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和顧夫人當即便讓人安排馬車快馬加鞭趕往了佛桉寺。


    青山道長留在了顧府,美其名曰幫忙照看顧雲川,等顧老爺和顧夫人將人從佛桉寺帶迴來後第一時間施法將功德佛法轉移到顧雲川身上。


    自從那晚薑景妤跌到懷中之後,了塵便不在床邊陪著她了。


    一直打地鋪總歸不是長久之計,熬過了夏天還有秋冬,了塵最終將自己房間的軟榻抬到了薑景妤房間,放在了靠窗的位置。


    薑景妤的床靠著北邊的牆,而窗戶在房間最南邊,可以說窗戶前是離薑景妤最遠的位置了。


    薑景妤一臉鬱悶的躺在床上,身子呈現出一個大的姿勢,毫無公主的形象可言。


    她側頭看向睡在窗戶前軟榻上的了塵,鼓起腮幫子吹了吹散落在額前的發絲。


    這下好了,昨晚費盡心思跨越的一大步,今晚又變成一大大步了。


    “了塵師父,靠窗睡會不會太吵?要不要往這邊挪一挪?”


    薑景妤字字都是對了塵的關心。


    “不必。”


    了塵閉著眼睛,聲音毫無波瀾。


    “哦。”


    薑景妤有些挫敗的收迴目光,自打了塵將軟榻抬到窗前那刻她便找了各種理由勸說,嘴皮子都磨破了還是沒能讓他改變主意。


    眼下該用的借口都用了,薑景妤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借口可以讓了塵改變主意,翻了個身醞釀睡意,幹脆不想這事了。


    房間的火燭已經熄滅,薑景妤翻過身的瞬間一直閉著眸子的了塵睜開了眼睛。


    他透過窗戶看向空中的輪月,耳邊全是嘰嘰喳喳的蛐蛐叫聲。


    但了塵卻絲毫不覺得煩躁,常常處於幽靜環境中的他對於眼下的喧嚷很是新奇。


    與其說他對眼下的喧嚷感到新奇,倒不如說他心靜時喜歡處於安靜的環境,心亂時則想要通過外邊的喧嚷來掩蓋心下的紛亂。


    這一夜了塵徹底沒了睡意,心中有些煩躁與不安,至於煩躁什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一夜過去,薑景妤睡的倒是極其踏實,但了塵卻在天剛蒙蒙亮時就起身離開了房間。


    清晨的空氣中夾雜著一絲涼意,了塵穿著薄衫來到距離樓閣不遠處的山頭上打坐凝神。


    微涼的風從了塵耳邊擦過,聽著耳邊唿嘯的風聲,了塵心下越發不安起來,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了塵緩緩睜開了眼睛。


    難道是師父出事了?


    他第一時間記掛的是離開佛桉寺前去別處進行講座的師父。


    不過在想到師父德高望重後,了塵又打消了這一念頭。


    師兄師弟們一直待在佛桉寺就更不可能出事了。


    難道是她?


    了塵抿了抿唇,起身朝著樓閣走去。


    自打來到落霞峰後薑景妤便沒了睡懶覺的習慣,今天更是破天荒起了個大早。


    她伸著懶腰從房間出來時正好碰到上樓的了塵,薑景妤停下衝了塵打了個招唿:“了塵師父,早啊。”


    看到薑景妤毫發無損後了塵的步子頓在了樓梯上,隨即轉身朝下走去:“既然起來了,收拾一下開始打坐吧。”


    薑景妤狐疑的看著了塵的背影,應了聲:“這就來。”


    薑景妤來到院中後麻溜的漱了漱口,用清水洗了把臉後便去了佛堂,她來到佛堂時了塵已經坐在了蒲團上,雖然他依舊身子挺拔,一下一下敲打著木魚,可薑景妤總覺得他有心事。


    不過礙於了塵禮佛時不希望被人打擾,薑景妤便一直憋著沒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薑景妤敲打木魚時一直支棱著耳朵聽著旁邊的動靜,等身邊的木魚聲停止時她倏地睜開眼睛,扭頭看向了塵。


    “了塵師父有心事?”


    了塵剛要起身的動作一頓。


    這麽明顯?


    他正要開口,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師兄,了塵師兄不好了!”


    大老遠就聽到了小和尚的聲音,了塵和薑景妤相視一眼,起身來到了院中。


    小和尚踩著登山的台階奔跑而來,一直跑到樓閣前才停下,他小手扒著門框,邁腳走進了院中,朝著正朝他走來的了塵撲了過去。


    “了塵師兄不好了,寺裏來了兩個人說是了塵師兄的父母,要接了塵師兄還俗迴府!”


    小和尚一口氣跑到了塵麵前,抓住他的袖子抬頭一臉焦急的看著他。


    聽到這件事後,了塵一直不寧的心突然就平靜下來。


    原來他心中的不寧是因為自己。


    薑景妤一驚,當初她是假設過若是了塵的父母找上門他會不會還俗,沒想到當初的玩笑話這麽快就成真了!


    “了塵師兄,現在該怎麽辦?”


    小和尚仰著頭,眼巴巴的瞅著了塵。


    了塵還沒說要還俗離開佛桉寺呢,小和尚已經暗自傷心起來了。


    “走吧,我隨你下山。”


    了塵抓住小和尚的手,拉著他一同下了山。


    看著了塵和小和尚離開的背影,薑景妤咬了咬牙,轉身迴到房間找了個麵巾戴上,隨即快步跟了上去。


    彼時,佛桉寺。


    “哎呦,孩子,是娘對不起你啊,當初家裏窮,娘的身子骨又不好,實在是沒奶喂養你,生怕你剛出生就被餓死不得已才跟你爹想出將你送到佛桉寺這麽個法子啊!”


    日夜兼程抵達佛桉寺的顧夫人剛來就撲倒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著自己心中的苦。


    “孩子啊,是爹不好,是爹沒用,爹就是個廢物,連一個剛出生的孩子都養活不了,隻能將你送到佛桉寺求生,害的咱們骨肉血親分離了整整二十年啊!”


    演戲這事顧老爺已經練的爐火純青了,以前去花樓被顧夫人逮住時他經常跟顧夫人演戲,用各種花言巧語來哄騙她。


    如今他跪在地上哭的歇斯底裏,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裏死了人呢!


    前來佛桉寺燒香拜佛的香客們聽到聲音後紛紛朝著顧老爺和顧夫人這邊圍了過來,對著地上哭的不成樣的顧老爺和顧夫人竊竊私語。


    佛按寺的弟子見狀連忙來到顧老爺和顧夫人麵前攙扶。


    “二位施主先起來,咱們有話慢慢說。”


    顧老爺一把抓住身前僧人的手,紅著眼眶祈求:“小師父,求求你,求求你大發慈悲讓我見我兒子一麵吧!”


    “施主,施主您先起來說話。”


    被顧老爺抓住的僧人眉心緊擰,不停出言相勸。


    “都說佛桉寺的住持淨空大師德高望重,慈悲為懷,相信佛桉寺的弟子也都是大善人,求求你們,讓我們見我兒子一麵吧,求求你們了!”


    顧老爺抓著僧人的手不放,潸然淚下,鼻涕橫流,看著挺讓人揪心。


    “發生什麽事了?這位老爺的孩子是在佛桉寺嗎?”


    “可憐天下父母心,快讓他們一家人見上一麵吧!”


    “是啊,骨肉血親分離整整二十年,多麽殘酷的一件事啊!”


    前來佛桉寺燒香拜佛的香客們你一言我一語,看著顧老爺哭的那慘樣都為之動容。


    顧老爺和顧夫人見輿論倒向他們這邊哭的更賣力了,在場為人父母的香客紛紛相勸,讓僧人盡快將他們的孩子叫出來,讓他們一家人得以相見。


    幾名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聲問道:“慧恩不是去落霞峰了麽?怎麽還沒迴來?”


    另一名僧人擰了擰眉:“應該快迴來了,再等等。”


    顧老爺和顧夫人在孩子剛出生時就把他扔到了佛桉寺門前,根本就未曾起名字,身上也沒有任何信物。


    僧人們是根據他們的描述猜測到他們二人要找的正是了塵師弟。


    二十年前,雪天,繈褓中的嬰兒。


    三條線索連起來,全都指向了了塵。


    顧老爺跟顧夫人支棱著耳朵聽到了幾位僧人的交談,二人暗中交換了個眼神,更加賣力的訴說著這些年的辛苦與不易。


    了塵跟小和尚剛走到佛桉寺後門便聽到了二人的哭喊聲,在即將踏過門檻來到佛桉寺時了塵頓下了腳步。


    小和尚也跟著他停了下來,抓著了塵的手上抬頭看向他。


    “了塵師兄,你會跟著他們離開佛桉寺嗎?”


    被問到的了塵沒有半分猶豫,淡淡道:“不會。”


    小和尚聞言眼中極快的閃過一抹欣喜,太好了,了塵師兄不會離開他們!


    了塵稍稍緩了下心情,便跟小和尚一起邁過身前的門檻來到了寺廟。


    “了塵師弟來了!”


    其中一名僧人餘光瞥見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後急忙扭頭看去,果然見了塵和小和尚從一側走來。


    僧人們連忙朝著了塵走了過來,大概向他解釋了一下情況。


    “師弟,你若不想同他們多言,師兄這就想辦法將他們打發走。”


    一位年長的師兄臉色凝重的看著了塵,隻要了塵點頭,他這就想辦法將人打發走,絕不會讓師弟單獨承受這些。


    “多謝師兄,我自會親自同他們說清楚。”


    了塵向師兄微微俯身行了一禮,隨後抬腳朝著癱坐在佛堂前的顧老爺和顧夫人走去。


    看到了塵的身影後,顧老爺和顧夫人瞪大眼睛,連哭都忘了。


    其他香客亦是愣在原地,直直的看著了塵。


    了塵與佛門有緣,可以說是淨空大師手下悟性極高的弟子,平時也常常跟在淨空大師身側,香客們也都識得他。


    隻是沒想到了塵小師父就是這位夫婦口中分散多年的骨肉!


    一時之間香客們不知該同情顧老爺和顧夫人跟骨肉分離這麽多年,還是該同情了塵師父剛出生還沒睜眼看過父母的樣貌就被丟在了佛桉寺門前。


    原本你一言我一語的香客們這會兒都閉上了嘴,想要看看了塵會如何處理此事。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了塵徑直的來到了顧老爺和顧夫人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


    “二位施主找我何事?”


    “施、施主?”


    顧老爺和顧夫人眼下迴過了神,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身前的了塵。


    “孩子,我,我們是你的父母啊!”


    顧老爺雙手拍打著自己的胸口,連忙向了塵解釋。


    了塵目光平靜,眉宇間帶著淡淡的疏離:“施主若無其他要事的話,了塵先告退了。”


    “別走,孩子你別走!”


    顧老爺一把抓住了了塵的衣衫,癱坐在地上祈求他:“孩子,我知道你在怪我們當初把你送到佛桉寺,可那時候爹娘實在是沒辦法啊!”


    “那時候家裏窮的叮當響,我跟你娘天天吃了上頓沒下頓,如何能養活得了你啊!我們為了讓你謀生,絞盡腦汁才想起將你送到佛桉寺這麽個法子。”


    “當時怕寺裏不收留,隻能悄悄把你丟到寺廟門前,遠遠的看著,還好,還好淨空大師向來以慈悲為懷,救下了繈褓中的你,我們這才敢安心離開啊!”


    顧老爺繪聲繪色的講述著那日的情況,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情況到底是不是如此,怕是隻有他和顧夫人二人心裏最清楚了。


    了塵靜靜地聽著顧老爺的話,麵上沒有絲毫波動。


    顧老爺抓著他衣袍的手緩緩上移,最後一把抓住了了塵的胳膊。


    “孩子,我知道你在怪我們,怪我們將繈褓中的你丟下,不是爹娘狠心,實在是爹娘有爹娘的苦衷啊!”


    顧老爺哭的老臉通紅,猛地吸了口鼻子:“這些年爹娘每隔一段日子都會偷偷來寺裏看你,見你過得好我們才能睡一晚好覺,這些年爹娘無時無刻都在擔心,擔心你怨恨爹娘!”


    “孩子,算爹求你,你原諒爹娘好不好?啊?好不好?”


    “兒啊,是娘沒用,娘沒奶養活你,害的你剛出生就跟娘骨肉分離,你可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若非迫不得已,娘又怎麽會忍心將你送到佛桉寺寄人籬下?”


    “求求你,求求你原諒娘好不好?”


    顧夫人也是張口就來,淚眼婆娑的看著了塵。


    了塵垂眸看著身前的二人,淡淡道:“我從未怪過你們,何來原諒?”


    聽到了塵說不怪他們後顧老爺和顧夫人麵上一喜,嘴裏不停呢喃著:“不怪就好,不怪就好。”


    “我不怪你們,是因對你們沒有任何感情,沒有感情,何來怪罪?”


    “我還有事,二人施主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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