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刀的手僵在半空,何慧文怔怔看著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兒子,嘴唇發顫……


    沉默中,上官飛走迴臥室,平靜地關上了房門。


    明明不久前,母親對米粒的態度也是不鹹不淡,誰曾想他眼裏的久別重逢,竟成了打開潘多拉魔盒的鑰匙。


    自那天起,但凡和米粒有一絲關聯,母親便會失去理智、罔顧事實、歇斯底裏。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不明白,這種厭惡究竟從何而來,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


    上官飛家裏溫度墜至冰點,米粒家卻是另一番場景。


    小小的人剛進門,就被穀唯一連拖帶抱弄到了沙發上,懷裏塞滿了零食飲料!


    “來,陪我看綜藝!”


    這一打岔,備受煎熬的米粒終於有了喘息的空隙。


    為了不去琢磨那些紮心的問題,第一次認真看起了綜藝,卻在瞥見右下角的名稱時,眸光一閃。


    《我家的老房子》是檔慢綜藝,每一期都會去一位明星藝人的老房子體驗生活。


    她之所以有點兒印象,倒不是因為節目一騎絕塵的收視率,而是第三季將播時,一位常駐嘉賓因犯法上了新聞聯播!


    隻是那時,她幼時被綁架的事被人添油加醋傳得沸沸揚揚,描述地極其不堪。因而總是心不在焉,看新聞也隻是匆匆一瞥。


    抽迴思緒,米粒注視著屏幕中一張張光鮮亮麗的麵孔,眸光暗了暗,“一一,常駐嘉賓有誰啊?”


    微怔後,穀唯一滔滔不絕介紹起來。聽到“簡柯”二字,米粒立馬追問:“是《犯罪現場》的主演嗎?”


    “你現在都開始看電視劇了?”穀唯一眼睛睜得溜圓。


    “沒,碰巧聽人提過。”


    穀唯一略有遺憾地歎了聲,才繼續道:“他人氣很高的,節目組導演說第二季一定會去他的老家錄製。”


    等鏡頭切到簡柯時,立刻指給米粒看,“就他!長得挺帥吧?”


    節目中,簡柯正在洗水果,袖子高高卷起,露出精壯的小臂,荷爾蒙爆棚,可米粒卻凝視著他手腕上的三顆小痣,臉色鐵青。


    上一世,那一閃而過的畫麵重新浮現,這隻手上缺少了重要配件——手銬!


    竟是他,還演過刑偵劇,真諷刺啊!


    “一一,別粉他了。”


    嚴厲的口吻讓穀唯一懵了,扭頭看去,發現米粒正全神貫注盯著屏幕,柔和的鵝蛋臉緊緊繃著,連帶著她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半晌後,她聽到了米粒言之鑿鑿的聲音。


    “他臉上大動過,肌肉、骨骼、表情都不太對,眼神也很怪,我很討厭他!”


    最後五個字,就足夠穀唯一拍板定音。蹙著柳眉凜然道:“成!今天起,我就是他最大的黑粉!”


    接著,又見米粒正顏厲色,讓她轉告父親別用簡柯,以及他所屬公司的藝人代言,穀唯一終於察覺出了異樣。


    “是不是……舅舅跟你說什麽了?”臉上不僅毫無追星族如喪考妣的悲戚,反而興致勃勃,目光灼灼。


    “……”就沒見過這麽狂熱盼望偶像塌房的追星族!


    歎完氣,米粒才給出解釋。


    “我為了學模擬畫像,研究過江都監獄裏上千個罪犯的錄像。簡柯,肯定沾了不該沾的東西。”


    稀鬆平常的語氣,波瀾不驚的麵龐,平靜又專注的雙眸,像極了米果。


    穀唯一不由捏住了手腕,聲音幹澀,“你……為什麽學這個?”米粒就是這樣,你不問,她根本不會主動說。


    一個經曆過綁架的人,看上千個罪犯的錄像,瘋了嗎!


    越想越心驚,穀唯一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隻能故作鎮定,“是因為舅舅嗎?”


    她知道,7年前,營救米粒時,米果差點將綁匪活活打死。


    放在一般家屬身上,這件事可能影響不大,但他是受過訓練的警察,雖然最後被認定是正當防衛,但還是被辭退了,理由是,性格過激。


    在那之前,米果剛轉正,意氣風發,還跟她倆打包票,年底一定幫她倆找好舅媽……


    憶起當年,穀唯一就忍不住鼻酸,卻不料,米粒後麵的話更是差點讓她哭出來。


    “米果能重新編入警察隊伍,是因為做臥底期間立了一等功。既然一等功這麽好用,那我就幫他立功。一個不夠就兩個,兩個不夠就三個……我想看到他胸前掛滿勳章,而不是身上掛滿傷疤。”


    “……”穀唯一當即紅了眼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倒是米粒淺笑著拍著她的肩安慰,“學這個還是蠻有用的,鑒渣特別好使,以後男生追你,一定先過我這關!”


    “別擔心,我在認真接受治療!薑醫生能治好你,應該也能治好我。”


    凝視著她嘴角的淺笑,穀唯一心如刀絞,這種時候還有心情安慰她?什麽時候能好好愛惜自己!


    夜裏,熬到米粒睡著了,便將這事兒告訴了薑淮南,得到的迴複亦不出所料。


    【典型的補償心理。】


    盯著手機屏幕,穀唯一失眠了。


    幫舅舅得勳章,給簡星河送錦旗?


    被綁架又不是她的錯,為什麽會歸咎在自己身上?何況,簡星河也沒什麽損失啊?她究竟怎麽想的?


    側過身,看著米粒恬靜的睡顏,心亂如麻。


    而夢中的米粒也被密不透風的恐懼包裹著。


    魔鬼在身後咆哮,在狂奔,揮舞著枯黃的利爪,想要將她抓迴逼仄惡臭的洞窟。


    鞋掉了,鋒利的礫石割開了皮肉。


    砭骨的寒風刺痛單薄的衣服,凍得她渾身哆嗦,痛到麻木的腳卻根本不敢停下。


    看著巷口外熟悉的街道,震顫的瞳孔深處終於有了星芒。


    那條路,何阿姨經常走,她早上還邀請自己,晚上去她家裏一起給上官飛過生日!


    她會不會發現自己不見了,會不會在附近找她?


    懷揣著渺茫的希望,米粒顧不得朔風冰寒,咬牙左躲右閃,拚命往幹路上跑。


    看到邁進視野的側影時,忍著喉嚨裏撕裂般的痛,疾唿:“阿姨,救我!”狂跳的心髒幾乎破開皮肉,忍了一路的淚也洶湧而出!


    路口,提著蛋糕的女人停下了腳步,驀地望來。


    一雙精明的眼,隨即震顫起來,震驚過後便是慌亂。


    米粒伸出手,想去拉住她,卻被揚起的巴掌拍得身形一晃,險些歪倒在地。


    頭頂上再次響起了綁匪的咒罵。


    “不好好寫作業,老子抽你兩鞋底,你還敢跑!”


    “老子花了多少錢送你去學校,你就這麽學習的!”


    ……


    死死咬著綁匪揪住自己的手,掙脫了那一刻,米粒像頭絕望的野獸,瘋了似的撲向了何慧文。


    “阿姨,救救我,我是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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