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又一次靈與肉的交融，李一就像發瘋一般，隻感覺精力全所未有的充沛，似乎想將一輩子壓縮在這僅剩的一點時光中，一直到晚上八點，沈夢琪終於無力的推開李一，滿臉痛苦的道：“要死啊……”
李一挪了挪身子仰躺，將頭靠在沈夢琪的腹部。
“對不起。”
沈夢琪溫柔的揉了揉李一滿是汗水的頭發輕聲道：“你……以後不能這樣了，不是我不願意，但女孩子哪裏經得起這麽折騰。”
李一心中湧起了無限的愁情，自己或許已經沒有以後了。
休息一會後，兩人還是收拾了一下離開酒店，隨後一路逛一路吃，因為沈夢琪身體不便多走，李一也適時的背起沈夢琪遊走在繁華的街道，就這樣一直到淩晨一點兩人才返迴，洗漱之後相擁而眠。
2月15早上九點，沈夢琪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
掛斷電話之後沈夢琪推了推李一。
“喂，起來了，醫院那邊說昨天那個小夥子想見你。”
迷迷糊糊的李一問道：“那個小夥子，不見，我隻喜歡你。”
沈夢琪在李一肩膀上加重力道拍了一下道：“說什麽呢？就是可能和你有一樣症狀的那個小夥子。”
李一一瞬間徹底清醒，坐起身看了看時間，再看了看腦海中的倒計時，隻剩下4個小時了，最後時刻，李一也想見見這個同類。
“那我們走吧。”
“剛才還說不見。”沈夢琪嘟囔一聲，她其實也不知道對方見李一幹什麽。
“我這不是怕你擔心嘛。”李一將沈夢琪拉起。
九點二十，兩人再次來到了醫院。
此時的齊偉已經恢複正常，正在和母親說著話。
見到兩人來的時候，齊偉的目光很快就鎖定在了李一身上，李一也看向對方。
齊偉笑了笑，隨後轉頭對身旁的婦女道：“媽，我想吃生煎。”
“好，好，我這就下去買。”婦女高興的應了一聲，隨後起身又看向沈夢琪兩人道：“你們吃了沒有，我給你們一起帶點。”
兩人擺手拒絕了婦女的好意，表示已經吃過了。
等婦女離開後，李一看向沈夢琪道：“我今天還要做什麽檢查嗎？”
沈夢琪思索了一會道：“不知道哦，我去問問醫生。”
沈夢琪轉身離開後，李一緩緩走到了齊偉的床前。
“我們去走廊上談談？”齊偉主動開口。
李一點點頭，兩人默默走出房間，一直走到醫院橫廊的盡頭。
良久的沉默之後，齊偉率先開口道：“我叫齊偉。”
“我叫李一。”
齊偉得到迴應之後，目光看向李一道：“我一直覺得自己是瘋了，現在才知道我並沒有瘋。”
齊偉說到這，眼神中的光芒忽然暗淡下去，轉頭看向窗外好像自語一般道：“但比瘋了還讓人無法接受。”
李一默默點頭。
齊偉隨後開口道：“如果再讓你選擇一次，第二輪你會選什麽？”
李一沒有猶豫開口道：“否。”
齊偉點點頭深深的看著李一道：“這一次我第一輪會選擇是，如果你第二輪還是選擇否，你就輸了。”
李一搖了搖頭道：“不會有下一次了，雖然我有短時間內獲取足夠的生命值的能力，但我不想了，再有三個多小時，我也許就能解脫了。”
“解脫，真好。”齊偉喃喃自語。
“短時間獲取生命值的能力恐怕也沒那麽簡單吧。”齊偉又轉頭問道。
李一點點頭道：“會承受良心上的煎熬。”
齊偉點點頭，隨後開口道：“也許你該試一試，這一次我三輪都會選否。”
李一不知道齊偉說的是真的假的，但他不想在去嚐試了，他很害怕再次陷入那種選擇的恐懼，更害怕要是那時候的失去理智，為了活下去，做出不該做的選擇，那將來的他或許會比死了還難受。
“我不想在做一次選擇了，但你可以好好活下去。”
齊偉身體忽然一顫，眼中竟然有淚水留下，隨後也開口道：“我也不想在做一次選擇了，知道第三輪我選擇是以後，它給我的第一個任務是什麽嗎？”
李一搖搖頭。
齊偉顫聲道：“它要我殺了第二輪我不願獻祭的人，哈哈，諷刺吧。”
李一心中同樣湧起無限的恐懼，想到自己要是也選擇是，說不定現在同樣要麵臨是否殺了沈夢琪的境地。
“其實這樣也好，如果我們再進行一次對決，我可以保證穩贏了，因為既然都要讓那個人死，二三輪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壓力了。”
“那不正好。”
“一點都不好，我不敢再去進行這樣的嚐試了，我媽對我太好了，但今天早上我竟然產生了邪惡的想法，我無法容忍我會誕生這樣的想法，我不能讓心中的惡魔一點點釋放出來，而這個惡魔首先針對的竟然是我最親近的人。”
李一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
“打破它”齊偉忽然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
“活下去，如果有那麽一天，告訴我它是什麽。”齊偉說著緩緩轉身朝病房走去。
而此時婦女也拿著一盒生煎迴到了醫院。
沈夢琪也遠遠看到李一招了招手大聲道：“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黃醫生今天不在，我問了一下其他醫生，今天暫時沒有你的檢查項目，建議等你發病的時候再來看。”
李一聞言朝沈夢琪走去，兩人坐電梯下樓。
沈夢琪一邊說著接下來的行程，李一看著眼前的麗人，默默聽著，覺得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能陪在沈夢琪身邊其實也不算壞。兩人朝醫院外麵走，但沒過多久李一就聽到了一陣喧鬧之聲。
迴頭望去，順著無數人的目光，李一遠遠看到了住院樓六樓外側有一個身影站在外牆邊沿，雖然沒有看真切那人的模樣，但李一幾乎瞬間就知道那人是齊偉。
人越聚越多，李一快步往迴跑，臨近的時候樓下的時候，李一大喊道：“齊偉，別犯傻。”
“這小夥子有什麽想不開的……”
“估計是患了什麽絕症吧。”
“都沒穿病號服，一看就是不懂事的小年輕博眼球呢，肯定不敢跳。”
“你倒是跳啊，不跳我看不起你。”李一豁然迴頭，發現說話的是一個尖嘴猴腮的青年男子，李一大怒道：“你胡說什麽？”
“對啊，你這人怎麽這樣，要是真跳下來了你可要負責。”
青年見眾人紛紛指責，滿臉不屑道：“這種事情我見多了，真要跳早就跳了，這麽站在哪裏，不就是等人來救麽。”
就在此時，隻聽高處的齊偉張臂狂笑。
片刻後，齊偉低頭目光看向人群，隨後大喊。
“堅守住，打破它。”李一知道對方是在對自己說。
“哈哈哈，去他媽的。”隨後齊偉的身形往前一傾，李一身後的沈夢琪嚇得尖叫一聲縮在李一背後。
李一目光沒有躲閃，就這樣看著齊偉的身形快速下墜。
“碰。”人群本能後退，片刻之後，一名婦女撕喊著從樓裏衝出，看到地上的身影，婦女身子往前衝了兩步栽倒在地。
“天咯，怎麽會這樣……”人群中有人惋惜。
“你看你剛才說的什麽話。”有人在此吧目光看向了尖嘴猴腮的青年。
青年此時的臉色也是驟然煞白，完全沒有預料到對方真的會跳下了，見眾人的目光看來，縮了縮脖子準備快速離開。
此時的李一隻覺得胸中鬱氣凝結，無邊的怒火無處發泄，大步上前抓住對方的肩膀吼道：“你知道你幹了什麽嗎？”
青年力氣不大，又因為犯了眾怒底氣不足，掙脫了兩下沒能掙脫開，強自鎮定道：“是他自己跳的，跟我有什麽關係。”說罷加大了身上的力量。
李一怒火中燒，雖然此時李一已然明白齊偉在見自己的時候心中就有了死意，怪不到這個人身上，但就是覺得惱火，既有對這個青年的，也有對自己的，某種程度上來說齊偉的死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要不是昨天忽然開啟了什麽對決，齊偉也不至於會死。
想著想著，李一就像是瘋魔了一般，在對方猛烈的掙紮中，李一使用了狂暴吞噬。
等沈夢琪連同眾人將李一強行拉開，李一心情才漸漸恢複了平靜，而那青年這是嘟囔了一聲：“瘋子”就轉身踉蹌了一下，隨後快步離開。
迴頭看了一眼靜靜躺在地上，已經浸出大片鮮血的齊偉，李一此時心中悔恨交加，但又無能為力，這種感覺讓李一憋得慌。
渾渾噩噩的跟著沈夢琪迴到酒店，李一大腦一片空白，腦中一直閃動這齊偉的樣貌和對自己訣別時說的話。
下午兩點的時候，有警察找到了李一，迴到警局後，李一同樣還是處於失神的狀態。
“齊偉死之前特意和你見了麵，他對你說了什麽？”
見李一一直不說話，而且神態有些異常，問話的兩名警察交側頭交談了兩句，很快沈夢琪來到李一身邊，緊緊握住李一的手，沈夢琪輕聲喊道：“李一。”
沈夢琪的唿喊和手掌傳來的溫度讓李一心情漸漸恢複了一點。
其中一名警察見狀，再次問道：“你們見麵是誰提出來的？”
這次李一還沒說話，沈夢琪率先開口道：“是醫院打電話過來，應該是齊偉要求的。”
警察點點頭，顯然這和他們掌握的情況是相同的。
也許是為了避免核心問題讓李一緊張，警察繼續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李一，在此之前你們認識嗎？”見到沈夢琪還想說話，警察對沈夢琪搖了搖頭，顯然對方是想讓李一說話。
李一深吸一口氣。
“之前不認識，昨天在醫院第一次見麵，因為我們可能患有同樣的病，所以醫院通知的時候我就去見了他。”
“同樣的病，這也是他今天提出要見你的原因嗎？”
李一點了點頭。
“去走廊見麵是誰提出來的？”
“齊偉。”
警察再次點了點頭，病房的監控顯示的確是齊偉提出來的。
“再此之前，齊偉讓他的母親去買吃的，而你也讓你的女朋友離開病房，這是你們故意的嗎？”
李一再次點頭。
警察的申請一緊，沉聲問道：“為什麽？”
“因為想敞開的交流一下病情。”
“那去走廊盡頭，刻意離監控遠一點也是你們故意的？”
李一愣了愣，搖搖頭道：“我當時沒注意。”
警察沉默了片刻，還是開口問道：“你們在走廊上說了什麽？”
李一沉默了片刻，沈夢琪的手掌緊了緊，感受到對方的關心，李一知道過去的已經過去。平複了一下心情繼續道：“他說腦海裏經常會出現一些奇怪的東西，如果繼續下去，可能會讓他不得已傷害到至親之人。”
房間一時間陷入了寂靜，良久之後，另外一個警察才開口道：“你說齊偉可能和你患了同樣的病，那你是否有這樣的感覺？”
李一點點頭，這一刻，李一明顯感覺沈夢琪的身子繃緊，手指都捏的發白。
“能仔細說說嗎？”
想到昨天的對決，李一雖然第一時間就拒絕了獻祭沈夢琪，但如果在讓李一選一次，他還真不敢保證自己會如何選擇，有些失神道：“怎麽說呢，就像是做夢一樣，覺得自己隨時會死去，又覺得自己有可能忍不住會傷害至親。”
“你有過這樣的的感覺或者說想法嗎？”
李一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沈夢琪臉色驟然一百，失聲道：“昨天，昨天你是不是？”
警察目光看向沈夢琪問道：“昨天發生了什麽？”
沈夢琪呆了呆，隨後低頭道：“我有一種感覺，他好像要永遠離開我了。”
警察的目光也變得比較凝重，再次看向李一道：“是這樣嗎？”
李一昨天的確已經有了不想活的念頭，便沒有否認。
“你有把這樣的情緒告訴齊偉麽？”
“沒有，我告訴他他可以好好活下去。”
“他怎麽迴答你的？”
“沒有迴答。”
“齊偉最後跳下來的時候，喊了一句“堅守住，打破它，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李一搖頭。
兩名警察再次交談了一會，其中一人道：“好了，你們可以迴去了。”
沈夢琪緊緊握著李一的手站起身。
就在兩人要走出房間的時候，或許是覺得李一可能也有輕身的想法，其中一個警察緩聲道：“我們看過監控了，從和齊偉母親的交談中，大致可以確定在見你之前，齊偉可能已經有了輕身的想法，當時樓下的監控我們也看了，從你的表現來看，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你心裏也不要有太大的負擔。”
李一心情更加沉重，默默點頭之後跟著沈夢琪走出房間。兩名警察也跟著走出，在走廊上，李一聽到了隔壁房間中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
隻聽身後一個警察開口道：“其實比起死亡，有時候活下去顯得更艱難，不知道廖倩梅能不能緩過來。”
李一身子一震，是啊，活下去有時候需要更大的勇氣。
迴去的路上，沈夢琪一直抓著李一的手，就好像一放開李一，對方就會從眼前消失一樣，沈夢琪的表現，讓李一沉重的心情得到一絲緩解。
李一挪了挪身子仰躺，將頭靠在沈夢琪的腹部。
“對不起。”
沈夢琪溫柔的揉了揉李一滿是汗水的頭發輕聲道：“你……以後不能這樣了，不是我不願意，但女孩子哪裏經得起這麽折騰。”
李一心中湧起了無限的愁情，自己或許已經沒有以後了。
休息一會後，兩人還是收拾了一下離開酒店，隨後一路逛一路吃，因為沈夢琪身體不便多走，李一也適時的背起沈夢琪遊走在繁華的街道，就這樣一直到淩晨一點兩人才返迴，洗漱之後相擁而眠。
2月15早上九點，沈夢琪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
掛斷電話之後沈夢琪推了推李一。
“喂，起來了，醫院那邊說昨天那個小夥子想見你。”
迷迷糊糊的李一問道：“那個小夥子，不見，我隻喜歡你。”
沈夢琪在李一肩膀上加重力道拍了一下道：“說什麽呢？就是可能和你有一樣症狀的那個小夥子。”
李一一瞬間徹底清醒，坐起身看了看時間，再看了看腦海中的倒計時，隻剩下4個小時了，最後時刻，李一也想見見這個同類。
“那我們走吧。”
“剛才還說不見。”沈夢琪嘟囔一聲，她其實也不知道對方見李一幹什麽。
“我這不是怕你擔心嘛。”李一將沈夢琪拉起。
九點二十，兩人再次來到了醫院。
此時的齊偉已經恢複正常，正在和母親說著話。
見到兩人來的時候，齊偉的目光很快就鎖定在了李一身上，李一也看向對方。
齊偉笑了笑，隨後轉頭對身旁的婦女道：“媽，我想吃生煎。”
“好，好，我這就下去買。”婦女高興的應了一聲，隨後起身又看向沈夢琪兩人道：“你們吃了沒有，我給你們一起帶點。”
兩人擺手拒絕了婦女的好意，表示已經吃過了。
等婦女離開後，李一看向沈夢琪道：“我今天還要做什麽檢查嗎？”
沈夢琪思索了一會道：“不知道哦，我去問問醫生。”
沈夢琪轉身離開後，李一緩緩走到了齊偉的床前。
“我們去走廊上談談？”齊偉主動開口。
李一點點頭，兩人默默走出房間，一直走到醫院橫廊的盡頭。
良久的沉默之後，齊偉率先開口道：“我叫齊偉。”
“我叫李一。”
齊偉得到迴應之後，目光看向李一道：“我一直覺得自己是瘋了，現在才知道我並沒有瘋。”
齊偉說到這，眼神中的光芒忽然暗淡下去，轉頭看向窗外好像自語一般道：“但比瘋了還讓人無法接受。”
李一默默點頭。
齊偉隨後開口道：“如果再讓你選擇一次，第二輪你會選什麽？”
李一沒有猶豫開口道：“否。”
齊偉點點頭深深的看著李一道：“這一次我第一輪會選擇是，如果你第二輪還是選擇否，你就輸了。”
李一搖了搖頭道：“不會有下一次了，雖然我有短時間內獲取足夠的生命值的能力，但我不想了，再有三個多小時，我也許就能解脫了。”
“解脫，真好。”齊偉喃喃自語。
“短時間獲取生命值的能力恐怕也沒那麽簡單吧。”齊偉又轉頭問道。
李一點點頭道：“會承受良心上的煎熬。”
齊偉點點頭，隨後開口道：“也許你該試一試，這一次我三輪都會選否。”
李一不知道齊偉說的是真的假的，但他不想在去嚐試了，他很害怕再次陷入那種選擇的恐懼，更害怕要是那時候的失去理智，為了活下去，做出不該做的選擇，那將來的他或許會比死了還難受。
“我不想在做一次選擇了，但你可以好好活下去。”
齊偉身體忽然一顫，眼中竟然有淚水留下，隨後也開口道：“我也不想在做一次選擇了，知道第三輪我選擇是以後，它給我的第一個任務是什麽嗎？”
李一搖搖頭。
齊偉顫聲道：“它要我殺了第二輪我不願獻祭的人，哈哈，諷刺吧。”
李一心中同樣湧起無限的恐懼，想到自己要是也選擇是，說不定現在同樣要麵臨是否殺了沈夢琪的境地。
“其實這樣也好，如果我們再進行一次對決，我可以保證穩贏了，因為既然都要讓那個人死，二三輪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壓力了。”
“那不正好。”
“一點都不好，我不敢再去進行這樣的嚐試了，我媽對我太好了，但今天早上我竟然產生了邪惡的想法，我無法容忍我會誕生這樣的想法，我不能讓心中的惡魔一點點釋放出來，而這個惡魔首先針對的竟然是我最親近的人。”
李一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
“打破它”齊偉忽然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
“活下去，如果有那麽一天，告訴我它是什麽。”齊偉說著緩緩轉身朝病房走去。
而此時婦女也拿著一盒生煎迴到了醫院。
沈夢琪也遠遠看到李一招了招手大聲道：“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黃醫生今天不在，我問了一下其他醫生，今天暫時沒有你的檢查項目，建議等你發病的時候再來看。”
李一聞言朝沈夢琪走去，兩人坐電梯下樓。
沈夢琪一邊說著接下來的行程，李一看著眼前的麗人，默默聽著，覺得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能陪在沈夢琪身邊其實也不算壞。兩人朝醫院外麵走，但沒過多久李一就聽到了一陣喧鬧之聲。
迴頭望去，順著無數人的目光，李一遠遠看到了住院樓六樓外側有一個身影站在外牆邊沿，雖然沒有看真切那人的模樣，但李一幾乎瞬間就知道那人是齊偉。
人越聚越多，李一快步往迴跑，臨近的時候樓下的時候，李一大喊道：“齊偉，別犯傻。”
“這小夥子有什麽想不開的……”
“估計是患了什麽絕症吧。”
“都沒穿病號服，一看就是不懂事的小年輕博眼球呢，肯定不敢跳。”
“你倒是跳啊，不跳我看不起你。”李一豁然迴頭，發現說話的是一個尖嘴猴腮的青年男子，李一大怒道：“你胡說什麽？”
“對啊，你這人怎麽這樣，要是真跳下來了你可要負責。”
青年見眾人紛紛指責，滿臉不屑道：“這種事情我見多了，真要跳早就跳了，這麽站在哪裏，不就是等人來救麽。”
就在此時，隻聽高處的齊偉張臂狂笑。
片刻後，齊偉低頭目光看向人群，隨後大喊。
“堅守住，打破它。”李一知道對方是在對自己說。
“哈哈哈，去他媽的。”隨後齊偉的身形往前一傾，李一身後的沈夢琪嚇得尖叫一聲縮在李一背後。
李一目光沒有躲閃，就這樣看著齊偉的身形快速下墜。
“碰。”人群本能後退，片刻之後，一名婦女撕喊著從樓裏衝出，看到地上的身影，婦女身子往前衝了兩步栽倒在地。
“天咯，怎麽會這樣……”人群中有人惋惜。
“你看你剛才說的什麽話。”有人在此吧目光看向了尖嘴猴腮的青年。
青年此時的臉色也是驟然煞白，完全沒有預料到對方真的會跳下了，見眾人的目光看來，縮了縮脖子準備快速離開。
此時的李一隻覺得胸中鬱氣凝結，無邊的怒火無處發泄，大步上前抓住對方的肩膀吼道：“你知道你幹了什麽嗎？”
青年力氣不大，又因為犯了眾怒底氣不足，掙脫了兩下沒能掙脫開，強自鎮定道：“是他自己跳的，跟我有什麽關係。”說罷加大了身上的力量。
李一怒火中燒，雖然此時李一已然明白齊偉在見自己的時候心中就有了死意，怪不到這個人身上，但就是覺得惱火，既有對這個青年的，也有對自己的，某種程度上來說齊偉的死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要不是昨天忽然開啟了什麽對決，齊偉也不至於會死。
想著想著，李一就像是瘋魔了一般，在對方猛烈的掙紮中，李一使用了狂暴吞噬。
等沈夢琪連同眾人將李一強行拉開，李一心情才漸漸恢複了平靜，而那青年這是嘟囔了一聲：“瘋子”就轉身踉蹌了一下，隨後快步離開。
迴頭看了一眼靜靜躺在地上，已經浸出大片鮮血的齊偉，李一此時心中悔恨交加，但又無能為力，這種感覺讓李一憋得慌。
渾渾噩噩的跟著沈夢琪迴到酒店，李一大腦一片空白，腦中一直閃動這齊偉的樣貌和對自己訣別時說的話。
下午兩點的時候，有警察找到了李一，迴到警局後，李一同樣還是處於失神的狀態。
“齊偉死之前特意和你見了麵，他對你說了什麽？”
見李一一直不說話，而且神態有些異常，問話的兩名警察交側頭交談了兩句，很快沈夢琪來到李一身邊，緊緊握住李一的手，沈夢琪輕聲喊道：“李一。”
沈夢琪的唿喊和手掌傳來的溫度讓李一心情漸漸恢複了一點。
其中一名警察見狀，再次問道：“你們見麵是誰提出來的？”
這次李一還沒說話，沈夢琪率先開口道：“是醫院打電話過來，應該是齊偉要求的。”
警察點點頭，顯然這和他們掌握的情況是相同的。
也許是為了避免核心問題讓李一緊張，警察繼續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李一，在此之前你們認識嗎？”見到沈夢琪還想說話，警察對沈夢琪搖了搖頭，顯然對方是想讓李一說話。
李一深吸一口氣。
“之前不認識，昨天在醫院第一次見麵，因為我們可能患有同樣的病，所以醫院通知的時候我就去見了他。”
“同樣的病，這也是他今天提出要見你的原因嗎？”
李一點了點頭。
“去走廊見麵是誰提出來的？”
“齊偉。”
警察再次點了點頭，病房的監控顯示的確是齊偉提出來的。
“再此之前，齊偉讓他的母親去買吃的，而你也讓你的女朋友離開病房，這是你們故意的嗎？”
李一再次點頭。
警察的申請一緊，沉聲問道：“為什麽？”
“因為想敞開的交流一下病情。”
“那去走廊盡頭，刻意離監控遠一點也是你們故意的？”
李一愣了愣，搖搖頭道：“我當時沒注意。”
警察沉默了片刻，還是開口問道：“你們在走廊上說了什麽？”
李一沉默了片刻，沈夢琪的手掌緊了緊，感受到對方的關心，李一知道過去的已經過去。平複了一下心情繼續道：“他說腦海裏經常會出現一些奇怪的東西，如果繼續下去，可能會讓他不得已傷害到至親之人。”
房間一時間陷入了寂靜，良久之後，另外一個警察才開口道：“你說齊偉可能和你患了同樣的病，那你是否有這樣的感覺？”
李一點點頭，這一刻，李一明顯感覺沈夢琪的身子繃緊，手指都捏的發白。
“能仔細說說嗎？”
想到昨天的對決，李一雖然第一時間就拒絕了獻祭沈夢琪，但如果在讓李一選一次，他還真不敢保證自己會如何選擇，有些失神道：“怎麽說呢，就像是做夢一樣，覺得自己隨時會死去，又覺得自己有可能忍不住會傷害至親。”
“你有過這樣的的感覺或者說想法嗎？”
李一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沈夢琪臉色驟然一百，失聲道：“昨天，昨天你是不是？”
警察目光看向沈夢琪問道：“昨天發生了什麽？”
沈夢琪呆了呆，隨後低頭道：“我有一種感覺，他好像要永遠離開我了。”
警察的目光也變得比較凝重，再次看向李一道：“是這樣嗎？”
李一昨天的確已經有了不想活的念頭，便沒有否認。
“你有把這樣的情緒告訴齊偉麽？”
“沒有，我告訴他他可以好好活下去。”
“他怎麽迴答你的？”
“沒有迴答。”
“齊偉最後跳下來的時候，喊了一句“堅守住，打破它，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李一搖頭。
兩名警察再次交談了一會，其中一人道：“好了，你們可以迴去了。”
沈夢琪緊緊握著李一的手站起身。
就在兩人要走出房間的時候，或許是覺得李一可能也有輕身的想法，其中一個警察緩聲道：“我們看過監控了，從和齊偉母親的交談中，大致可以確定在見你之前，齊偉可能已經有了輕身的想法，當時樓下的監控我們也看了，從你的表現來看，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你心裏也不要有太大的負擔。”
李一心情更加沉重，默默點頭之後跟著沈夢琪走出房間。兩名警察也跟著走出，在走廊上，李一聽到了隔壁房間中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
隻聽身後一個警察開口道：“其實比起死亡，有時候活下去顯得更艱難，不知道廖倩梅能不能緩過來。”
李一身子一震，是啊，活下去有時候需要更大的勇氣。
迴去的路上，沈夢琪一直抓著李一的手，就好像一放開李一，對方就會從眼前消失一樣，沈夢琪的表現，讓李一沉重的心情得到一絲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