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煙輕微眨了一下眼。


    看來沈嘉裕之前應該見過這個西裝男人,隻是沒有和自己說。


    這個男人很有可能是沈嘉裕父親的助理。


    西裝男人十分恭敬地彎下腰,對沈嘉裕說,「少爺,先生十分想念您。」


    沈嘉裕麵無波瀾,「是麽?像丟垃圾一樣丟掉,也會想念?」


    西裝男人微愣,然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少爺,我上次就和您解釋過了,這件事情是有原因的。」


    不等西裝男人開口,陳蘭玉便上前,說話的態度和平時截然不同,一副十分熱情和親密的樣子,看向沈嘉裕,笑著說,「嘉裕啊,你已經是很幸運的了,你的父親如此記掛你,我相信沈先生肯定也是有苦衷的,你怎麽能這麽不懂事呢?」


    「再說了……」


    陳蘭玉瞥了一眼顧煙,掩著嘴陰陽怪氣地說,「外人能有家人對你好嗎?是不?」


    顧煙隻是垂下眼,沒有開口。


    而一直沉默不語的沈嘉裕卻在此時轉過頭,神色幽深地看著陳蘭玉,緩緩吐出一個字,「滾。」


    陳蘭玉麵上的神情有些尷尬,瞄了一眼西裝男人。


    西裝男人則是仍舊笑著說,「陳小姐和魏先生照顧少爺如此多年,先生萬分感激,這次來也帶了給二位的謝禮。」


    陳蘭玉和魏正坤聽到「謝禮」二字,臉色都因為興奮而漲紅了,陳蘭玉微笑著擺手,「哪能呢,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沈嘉裕沒有說話,目光冰冷地看了他們一眼,這一眼看得很仔細,就像是要將他們的模樣刻在自己的腦海裏一般。


    然後,他拉著顧煙的手,將顧煙帶進房裏,轉過身猛地將房門關上。


    西裝男人的聲音隔著門從外邊不慌不忙地傳來,「少爺可以因為任性和先生鬧脾氣選擇不迴家,隻是少爺應該知道先生的性子,少爺也不想將外人牽扯進來吧。」


    「特別是……黃小姐。」


    顧煙明顯感覺到沈嘉裕握著自己手微微一緊,他垂著眼立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顧煙思索了一會兒,牽著沈嘉裕的手坐在沙發上,然後對他說,「我剛剛和那位姓唐的先生聊了一會兒,大概知道了一些情況……」


    顧煙問道,「你不想迴家麽?」


    沈嘉裕抬起眼,看著她,「姐姐想要我走麽?」


    顧煙抿了抿唇,「我自然是不希望的呀。」


    然後她微微嘆了一口氣,「隻是每個人出生以來就有自己血濃於水的親生父母,還有屬於他的東西和不可推卸的責任。」


    你有,我亦如此。


    「如果是因為我而耽誤了你的話,我會非常內疚自責。」


    然後,顧煙狠下心說,「你去到新地方依舊可以交新的朋友,可以吃到新的東西,可以看到新的景色,不好麽?」


    沈嘉裕沉默了一會兒,深深看了顧煙一眼。


    然後他偏過頭緩聲說,「嗯,我知道了。」


    你想要我走。


    他垂在身側的手微微動了一下,睫毛低垂,將眼底晦暗的神色盡數掩去。


    ·


    沈嘉裕同意迴家的條件是在這裏再多住幾天。


    這幾天顧煙帶他走遍了整個小城鎮,陸續和許多人告了別。


    這棟居民樓的人紛紛都在傳,那個被養父養母嫌棄折磨的孩子終於走了運,可以去過富貴的生活。


    曾經欺負詆毀過他的人紛紛都捏了一把汗,隻能暗暗祈禱他早已忘了自己。


    沈嘉裕走之前的那個晚上,下了一場暴雨。


    暴風雨席捲過整個破舊的居民樓,狂風唿嘯而過樓道。


    驚雷帶著閃電將顧煙從睡夢中驚醒,她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沒想到死了一次之後,她還是和上輩子一樣害怕打雷閃電。


    她坐在床上,默默地抱緊了自己,試圖捂緊耳朵,隔絕外邊的打雷聲,但是身子還是控製不住地在顫抖。


    她默默地開始捂著耳朵自言自語,以緩解恐懼的情緒。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南無阿彌陀佛……」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直到身後的房門被緩緩推開,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顧煙一個激靈,猛地轉過頭,「誰?」


    門口站著裹著被子的沈嘉裕,小小一隻倚在門邊,靜默地看著她。


    顧煙鬆了一口氣,「你怎麽還沒睡?明天不是要早起麽?」


    沈嘉裕裹著被子,光著腳踩在地上,他仰頭看著顧煙,「我過來陪你。」


    顧煙眨了眨眼,有些困惑,「你……」


    沈嘉裕繼續說,「你說過,害怕打雷,一遇上這種天氣,就嚇得睡不著。」


    顧煙愣了一下,然後咬了咬唇,將頭緩緩撇過一邊。


    但是眼角卻還是漸漸泛紅濕潤了。


    在很早以前,沈嘉裕還不是很願意搭理顧煙,所以顧煙為了和他說話,就一股腦地有啥說啥。


    她本來以為他不會在意,沒想到他竟然記住了。


    雖然知道從明天起她就不會再和沈嘉裕有任何交集,再見可能就是十幾年後了,那個時候他早就忘了她,也不會知道她是誰,亦或者他們根本不可能再見。


    但是這麽多天的陪伴,她是真心將他當做自己的親人看待,也是真心希望他將來能夠好好的,若說隻是為了完成任務重生沒有產生任何感情,那隻能是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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