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仙道和武道不同。


    武道修煉肉身!


    仙道拋棄肉身!


    武道最高境界是肉身成聖。


    仙道最高境界是九九歸一,打破虛空。


    石元一拍腰間的儲物葫蘆,從中拿出一壇酒,又拿出幾隻玉質的杯子,一同放置在破舊的桌子上。


    “來,我請大家喝青果酒。”石元舔了舔嘴唇,酒蟲上頭了。


    破舊的木桌布滿裂痕,而且上麵爬滿蜘蛛網,用手一摸就出現厚重的灰塵。


    隻有朱重陽和石元兩人坐在破敗的椅子上。


    周皇後身為女子,最愛幹淨,見到這一幕,不禁皺了皺眉頭。


    石元察言觀色,心思縝密,仙道修煉的就是天人合一,這點微末的道理他還是懂得的。


    他見到這個女子和崇禎皇帝關係密切,幾人又一同出現在蘭若寺,心中已經猜了個十之八九。道士遊曆天下,入世江湖,消息最為靈通。闖王李自成攻破北平,大明崇禎皇帝下落不明,大順朝放出消息,說是崇禎已經被大將劉宗敏斬成肉泥。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他可不像李自成性格粗狂,卻是根本不相信這個消息。


    再加上師傅給的符籙又自動辨識出帝皇之氣。


    那這個女子定是大明東宮無疑!


    “這位女居士想必是大明周皇後。”石元一語點破周皇後的身份。然後哈哈一笑,又從儲物葫蘆中拿出幾張符籙,將這符籙貼在木桌上,還有幾張靠椅上麵。


    這些符籙以黃紙為底,其上以朱砂為墨,用太古鳥篆書寫上不知名的字體。


    據說,這朱砂是用一種叫做“靈”的蟲子捕殺曬幹後,混合水研磨成墨。然後配合道家的口訣心法,有無窮的妙用。


    符籙上麵白光一閃。


    木桌和木椅瞬間發生變化,變得完整無缺,上麵木漆閃耀,蜘蛛網也消失不見,上麵一絲灰塵也沒有,好似新的一般。


    “請!”石元張開右臂做個迎接的姿勢。


    周皇後心中大驚,這人的觀察力好強!年歲不大,大約十五六歲的樣子,就有這番心思,竟然能隨意猜出自己的身份。沒了髒兮兮的東西阻礙,她也就安然坐下。


    崇禎和王承恩也都尋得一張靠椅坐下。


    “這是一點小玩意,道家清身符,平時將符籙朝身上一貼,身上的灰塵和泥垢也就消失了。然後,還可以將物體短暫還原。我的修為剛剛突破到二九抽離血肉。這道符籙的功能還無法長久維持,一個時辰後就會變迴原樣。”


    石元一邊解釋,一邊將玉杯一字排開,倒上四杯青果酒。他自顧自的拿上一杯,淺呷了一口,麵色瞬間變得潮紅,然後雙腿盤坐,悠閑的靠在椅子上。


    周皇後皺起眉頭,驚訝這人竟然如此放蕩。


    她出身名門,父親周奎是蘇州首富,儼然一個大家閨秀。家中規矩森嚴,最為講究儀態。後來入宮,一路晉升為東宮皇後,從此母儀天下。皇家規矩更多,皇家的顏麵也更重要,講究坐有坐相,站有站相,這般隨意的姿勢,斷然不能有過。


    是以,在她的心中,已經給石元打上粗鄙之人的標簽。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石元說道:“道家隨性而為,清靜自然。有的吃就吃,有的睡就睡,不思不想,飽足精神,方為全真。沒有那麽多繁文縟節的。”


    不過,相比這些,周皇後倒是對神奇的“清身符”產生濃厚的興趣。


    這一路逃亡,她都沒來得及清洗身子,終日奔波,很是辛苦。


    她開口說道:“道長能多給幾張清身符給臣妾嗎?!”


    石元又拿出幾張清身符出來說道:“用來潔淨身體,一張就夠。多給你十張留作備用。製作符籙需要消耗我不少精神,雖然是道家裏麵最簡單的幾種符籙,可若是大量製作,貧道還是有些吃力的。”


    他一頓解釋。


    原來道家符籙是神魂溝通天地後,彼此震蕩交纏,捉坎離,拿陰陽所做出的東西。低階的仙道修士平時會將修為封印進符籙,製作出各種不同的符籙,臨陣對敵之時,也就多了一種對敵手段。


    而據說高境界的仙道修士可以不依托符紙,淩空做出符籙出來。


    周皇後接過拿在手上,連忙貼在身上,符籙光芒一閃,連日來的風塵汙泥一下消失,直如牡丹出浴,她的臉上頓時綻開笑容,讓崇禎都看呆了。


    朱重陽卻沒有這麽多規矩,他端過玉質杯子,將裏麵盛裝的青果酒一飲而盡,高聲說道:“這碗太小,酒也不夠烈,差點意思,差點意思……”


    “給咱換個大碗來!”


    朱重陽的前生朱元璋最為討厭讀書人,同樣討厭他們滿口的“之乎者也”,張口規矩,閉口規製,婆婆媽媽的讓他很不耐煩。


    而且這些讀書人兩麵三刀,麵子上是一套,背地裏又是一套。經常花言巧語哄騙他人,也時常做出欺上瞞下的事情。


    當初這些自以為是的讀書人,仗著自己有幾分文采,就目中無人。看老朱是個文盲,沒有文化,就經常拿著普通人聽不懂的暗語揶揄他。


    可是老朱是誰,華夏五千年來,唯一的徹頭徹尾農民出身,奪得社稷神器的皇帝。


    他一字不識通六經,對華夏文化,對人心,對計謀,對戰略的把控達到一個恐怖的程度。


    別人一個眼神,他就能推敲出其中的無數種變化,對識別人才也有一番獨到的見解,乃是人精中的人精!


    可不是崇禎這種貨色,不敢啟用人才,滿嘴的禮法,喜歡抓著細枝末節不放。


    為了掌控朝廷,掌控讀書人,老朱日夜苦讀,文化水平蹭蹭往上竄,瞬間把滿朝讀書人壓製的喘不過氣。


    這種刻在骨子裏的厭惡,讓朱重陽隻是拿讀書人當做工具人來使用,他從來都不會相信讀書人。


    在他看來,讀書人就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要小心防範!


    “幸好貧道這裏還有一壇‘燒刀子’。”


    石元又拿出一隻大碗,同時拎出另外一壇酒。揭開泥封,一股辛辣的酒氣傳來,周皇後酒量淺薄,最先承受不住,臉上浮現兩朵紅暈,光是酒氣就讓她醉了大半。


    “臣妾還是喝點青梅酒好了。”周皇後躺在崇禎懷裏,拿起杯子喝了起來。


    青梅酒是果酒,味道醇香清甜,度數不高,正適合酒量小的人飲用。


    朱重陽卻是眼前一亮,也不用大碗盛酒,提起裝滿燒刀子的酒壇子就往嘴裏灌。


    眨眼間就喝個精光!


    “要是再有些燒餅吃就更好了。”朱重陽打出一個酒嗝說道。


    他出身草莽,最討厭娘娘唧唧的人。當時在大明的起義軍中最喜歡和將領還有士兵鬥酒,喝的最多的就是這“燒刀子”。


    劉伯溫曾經讚歎他乃是“大明第一男子漢”。


    朱重陽甚至想將“燒刀子”尊為國酒,可是一眾大臣都是反對,說是什麽檔次不夠,有傷國體,會損害大明顏麵。他也隻好作罷,不過私底下,他還是稱唿燒刀子叫做國酒。


    不過燒餅和珍珠翡翠白玉湯卻在他的力排眾議下納入了國宴菜單中。


    見到朱重陽如此兇猛,崇禎縮了縮腦袋,他的酒量也不行,隻好和王承恩飲用青果酒。


    喝光一壇燒刀子,朱重陽有些意猶未盡,他卻不去喝青果酒,這酒對於他而言,太淡了沒有勁兒。


    良久之後,一行人酒足飯飽,就在這蘭若寺沉沉睡去……


    半夜三更,月上柳梢頭,可是卻被烏雲擋住,今天的夜晚顯得更加漆黑,周圍的草叢樹木在月光的映照下,影子張牙舞爪,似乎妖魔在舞蹈。


    一道男人的聲音突然從蘭若寺的偏殿響起。


    “姑娘,小生今日應約前來。”


    “姑娘你真美,小生想要……想要一親姑娘芳澤。”


    “……”


    “嘎吱”一聲,偏殿的大門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動,驟然打開。


    “公子請進,奴家等公子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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