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煙隔著外套,將頭埋進他的胸膛, 輕聲「嗯」了一句。


    她喃喃開口,「你知道嗎?我做了個噩夢,夢醒了陳鶴告訴我你要出事了, 我真的好害怕。」


    她說話的時候含著點哭腔,說到一半終於忍不住顫抖著身子說,「沈嘉裕, 以後能不能好好愛惜自己。」


    她眼睛紅腫,被外套遮住便又開始流淚,她發現自己真的很愛哭,明明哭不能解決問題, 可是她很多時候都那麽弱小,她什麽都沒辦法幫他,他有那麽多事情,她都不知道。


    她這麽沒有用,連自己都沒辦法保護,又怎麽保護他呢?


    顧煙想著想著,便小聲哽咽起來。


    直到外套被人掀開,她眼前出現一片光亮。


    沈嘉裕垂眼看著她,伸手將她臉上的淚抹去。


    他垂眼定定看著她,然後嘆口氣般,「別哭了。」


    話音剛落,他便低下頭將臉側過來。


    細密的吻在她臉上落下,少年將她臉上的淚水一點一點吻去,從她紅腫的眼睛,到她的臉頰,最後落在她的嘴角,十分克製地如同蜻蜓點水般拂過。


    「煙煙。」


    他的聲音很低,低得顧煙忍不住戰慄了一下。


    他像是累了,身子慢慢跨下去,黑髮柔軟,將頭埋進她的懷裏。


    她身上還是濕漉漉的,但是卻因為他的體溫開始升溫。


    他伸手攬住她的腰,曾經說什麽都不肯服軟的人,此刻卻埋頭在她懷裏用乞求卑微的語調緩緩道,「這次,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顧煙的心也隨著這漸漸變低的語調沉淪下去。


    她輕聲說,「好。」


    顧煙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迴去的。


    隻記得那晚的暴雨過後,天空的星星格外明亮,像極了以前小時候,二人坐在狹小的樓道裏,通過破舊的窗戶看見的夜晚。


    那時候的她或許是以一種高高在上的態度心疼可憐他的,但是從未想過未來的某一天自己會喜歡上他。


    她隻想做他童年為他指路的月光,卻沒想到後來,他成為了自己的月光。


    ·


    顧煙迴去之後生病了。


    她本來身子骨就不是很好,再加上被雨淋了,所以感冒發燒了。


    後來薛明橋知道了,還專門來班上看她。


    就連孟子陽都帶了感冒藥過來送她,雖然被顧煙拒絕了,但他還是一副不太肯放棄的樣子。


    直到顧煙晚上迴宿舍的時候,經過無人的走廊,被人拉住手腕,一下帶進了懷裏。


    顧煙本來頭暈暈的,一時之間差點被嚇到,等見到握住她手腕的人是誰之後,她停止了掙紮,看起來還挺乖巧。


    沈嘉裕穿著外套,將外套解開套住她,低聲道,「生病了?」


    「吃藥沒?」


    自從昨晚過後,顧煙不知道他們之間算什麽關係,但是她也不好意思開口去問。


    顧煙低著頭,「嗯……你離我遠點,會傳染給你的。」


    沈嘉裕垂眼看著她,然後輕輕抬起她的下巴,「今天那個姓孟的是不是又來給你送藥了?」


    顧煙點了一下頭,就發現沈嘉裕抱她抱得更緊了。


    仔細看還會發現麵上的表情不太高興。


    顧煙被他逗笑了,「我沒要,還和他說以後不要來了。」


    沈嘉裕低頭看著她,半晌,啞聲道,「下次他再來找你,你就和他說,有什麽事情叫他去找你男朋友。」


    顧煙一愣,腦海裏迴蕩的全是「男朋友」這三個字,就連耳根都紅了。


    這樣嘛……


    他們已經算是在一起的關係了嗎?


    沈嘉裕見她表情怔愣,以為是她想反悔,他不由得捏緊了顧煙的下巴,眸色也深了幾分,「你昨晚親口答應我的……」


    顧煙沒想到他誤會了,她便急忙忙地道,「嗯,我下次就和他說,我男朋友可容易吃醋了,要是我和別的男孩子說話,他會不高興的。」


    沈嘉裕微微怔愣,然後彎下腰,定定看著她。


    顧煙被他這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緊張,「你這樣盯著我做什麽?」


    半晌,她聽見沈嘉裕說,「煙煙,你剛剛叫我什麽?」


    他一字一句道,「再說一遍好不好?」


    「我想聽。」


    顧煙眨了一下眼,看見他這幅模樣,不知為何,心裏軟成一片。


    顧煙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聲說,「男朋友。」


    幾乎是在她話音剛落的時候,沈嘉裕就將她擁進懷裏。


    沒等顧煙反應過來,沈嘉裕低頭將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再說一遍。」


    顧煙被他逗笑了,「你快放開我,都說了會傳染給你。」


    沈嘉裕聽了,果真十分聽話地放開了她,隻是在下一刻,顧煙的臉上忽的傳來了一抹柔軟的觸感。


    他低頭親了一下她的右頰,然後抬眸,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的嘴唇,十分不在意地說,「那,傳染給我吧。」


    顧煙耳根子紅了,連忙推開了他,她有些不好意思,於是轉移話題道,「接下來就要期末考了,你明天……」


    她眨了一下眼,「明天要去圖書館嗎?能不能不要再……」


    不要再做那些危險的事情,不要再傷害自己了。


    沈嘉裕知道她指的是什麽,他低下頭看著她,慢慢勾唇道,「不會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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