,做完了自己該做的事情,他照著衛淵的安排。


    並沒有過多的停留,拿到了功法和帶走了一些浮財之後,便脫身離去,將戰場留給了那些白羊城的勢力。


    善後工作,由他人來做。


    “經曆了跟李玉峰的一戰,想來衛兄也已經疲憊了,我得盡快將東西給他。”武天行心中暗道,他能看出來,衛淵似乎格外的看重那個先天乙木劍氣。


    不好耽擱時間。


    進入酒樓,揮手屏退了上前問話的小廝,登上了二樓,依著記憶,悄無聲息的找尋著他們之前曾約定好的房間,但接近門前,正準備推門進去的武天行卻頓住了腳步。


    耳邊....傳來了些許嘶吼聲音。


    這是....


    武天行的眼中有些錯愕。


    他不是什麽都沒有經曆過的雛鳥,相反,他混跡江湖數年之久,對一些事情早就已經心知肚明,自然知道那嘶吼聲意味著什麽。


    張了張嘴,武天行收迴了敲門的手,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他跟衛兄心連心,衛兄在此玩女銀!


    想了想,他轉身離開,隻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房門。


    ....


    片刻後,武天行繞行,穩穩停留在房頂之上,看了一眼揮灑著光明的太陽,緩緩低頭。


    等吧!


    .....


    “自己清理。”


    衛淵扔給歐陽蓉一張手帕用以擦拭身上的血跡。


    隨後,他站起身,坐在了飯桌前,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水。


    歐陽蓉畢竟是江湖兒女,也沒有矯情的意思,隨手將之前交手留下的血跡擦拭幹淨,係好絲帶,隻不過,他並沒有虛弱的模樣。


    反倒是精神煥發,神采奕奕。


    比她全盛時期都要強。


    “我很懷疑,你就是衝著衛某身上的陽罡之氣來的。”輕抿了一口,衛淵忍不住感歎道。


    對方的冰心靈體,在前期用處不大,想要令其有用,隻能汲取陽氣,去暖化體內的冰心靈氣,使其為己所用。


    “這是第三次了,也是最後一次,下一次再見,我必報今日之仇。”歐陽蓉凝視著衛淵,一字一句的說道。


    “嗬....”


    歐陽蓉話音落下,便不再多言,稍稍平複了一下心緒,推開門,徑直離開。


    ......


    “武兄,你....迴來多久了?”


    歐陽蓉離去不久,武天行便敲了門,眼神中帶著些許異色。


    “來了很久了,沒想到衛兄你倒是很有閑情雅致。”


    武天行撇了衛淵一眼,自顧自的倒上了一杯涼茶。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衛淵輕歎了一口氣。


    “剛才那女人看著有點眼熟。”


    “武兄你行走江湖多年,想來看誰都眼熟。”


    見衛淵不想多說,武天行便也不再問,隻是點了點頭。


    “這一次,沒有暴露自己吧?”


    “沒有,之前你叮囑過的,不希望咱們之間的關係現在暴露,我便也沒有用真氣殺人,也虧的李家沒有其他先天留守。


    不然,有天道金榜在,想隱藏也隱藏不住。”


    早在對李家動手之前,關於方方麵麵,衛淵便已經提前告知了他,武天行也知道其中利害,是以,一直都在克製。


    “那便好。”


    “這是你想要的東西。”


    武天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將其緩緩打開,露出了裏麵的東西,一張類似於先天庚金劍氣功法的紙張,薄如蟬翼,隻不過並非是淡金色。


    而是淡青色,上書。


    先天乙木劍氣!


    ‘天道補不足,萬物化生劍,乙木劍氣,當屬....’


    除了乙木劍氣外,還有一本薄薄的書冊。


    養肝經!


    “這是....”衛淵目光有些明亮。


    “經過我盤問得知,這門先天乙木劍氣雖然是李家鎮族之法,但修成之後卻有反噬之風險,而這門養肝秘術,則是李家琢磨多年而編撰而成。


    若非那人實在怕死,或許我就將此物給遺漏了。”


    “原來如此....”


    衛淵麵露恍然之色。


    他隻知道李家有乙木劍氣,並不知道還有這等養肝秘法,不過,仔細想想似乎也對,畢竟,李家得此劍術多年。


    必然知道其有反噬,也肯定會想辦法彌補。


    倒是讓他撿了便宜。


    “此番,多謝武兄了。”


    “你我兄弟談什麽謝字,況且,這還是為二爺報仇,我自是當仁不讓。”武天行擺擺手,不讚同衛淵的說法。


    劉二爺對他也有恩情,自當報之。


    衛淵笑了笑,武天行確實什麽都不知道,隻以為劉二爺是個普通老人,但仍然願意報恩,可見其心性,之前的投資很值。


    不過,他也沒有透露給他的意思。


    有時候知道的越少,越好。


    “燕山寨那裏,你可曾聯係過?”


    武天行點了點頭:


    “我已經跟其接上頭了,江寨主仍然願意收我為徒,此次事罷,我也該走了,希望還有能在燕山寨見到衛兄的那一天。”


    “武兄,二爺那邊....”


    “我明日便啟程,接二爺住到燕山城,如此,也能更好的照料。”


    “是啊,二爺已經老了,能多照顧一些,還是...盡心為好。”


    “我去要些酒菜,咱們臨行之前,好好喝一次。”


    “我能喝三斤,跟你喝,五斤!”


    武天行哈哈一笑,拍了拍胸膛:


    “我能喝五斤,跟你喝....舍命!”


    ......


    “歐陽師姐,你這是去做什麽了?”


    百無聊賴的青衫女子看到歐陽蓉推門而入,連忙從床上蹦起來。


    “在周圍轉轉。”


    “哎,你的腿怎麽....”


    “哦,不小心受了點傷,不礙事。”


    歐陽蓉搖搖頭。


    “師姐,你不會去找衛淵了吧?”


    青衫女子忽然問道。


    歐陽蓉心中一驚,連忙否認:


    “我找他做什麽?”


    “當然是報仇啊,說實話,歐陽師姐,李師兄死了我也很傷心,但咱們可不是衛淵的對手,找上門是送死的。


    萬一那個衛淵是個色中狂魔,咱倆不就完了嗎?”


    “胡說什麽呢。”


    歐陽蓉白了她一眼。


    “哎,你說李師兄那麽厲害,宗主都誇讚其是我玄劍宗近十年來最強的天才,怎麽就輸給衛淵,還....還死了呢?”


    青衫女子托著下巴低聲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李玉峰畢竟沒有蓋壓當世的實力,月兒,以後你行走江湖的時候,也要小心一些。


    刀劍無眼,江湖紛爭,生死...難料。”


    歐陽蓉安慰道。


    “師姐,你也敗在了衛淵手裏,肯定見過他,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歐陽蓉沉默片刻,輕聲道:


    “算是個粗人吧。”


    “啊?”


    “粗魯,狠唳、手段層出不窮,這是我對他的印象。”


    “這種草莽出身的武者,是不是都這樣?”


    “或許吧。”


    歐陽蓉輕歎道。


    “師姐,等你強大之後,會為李師兄報仇嗎?”


    “當然,那幾日之仇,我必報!”


    “幾日?”


    當初在玉峰城的那幾日。


    “哦....”


    ......


    趁著武天行去要酒菜的空隙,衛淵仔細的觀察了一遍先天乙木劍氣,其上麵的許多內容其實跟先天庚金劍氣很相似。


    都是汲取天地之間的乙木之氣入體,凝於肝髒之內,形成乙木劍種,用時,可以從口中噴發,也可從指尖迸發。


    不過相比較於庚金劍氣的鋒芒,先天乙木劍氣要稍遜一些,不過堅韌程度上要強一些,算是各有優劣之處。


    並且,乙木劍氣還有些不同,那就是其不僅可以釋放劍氣,還能凝聚乙木之氣存於髒腑之內,受傷時,可用其恢複。


    隻不過凝聚乙木之氣的條件太苛刻,暫時他做不到。


    五行劍氣衛淵是準備當做主修劍法去修行的,如今五得其二,朝廷中的那一門,他遲早也能收入手中,可其他兩個,目前就有些難了。


    他覺得,想找到恐怕還得從劉二爺的身上入手。


    至於那門李家自創的養肝秘術,他也掃了一遍,剛開始的高興逐漸隱去,反而有些失望,因為這門秘術隻有停止修行乙木劍氣才有些用處。


    根本不能同時修行。


    ....


    “衛兄,酒來了。”


    ....


    衛淵和武天行剛開始在房間內喝,但喝著喝著便感覺有些不太過癮,隨後,二人便轉移了戰場,到了房頂繼續喝。


    雖然之前說的很豪爽,可現在剛滅了李家和李玉峰,還有玄劍宗這個隱患在前,根本不可能喝的爛醉誤事。


    微醺之時,便已作罷。


    “衛兄,你以後想做什麽?”


    武天行遙望著如同圓盤般的月亮,忽然心生感歎。


    “當然是,好好活下去。”


    “就這些?”


    “武兄啊,好好活下去,和隻是活下去是不一樣的。”


    “明白了,看來....衛兄你要的很多。”


    “你呢,想要什麽?”


    “我....瀟灑一世,混跡一生,到了年邁之時,隻求此生不後悔。”武天行仰著頭說道。


    “瀟灑!”


    “也不知,能不能完成。”


    “我相信你武兄,可以的,望你出走半生,歸來仍是這般模樣。”


    武天行看了一眼衛淵,低聲喃語:


    “出走半生,歸來仍是這般模樣....衛兄,我發現,你好像懂的很多啊。”


    “那是自然。”


    “你這麽聰明,以後不會坑我吧?”


    “說什麽呢武兄,咱們可是兄弟!”


    “兄弟....”


    ......


    翌日,武天行和衛淵幾乎同時睡醒,二人共用了早飯,之後,便順其自然的再度分離,他往離山城去,而衛淵則是往山陽郡城而去。


    不過衛淵覺得,距離他們再一次重逢,不會太遠的。


    .....


    “說吧,想讓本官做什麽?”


    還是那個涼亭,還是那個人。一切都與前幾日,似乎都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


    “我想讓指揮使大人,陪我演一出戲!”


    “演戲?”


    霍嘯山眉頭一皺。


    “燕山寨二寨主周赤陽之女身體有恙,前段時間去了一趟楚州,找王神醫診病,身邊帶的護衛不多,我希望鳳巢能派人對其動手,調開大部分護衛。


    最後,隻留下她們母女二人,接著,鳳巢派人襲殺,我....出手救下她們,殺光所有的鳳巢追擊者,以此,打消她們的戒心。”


    “英雄救美?”


    “可以這麽理解。”


    “隻是,讓本官疑惑的是,你....是怎麽知道周赤陽之女暗中離開燕山,找神醫治病的事情?”


    霍嘯山麵露狐疑之色。


    “這個重要嗎?”


    “本官怎麽感覺,你好像是在利用我。”


    “此事絕對沒有,隻是衛某行事向來謹慎,總不能直接上門求著加入燕山寨吧?那樣的話....短時間內,恐怕不會得其信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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