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大人如此迴答。


    「在很高的維度上,我可以迴答您一個整體趨勢。是的,千年之後,漫長的歲月沖刷下,連天皇跟朝廷都不存在了,全新的體係會運轉這個社會。


    這正如江水終究會流入大海,是大勢所趨,必然的時代潮流。


    時間的變動,人的變化,自然會讓整個社會也跟著變化。但是從短期來說,我無法確切的告訴您某一塊石子是在哪一個確切時刻落入水中。」


    朱雀天皇心中陣痛,千年之後,連天皇跟朝廷都不存在了嗎?


    那麽他苦苦支持,堅持頂著壓力做一個自己都不喜歡的天皇,到底又為了什麽?


    他看起來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那麽多朝臣,隻有你肯說實話。去吧,今天我們的交談不要告訴他人。」


    晴明施禮之後退下,直接迴了家。他隨手占卜了一下,心中明了。


    ——皇太後大人出手了。


    朱雀天皇的母親藤原穩子,從小就控製著朱雀天皇,說不好聽話,朱雀天皇就是藤原家的一個傀儡,藤原家利用將女兒嫁給皇帝,控製天子的手法控製著朱雀天皇。


    連續的戰亂以及政治判斷錯誤,令朝廷動盪,藤原氏需要有人來頂鍋,推出一個新的傀儡。


    顯然同樣有一個藤原姓老婆的成明親王就是個不錯的選擇,更別提他本就受到母親偏愛,可惜年齡比較小,才沒有成為天皇。


    朱雀天皇太過聰明了,他知道自己的處境,也知道自己無能為力,因此才更為痛苦糾結,這讓他顯得更為無能與軟弱。


    他無法太強勢,強勢也得不到支持,隻會讓自己死的更快。


    但軟弱不僅得不到支持,甚至還讓本來很稀少的保皇黨對他失去信心。


    在皇太後給他施加壓力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被所有人,包括自己的母親放棄了。


    而晴明今天對他所說的話,給他的打擊極為致命。當知道自己努力堅持做一個岌岌可危的皇帝,其實非常可笑,就連皇族,就連朝廷在未來都不存在了,他又怎樣想呢?


    晴明心中明了,可憐的朱雀天皇堅持不了多久。在預知誰會是下一任天皇的情況下,他其實應該趁早站隊。而且藤原安子屬於師輔的派係,對他來說加入他們不算太過排斥。


    但,那又如何呢?無論是誰當皇帝,都對真正有能力的陰陽師心存敬畏。


    晴明大人突然感到,保憲大人說的沒錯,他的確應該從賀茂家獨立出來。


    哪怕是師兄保憲,有時候也會不得不考慮整個賀茂家的需求,被賀茂家的利益所裹挾,尤其涉及到權利鬥爭的時候。


    好比支持哪個派係這種事,恐怕不是保憲大人獨自能夠決定,而是賀茂一族人商議所得,更甚至哪怕賀茂一族有個支持的派係,個別族人也會有各自的選擇,給賀茂一族招致災難。


    但是他獨立出來之後就會有很大不同。掌握安倍一族對於晴明來說很簡單,安倍家本來就不是陰陽師的家族,像他這樣的大陰陽師是安倍家全族巴結的對象。


    如果知道他要離開賀茂獨立,安倍家族的人恐怕會欣喜若狂,認為他是最出色的族長,能將安倍一族發揚光大。


    而且他能分流一個新的安倍家出來,一個專門陰陽師派係的安倍家,隻聽從他的一部分人會加入這個家族。那麽,他選擇一個合適的派係,就能以新的陰陽師家族的名義獲得權利。


    那麽有他在的話,無論賀茂家如何站隊,他都能護住自己的師兄。


    更別提,身為曾經天皇子孫的源博雅,在朝堂動盪之際可能比保憲師兄更容易被捲入其中。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他有些厭倦一再將那些煩人的傢夥因果斷絕,他放置咒具的架子都快滿了。


    朝堂的動亂已經非常接近了,他不能光看著眼前,想要維護重要之人,他需要竄取權利,從賀茂家獨立,創建一個新的陰陽師家族跟流派,似乎是必然的發展。


    「傷腦筋,我本來不想這麽做。命運果然有一定的必然性?」


    ——有些事就算想逃避也無法避免,如江水必定流入大海。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榜單補齊了。按日子算了下,還欠兩章,盡量不斷,以後慢慢補。


    第139章 所謂朋友就是這樣一迴事


    晴明大人沒想到,有關師兄大人的事還未等他讀取記憶,就從博雅口中聽說了。


    當時發生的事,除了有關仙人的部分之外,涉及酒吞以及『優子』的部分李清明全部告訴了博雅。


    對李清明來說,無論酒吞還是優子都是相對危險的存在,為防止博雅大人無意中踩坑,當然要如實告知。


    晴明聽了前因後果,心中暗自將酒吞童子跟那個所謂的『優子』記了小本本。


    他倒是忘了比起讀取記憶,周邊的人可以更簡潔的給他相關情報,等迴頭再找黑天狗跟金翅聊聊天,應該能獲得更全麵的信息。


    想到這事之後,晴明大人暫時放棄讀取記憶的打算,畢竟那挺浪費時間的。


    而且……如果讀到另一個自己跟博雅開開心私人時光的記憶,恐怕他難以淡定,說不定會忍不住詛咒自己。


    要知道,另一個我竟然連這些事都毫不隱瞞的告訴博雅,我不在的時候他們的關係貌似處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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