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轉眼過去七日。


    還未入冬,北方便下起了鵝毛大雪,天寒地凍,雪災連綿。


    地處南方的赤焰城,也已經能夠感受到涼意。


    秋末時節,不知從哪刮來一股怪風,使得連日晴朗的赤焰城,下起連綿大雨,每日都要跑到山河坊監視的九叔,淋了兩天的雨,終於按耐不住,向趙康說了聲,便帶著慕容宇父女的頭發,悄悄出了城。


    出城後。


    九叔找了個隱蔽之地,築起一座供台,隨後結上一草人,之後便往草人身上貼上符咒,並將慕容宇的頭發纏在草人脖子上……


    釘七頭箭書!


    此術乃是一門厭勝詛咒之術,以七根繡花針、或者七根棺材釘、鐵釘祭煉而成,材料越邪越好。


    練成之後,日夜祭拜、釘刺目標,可傷其魂,且無藥可治。


    祭拜七日,可咒死目標。


    九叔用的是繡花針,並非棺材釘之類的邪物,他畢竟是一個道士,就算想要咒死慕容宇,拔除心中那根刺,也不會挖墳掘墓。


    ……


    自打九叔不講武德,出城施展釘七頭箭書之後,慕容宇就開始變得煩躁,且整日無精打采,一日比一日容易犯困。


    一開始,慕容宇並未察覺到異常,直到第五日,整個人變得頭重腳輕,一副飄飄欲仙的模樣,才意識到不對勁。


    可到了第五天,已經為時過晚……


    “噗~~”


    一大口鮮血從慕容宇口中噴出,嚇得他渾身發顫,急忙撒腿衝出院子,拖著疲憊的身軀闖入附近一家名為‘草廟堂’的醫館。


    “大夫,大夫……救命啊!”


    坐堂的藥師通常會被人尊稱為大夫,趙康當初在永春堂坐堂行醫時,也常被人尊稱為小大夫。


    草廟堂坐堂藥師,乃是一名頭發花白、鶴發童顏的九品藥師,修行天賦不高,煉丹水平也很一般,但此人望聞問切、治病救人的水準很高,任何疑難雜症到了他麵前,幾乎都能問個明白,並且得到根治。


    放到趙康前世,必然又是一位當代神醫。


    此人見慕容宇冒冒失失的闖進醫館也沒生氣,心平氣和的勸說道:“稍安勿躁,你一時半會死不了,先去一旁候著,待老夫看完這位病人,再為你診治。”


    “可是大夫,我剛剛很突然的噴了一大口血,少說也有八兩,我怕啊!”慕容宇真的怕極了,一沒受傷、二沒隱疾,咋就突然噴出那麽大一口血呢?


    “沒死就去一旁候著,不然請出門右轉。”


    坐堂藥師‘張亮’瞪了慕容宇一眼,他行醫時,最忌旁人打擾,慕容宇在一旁叨叨不休,讓人很是惱火。


    “……”


    慕容宇被懟也不敢生氣,老臉擠出微笑,乖乖退至一旁。


    片刻後。


    張亮寫了張藥方交給學徒,衝慕容宇招了招手。


    “大夫~~”


    “哪不舒服?”


    慕容宇坐下後,苦著臉說道:“大夫,我也不清楚哪不舒服,無緣無故就噴出一大口血,急死我了。”


    “把手給我。”張亮道。


    一開始,張亮風輕雲淡,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可是把了一會,眉頭就皺了起來,慢慢越皺越緊,再然後,便是額頭冒汗。


    這讓慕容宇很是著急:“大夫大夫,您倒是說句話啊!”


    “……”


    張亮沒有立即迴話,把了很長一會,適才開口:“你的病很怪,老夫以前從未遇見過,脈象沉弦,尺脈強勁有力,舌質淡紅,明明找不出病根,但卻有著將死之兆,奇也怪也。”


    “啊~~將死之兆?”


    慕容宇當場就急了,焦躁道:“大夫,我才兩百歲不到,還有一百多年可活,怎麽就……將死了呢?”


    張亮皺眉道:“你最近是否時常犯困,站著都能打瞌睡?”


    慕容宇連忙點頭,迴道:“對對對,自從五天前打了第一場瞌睡後,之後就越來越煩躁,越來越容易犯困,仿佛被人抽空精氣神一樣。大夫,怎麽治啊?”


    “抱歉,老夫醫術淺薄,治不了你的怪病……”


    張亮這話說的很失落,他為了專研醫術,連煉丹都放棄了,一心治病救人,原以為一甲子修行,能讓他成為杏林聖手,著書傳世。


    沒想到,著書快要完成的時刻,竟然遇到令其束手無策的疑難雜症。


    發生在慕容宇身上的怪病,他真的一點頭緒都沒有,不像以前,遇到疑難雜症多少有點頭緒,有攻克的方向。


    這次,他就像個無頭蒼蠅,完全不知道從何下手。


    “大夫,您可是咱們坊最出名的神醫,連您都束手無策,那我豈不是……?”慕容宇急眼了,別看他來的時間不長,但很多事都已經打探清楚,並且結交不少新朋友,好日子才剛剛開始,怎麽就要死了呢?


    “去別處看看吧,說不定別人有辦法。”張亮甩了甩手,失落道。


    “真沒轍了?”


    “真沒。”


    得到確切迴答,慕容宇眼神瞬間失去光彩,黯然起身,一搖一晃地走了出去。


    但他並未就此放棄。


    在強烈的求生意誌支撐下,慕容宇不惜花費重金,聘請一位結丹境獵妖師,帶其奔赴赤焰城所有醫館。


    奈何醫館內的大夫,全都束手無策。


    之後,慕容宇又讓獵妖師禦劍,將其送往女兒的說親對象‘沈大師’府邸,可是因為慕容欣欣不願下嫁,聘禮也給退了迴去,沈大師連門都沒讓進。


    怎地一個慘字!


    最終,還是受聘的獵妖師看不過去,將其帶往獵妖堂,請了位七品獵妖師幫忙,結果毫無懸念,七品獵妖師同樣束手無策。


    畢竟,在此之前就有一位七品藥師,看過慕容宇的怪病。


    麵對神鬼莫測的咒術,強如金丹境大修士也束手無策。


    折騰一天無果。


    慕容宇心灰意冷的迴到家中。


    不知去哪玩了一天的慕容欣欣,見父親一臉疲憊,氣色暗淡,上前道:“父親,你的臉好白,是不是病了?”


    慕容宇沒有迴話,邁著虛浮的腳步,黯然神傷地迴到房內。


    慕容欣欣雖然著急,可是轉念想到父親的修為,也沒太在意,估摸著是在勾欄待久了,身體虧的厲害,養兩天就沒事了。


    直到第二天晚上,慕容欣欣高高興興迴到家中,發現父親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才意識到父親的虛弱,可能和勾欄裏的女人無關。


    連夜跑去請大夫,卻又被大夫告知無能為力。


    一個如此,兩個亦是如此,所有大夫都視‘段飛宇’為洪水猛獸,並且明確告知,他們醫術淺薄,治不了她父親的怪病。


    慕容欣欣隻能失魂落魄的迴到家中,眼睜睜地看著她爹氣息消散,病死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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