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盤腿在蒲團上打坐的青山道長牙關漸漸緊咬起來,緊閉的眼皮子也不停抖動。


    最後一點計時香燃盡,子夜已到,烏黑的頭發已經全部變白,緊致的皮膚也漸漸蒼老鬆弛,轉瞬遲暮!


    “噗!”


    青山道長倏地睜開眼睛,身子前傾猛地噴出一口老血!


    他雙手撐在地上,看到布滿皺紋和老人斑的雙手後瞬間崩潰了!


    “不,不要!”


    他將雙手舉到眼前,在看到自己那雙變得瘦骨嶙峋的雙手後眼神都呆愣了。


    低頭的瞬間目光觸及到了肩頭花白的頭發,青山道長雙手顫抖的摸向了自己的臉,在摸到臉上的褶皺後瞬間慌了。


    “不、不會的,不會的!”


    青山道長雙目猩紅,踉踉蹌蹌的從蒲團上起身朝著前邊金碧輝煌的佛像撲了過去。


    他抓住身前的佛像,將整張臉都湊了上去,透過金碧輝煌的佛像看到自己那張蠟黃褶皺的臉後雙腿一軟,猛地跌坐到了地上!


    “廢物,廢物!!”


    他雙手猛地捶打麵前的佛像,整個嗣堂都發出清脆刺耳的響聲。


    在門外值守的小廝聽到後連忙走了進來,入目的便是一道頭發花白癱坐在地上的背影。


    小廝咽了咽唾沫,試探出聲:“青、青山道長?”


    “廢物,廢物!連個人都帶不迴來的廢物!”


    青山道長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壓根沒聽到小廝的聲音,自顧自的捶打著身前的佛像,現場顛公發瘋!


    小廝見狀止住了腳步,不敢再上前了,不明所以的他雙目愕瞪,深知自己這個時候不該出現在這的他轉身跑了出去!


    好在青山道長最後也沒有注意到他的蹤影,否則怕是要在嗣堂大開殺戒了!


    青山道長自己癱坐在嗣堂發了好一通瘋,最後這副殘破的身子實在是撐不住了,雙手緊緊抓著垂落在胸口前的白發倒在了地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倒在地上的青山道長自顧自的呢喃,渾濁的眼中閃爍出猙獰的光芒。


    “你不是在嗣堂前值守嗎?怎麽跑迴來了?”


    剛從嗣堂逃出去的小廝一路奔跑離開了嗣堂地界,半路上撞到了管家。


    小廝臉色蒼白,瞪大的雙眼中含著濃濃的恐懼,他雙手抓住管家的胳膊,渾身都在打顫。


    “瘋、瘋了!青山道長他瘋了!”


    “什麽?!”管家的眯眯眼瞪大一圈:“你慢點說,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公子還等著青少道長救呢,人怎麽突然瘋了!


    小廝咽了咽唾沫,白著臉色將方才在嗣堂看到的一切告訴了管家,管家聽完後心驚不已,死死的抓住了小廝的肩膀。


    “你說的都是真的?你當真親眼看到青山道長一夜之間白了發?”


    小廝重重點了點頭:“千真萬確啊管家,小人說的都是真的,絕不敢有半句隱瞞!”


    管家一個踉蹌朝後退了兩步,小廝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攙扶。


    “管家你怎麽了?老爺和夫人都不在,管家再出什麽事誰主持大局啊!”


    管家一臉凝重,頓時想到了很久之前聽過的坊間傳聞。


    “管家,管家你怎麽了?”


    小廝顧不上害怕了,一臉擔憂的看著管家。


    管家抿了抿唇,臉上的血色已經散盡了。


    “沒、沒事,在老爺跟夫人沒迴來之前,任何人不許靠近嗣堂半步聽到了嗎?”


    “是!管家臉色不太好,小人先扶管家迴房休息。”


    管家點了點頭,步履蹣跚的朝著房間走去。


    但願是他想多了吧……


    顧老爺和顧夫人在佛桉寺耽誤了些時辰,一直等第二天午時才趕迴了顧府。


    管家和昨天值守在嗣堂前的小廝已經先一步在顧府門前等候了,看到顧府的馬車後連忙上前迎了上去。


    “老爺,夫人。”


    管家站在馬車前喚了一聲。


    聽到管家的聲音後,正坐在馬車裏打盹的顧老爺和顧夫人皺了皺眉,緩緩睜開了眼睛。


    “已經到府上了嗎?”


    “迴夫人,已經到了。”


    車夫在前邊應了一聲,話音剛落顧老爺便和顧夫人一前一後從馬車裏鑽了出來,接連趕了三天三夜路的二人眼底烏青,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濃濃的疲憊。


    “老爺,夫人。”


    “管家,這幾天川兒沒事吧?”


    顧夫人晃了晃沉重的腦袋醒了醒神,心中一直記掛著顧雲川。


    “夫人放心,公子他沒事,這幾天府上的人聽從夫人的話一直瞞著公子。”


    “那就好,青山道長呢?迴道觀了嗎?”


    提起青山道長,管家和身邊的小廝臉色微變,不過眼下還在府門前,來來迴迴有行人路過,管家並沒有聲張。


    “青山道長還在府上,老爺和夫人快迴去看看吧。”


    顧老爺和顧夫人也沒多想,抬腳踏入了府中。


    得知顧雲川吃嘛嘛香後二人並沒有先去房間看他,而是直接去了嗣堂。


    路上管家叫了幾名侍衛跟隨,這一反常舉動倒是引起了顧老爺的注意,他擰眉看向管家。


    “我不在的這幾天府上發生什麽事了?”


    管家知道瞞不住了,於是便將小廝昨天在嗣堂看到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顧老爺雙眼一瞪,瞬間停下了步子:“竟有這事?”


    小廝連忙點頭:“這些都是小人親眼所見,不敢有半分欺瞞!老爺若是不信的話,去嗣堂一探便知!”


    “怎麽、怎麽會這樣?明明走之前還好好的,怎麽會一夜之間白了頭呢?”


    顧夫人一臉震驚,不敢相信走之前青山道長還滿頭烏發,竟然會在一夜之間全部變白!


    如今府上的主心骨迴來了,管家猶豫了片刻還是打算將自己以前聽說過的坊間傳聞給說出來。


    “老爺,夫人,小人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顧老爺扭頭看向管家:“但說無妨。”


    “小人很久之前聽到過一個坊間傳聞,想起來覺得跟青山道長此時的情況頗為相像。”


    “什麽傳聞?”


    顧老爺和顧夫人齊齊出聲。


    管家一字一頓道:“借、運、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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