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摩托車上一下來,一陣冷風吹來,凍得蘇晴打了一個冷顫。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迴了農村老家,氣溫好像更冷了。


    “爸,我先進去了,外麵好冷啊,你快點進來吧。”


    蘇晴拿著自己的行李,背著書包, 絲毫沒有等老爸的意思,直接往家裏衝。


    推開虛掩著的大門,一股暖氣撲麵而來,蘇晴一進去,就看到堂屋正中圍著火爐取暖的蘇奶奶和蘇媽媽。


    “媽,奶奶,我迴來了。”


    “外麵冷吧,趕緊過來坐著烤烤火。”蘇媽媽趕緊起身走到蘇晴麵前,幫她身上把書包拿下來,又接過她手裏的行李放到一邊,拉著她凍得冰涼的手去火盆烤火。


    蘇奶奶也一臉關心的問,“晴晴迴來了,有沒有凍著?你爸呢?”


    蘇晴在火爐旁邊,才覺得渾身暖和起來,一邊迴答。


    “路上是有點冷,不過還好,爸在前麵給我擋風了,我爸就在外麵,估計快進來了。”


    說完,蘇爸爸就推門進來,帶進了一股冷風,讓蘇晴好不容易覺得有點暖和,又被冷風吹到了。


    “進來就快點把門帶上,看把晴晴凍得,臉都紅了!”蘇媽媽心疼的摸著蘇晴還冰涼的臉頰。


    “唉唉唉。”蘇爸爸趕緊迴身關上門,然後把外套脫了,也過來烤火,驅散身上的寒氣。


    蘇爸爸一過來,立刻占了大半邊火爐,蘇晴趕緊朝旁邊讓讓,免得蘇媽媽和蘇奶奶烤不到。


    “行了,就等你們開飯了,準備吃飯吧!”


    蘇媽媽和蘇奶奶都起身去廚房,把早就準備好的飯菜端上桌。


    因為一直在灶上熱著,所以還都冒著熱氣。


    今天菜色很豐盛,有都是蘇晴愛吃的,有辣椒炒豬耳朵,紅繞排骨,紅燒魚,還有玉米排骨湯,再加兩個小菜。


    “哇,看著就好想吃啊,還是家裏的菜最好吃!”


    蘇晴吃了一口紅燒排骨,語氣誇張的讚歎,惹得家人們都開心的笑起來。


    “放假迴來就好好休息,想吃什麽就跟奶奶說,奶奶都做給你吃。”蘇奶奶一臉慈祥的說。


    “奶奶做啥我都愛吃,我不挑食。”


    蘇晴笑著說,把蘇奶奶哄的高興的直說好。


    蘇媽媽也在一邊調侃,“媽,看到沒,現在你這個孫女大變樣,嘴巴跟抹了蜜一樣,慣會給人灌迷魂湯,一點都看不出以前老實木訥的樣子!”


    蘇奶奶笑嗬嗬的,就跟彌勒佛一樣,“我孫女不管什麽樣子都好,以前有以前的好,現在有現在的好,都是奶奶乖巧懂事的好孫女。”


    蘇晴聽了這話,笑彎了眉眼。心裏卻感歎,誰能想到現在對蘇晴恨不能掏心掏肺的蘇奶奶,在以前蘇晴小時候,連照顧蘇晴都不願意。


    蘇奶奶去世前,蘇晴很少迴去看她,一年就過年一次,每次也都是匆匆忙忙的,沒有好好跟奶奶說過話。


    那是因為,她以前內心深處,對奶奶有恨意的。


    蘇晴的奶奶一共有三個兒子,三個女兒。


    女兒們先暫且不說,大伯頭婚生了個女兒,二伯緊跟著又接連生了兩個女兒,等到她媽媽懷孕時,可想而知,蘇奶奶有多想要個孫子,結果生出來還是個孫女,蘇媽媽說當時蘇奶奶一聽是個女娃,當場就變了臉,轉身就出了房門,把來家裏接生的接生婆都仍在當場不管。


    幾個月後,大伯二婚的老婆生了個男孩,消息一傳迴來,蘇奶奶完全不顧小兒子一家一團亂麻,直接收拾東西去照顧小孫子,盡管,小孫子那裏已經有外婆照顧,而蘇晴的外婆在蘇媽媽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現在根本找不到人幫忙照顧孩子,更何況當時是蘇媽媽和蘇爸爸做生意最忙、最關鍵的時候。


    這些都是蘇媽媽後來告訴蘇晴的,這事當然也讓蘇媽媽念叨了一輩子,後來蘇晴終於大了點,都沒有送去學前班,直接送去小學從一年級開始讀書,因為當時蘇媽媽和蘇爸爸生意也黃了,沒辦法,隻能出去打工,謀求生路,兩口子去求蘇奶奶迴來幫忙帶蘇晴,可是蘇奶奶當時心裏隻有小孫子,死活都不迴來,沒辦法,隻好讓蘇晴各個親戚家輪流借宿的讀書、生活。


    長大後,從蘇媽媽偶爾透露的言語,蘇晴也知道當年的不少事,每每想到小時候寄人籬下,有苦說不出的日子,蘇晴就沒辦法毫無芥蒂的麵對長大後對她很好的奶奶,反之她對奶奶的態度說不上多好,隻是表麵光而已。直到奶奶突然離世,蘇晴腦子裏迴憶的都是後來奶奶對她的好,於是心裏愧疚之情漸漸居多。


    直到步入社會,見識了人性的複雜,到了30歲的蘇晴,已經選擇放下,並原諒蘇奶奶小時候的重男輕女了。


    人都有親疏遠近,沒有人能公平的去對待每一個人,就像她,爸媽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就遠不是奶奶能相比的,而她在奶奶心裏,也不能跟堂弟相比,在遇到事情時,奶奶隻是選擇了自己心裏最重要的那個人而已,那個人隻是不是蘇晴。


    而且蘇奶奶也為自己當初的選擇付出了代價。


    因為堂弟,蘇奶奶在幾個堂姐和她最需要的時候不在,所以堂姐和她對奶奶的感情一般,尤其是二媽,對奶奶的不喜毫不遮掩,而大伯那裏,奶奶也沒有被念著好,等堂弟小學畢業,不需要大人隨時照顧時,後娶迴來的大媽毫不留情的把蘇奶奶掃地出門,蘇大伯也沒攔著,蘇二媽也明確表示,當初婆婆沒有幫她帶兩個孩子,現在也不要想來她這,要她照顧,蘇二伯跟蘇二媽大吵一架,也沒改變蘇二媽強硬的態度,最後還是蘇媽媽心軟,看在蘇晴剛出生的那幾個月,蘇奶奶好歹也照顧了一段時間,跟蘇爸爸商量後,重新讓奶奶迴來住,反正他們經常在外麵打工,很少迴來。


    這裏也要說明一下,蘇爺爺走的早,當初三兄弟都結婚了,蘇奶奶就做主分了家,大伯因為高學曆,在高中任教,不需要老家的房子,直接分了錢,去學校安家落戶,二伯因為有本事,拿了分來的錢,自己又貼了一筆,重新蓋了幾間房子,後來賺了錢,又把村裏的房子賣了,直接把現在住的地方買了下來,隻有蘇晴的老實爸爸,剛結婚,手裏又沒錢,蘇媽媽那邊也窮的幫助上忙,一窮二白的夫妻倆被動接手了老家的幾間土坯房,現在住的平房,是蘇爸蘇媽後來做生意賺了一筆錢後,重新修繕起來的。


    蘇奶奶分了家底後,想法很美好,每個兒子那裏住一年,偶爾再去女兒家小住也挺好。


    剛開始也是這樣歲月靜好的生活了一段時間,後來,因為接連生的幾個都是孫女,讓蘇奶奶重男輕女的本性逐漸暴露出來,跟幾個兒媳婦都處不好,最後基本都是在老家常住了,一個是因為這是老家,她對這裏熟悉有歸屬感,還有一個原因,蘇媽媽是相較幾個兒媳中性子最好的,對於婆婆常住家裏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麽糊塗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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