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監考老師齊齊走了過來,學生們也紛紛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本就肅然的空氣,逐漸凝滯。


    米粒深深看了對麵的人一眼,並未在記憶中翻出這張臉的任何信息,指證自己作弊,僅僅是因為自己的小動作,讓他誤會了嗎?


    “米粒?”


    在走廊裏打過照麵的女老師第一個走了過來,神色有些凝重。


    衝她露出個蒼白的笑,米粒這才關了水龍頭,放下手中的玻璃儀器。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不慌不忙脫下了羽絨服。


    沒了遮擋,脖子上駭人的青紫讓靠近的監考老師倒吸一口涼氣。


    米粒複又低下頭,挽起了病號服略長的衣袖。


    左手上的留置針徹底暴露在了空氣中,因為做實驗不停使用左手的緣故,紮針的位置已經暈出了一小片血跡……


    “我扯衣服是為了蓋住針頭,並不是在裏麵藏了什麽東西。如果這個迴答你不滿意,可以申請查監控。”


    男生兩頰的肉抖了抖,有些繃不住,眸子一暗,又問:“考試前,你是不是吃了藥?”


    米粒點點頭,央求一名監考老師把走廊裏的東西拿進來。


    “這裏有麵包、牛奶瓶、布洛芬和……女性用品,哪個可以幫助我作弊?如果懷疑我吃的東西有問題,請直接報警,我會配合調查。”


    不卑不亢的一番話倒叫那男生局促起來了,別過臉再也沒開口。


    不多時,她就聽到了懊惱的驚歎聲,嘴角微微一動。看來,剛才的插曲讓有些人分心了。


    好的是,這間接提高了她通過選拔賽的幾率,雖然微乎其微,但也不算徹頭徹尾的壞事。


    壞的是被人看到小麵包,太羞恥了!


    今天是什麽破運氣,被簡星河撞破也就罷了,現在考場上這些人……


    她覺得腦袋暈或許不是因為生病,而是羞恥的無地自容,身體啟動了保護機製。


    “老師,我答完了。”


    交了卷,米粒便提著那一袋東西,在眾人複雜的注視下離開了考場。


    走廊很空,扶著樓梯下到一樓大廳,腿已經開始打哆嗦了。


    從實驗樓到校門口還有幾百米。第一次,米粒覺得一中太大了。路,變得格外長。


    雪已經停了,太陽也已落山,可地麵還是白晃晃的,刺得淚腺分泌液體,本就不清晰的視野更加模糊了。


    米粒咬著牙,慢吞吞往前挪。


    偌大的操場不見一人,本該是讓她自在無比的情景,這一刻,卻寂寞的可怕。


    操場邊停著一排校車,都長一個樣兒,根本分辨不出哪輛是三十三中的,遠遠的,倒是聽見了吳嶽的喊聲。


    栽下去前,米粒懊惱地想著,又要欠人情了!煩!


    雪很涼,透進皮肉,浸著灼燒的血液,可這並未讓她覺得涼爽,反而讓身體裏的疼痛愈演愈烈。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了很多聲音,看到了很多雙眼睛,感覺自己像一個失了魂的木偶任人擺弄。


    世界混沌一片,空氣凝結不動,好像一切都迴到了多年前。


    恍惚中,米粒聽見了一個聲音,聽不清說了什麽,隻能分辨出說話的人是何慧文!


    幹裂的嘴唇動了動,喉嚨裏發出幾個微弱的氣音,“阿姨,救救我……”


    這聲音淹沒在嘈雜的病房裏,隻有自始至終守在床頭的簡星河聽見了,心跟著就是一緊。


    阿姨?


    米粒是個幾乎無社交的人,這聲阿姨,喊的是誰?陌生人還是熟人?


    抬眸掃去,擠在病房裏的全是米粒父母的同事、故交。


    這裏也沒他插話的機會,他隻默默聽著,知道那些人都是什麽院長、廠長、經理、教授、董事長……


    第一次,他認識到夫妻二人的人脈有多可怕,再一對比米粒,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這些人裏,勉強算得上有點交集的隻有穀唯一的父親穀裕、上官飛的母親何慧文,以及何峰的父親何建國。


    他知道穀唯一曾用來坑簡柯的碎古董就是穀裕的收藏,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本人。


    一個喜歡收藏古董的人,竟是典型的西方人長相,高鼻深目,身著唐裝,說話也文縐縐的,著實讓他意外。


    對於何慧文,他是半點好感也無。


    也不知她究竟是如何腆著臉,裝作無事人的模樣來醫院看米粒的,那些誣陷米粒的事兒這女人可沒少做。今晚來醫院,是因為拗不過上官飛,還是覺得這是不錯的交際場?


    看著何慧文遊刃有餘地同一群不相幹的人交談,簡星河心中厭惡更甚,隨即又冒出了一個理所當然的想法,米粒她,以前應該也喊何慧文“阿姨”的吧?如今,提到這人,都是直唿其名。


    兩人之間勢同水火卻又竭力隱瞞、偽飾太平,要多別扭有多別扭,還有剛才那迷迷糊糊的一句話……


    她們之間的裂痕真的隻是那些流言蜚語造成的嗎?念頭一生根,簡星河便起身去問房間角落裏同胡琴嘮嗑的男人。


    “舅舅,米粒有什麽熟悉的阿姨嗎?”


    米果微微側頭,瞥了眼病床上的人,順口反問:“怎麽突然問這個?”


    “……好奇。”


    米果心底輕嗤,這小子又不是什麽好奇寶寶,當然他也清楚,這家夥和米粒一樣嘴硬,問不出來什麽,隻能順藤摸瓜。


    “熟悉的阿姨啊……那就上官飛的媽媽唄,療養院的工作人員她也熟,還有我姐的助理。”


    順著他的視線,米果看到了正同穀裕聊天的何慧文,低低歎了聲:“她小時候最喜歡的是唯一的媽媽,可惜她車禍過世了。”


    “其次……就是上官飛的媽媽嗎?”


    “算吧,小時候米粒見她的頻率比見我姐夫還高呢。去江都後,她就隻聯係穀唯一了。”


    這番話讓簡星河心裏的困惑不減反升,米粒是個極重情的人,從她待上官飛的態度就能看出這點,對待何慧文卻是另一個極端,偏又在所有人麵前瞞著……


    “公主,看出點什麽沒?”


    耳畔突然響起的低語嚇得簡星河縮起了脖子,匆匆轉移話題,“我就好奇穀唯一的父親。”


    “他是華僑,也不知道混了幾國的血,穀唯一的媽媽倒是土生土長的盛京人。穀唯一還有個哥哥,叫穀雨,在國外讀書。”


    “那邊臭著臉的小兔崽子叫陳與斌,他是替他爸過來的,他爸是國家籃球隊總教練陳賀。我姐夫給你置辦的那些東西,都是找他弄來的簽名。”


    “林威忙成狗了,所以沒來,你需要記住的也就這些人了。”


    “……為啥?”


    “你說為啥?”米果搭上他的肩,又好氣又好笑,“臭小子,你現在可是我家的,常走動的親戚朋友都不認識,禮貌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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