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外,一架馬車緩緩駛來,聲音寂寥而單調。


    墨弑利索地下了馬車,剛踏上一節台階,就停住了腳步。


    他微微偏頭,餘光掃過不遠處的某棵樹,墨色的眸子閃過一抹思疑。


    樹上的揚蘇透過細小的葉縫,將那尊突然站著不動的修長身影收入眼底,忍不住朝旁邊的段良發問,道:“那不是墨弑嗎,他怎麽站著不動啊?”


    段良咽了咽口水,有點害怕道:“少爺,我們好像被發現了。”


    “胡說,他都沒有……”揚蘇話都還沒有說完,一根三十厘米長的飛劍,神速一般地飛過他耳側,穩穩地插在他耳旁的樹上,驚動起了他的發絲。


    “啊啊啊……啊!”完全沒防備的揚蘇,因為樹的突然搖曳,直直地掉落到板上,嘴裏還悲喊著:“痛死本少爺了!”


    腦海冒星星之間,就被蕭微提了起來。


    揚蘇迴過神來後,入眼的是一雙黑色錦靴,視角逐漸往上,隻見一條繡金腰帶係在玄色衣裳間,還來不及感歎精密大氣的刺繡,一張精雕的容顏就擠進眼裏,墨弑眼眸冷列,薄唇瑉緊。


    強大的氣場撲麵而來,嚇得揚蘇向後退了好幾步,正好撞到剛跳下來的段良,把他也一同帶退了幾步。


    蕭微立馬朝墨弑解釋道:“將軍,這是揚家大少爺。”


    蕭微話音一落,墨弑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轉身就走了。


    揚蘇見狀,立馬打起了勇氣,一邊快速靠近他,一邊大喊:“站……站住!”墨弑依舊沒有轉頭,徑直地走迴府門。


    蕭微果斷的貼心攔下揚蘇:“揚少爺,將軍府外,請你肅靜,要不然被當成探子誤殺了就不好了。”


    揚蘇早有防備,靈活地躲過了蕭微的“魔爪”,朝墨弑追去:“我找阿醉!”


    墨弑停住了腳步,轉身淡淡道:“她已成婚,望你避諱。”


    揚蘇差點創上了他,穩住語氣道:


    “我跟阿醉自幼相伴,放眼整個京城人人皆知,我隻是帶她去玩,不像某些人……”把她囚禁在邊疆!


    墨弑沉默。


    揚蘇似乎沒有感覺到危機,繼續道:“她終究是女子,最喜愛張燈結彩的京城鬧市,才不是什麽狼煙……”揚蘇還沒說完就被追上來的蕭微,一把封口,緊緊地捂著他的嘴。


    墨弑的眼底閃過一絲深索,道:“我會陪她,無需你費心。”


    一抹淡黃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眾人麵前,南情大老遠就聽到馬車的聲音,出來尋了一遍,依舊未見她身影。


    於是走過來朝墨弑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墨將軍……醉兒呢,還沒迴來嗎?”


    揚蘇一見到南情,立馬急了,一咬蕭微的手掌連忙掙紮開:“你你你,你怎麽會在這!”


    隨後他腦子一轉,一臉恍然大悟:“好啊,現在阿醉去哪了你們都不知道了吧,你們倆指定排擠她。”


    看著揚蘇這般瘋癲的模樣,墨弑忍著情緒,朝旁邊的兵仆使了個眼神,他們領會後利索地把揚蘇拖著了,而段良就跟在身後追。


    墨弑問向南情:“她不在府上?”


    南情一臉茫然:“她不是同您進宮了嗎,沒跟您迴來嗎?”


    墨弑的眼神冷到了極點:又是歐陽淵。


    “去皇宮。”墨弑冷喝了一聲,毫不猶豫地上了馬車。


    蕭微跟了上去,直到馬車緩緩移動,消失在將軍府的周邊。


    南情忍不住撫了撫青絲,眼裏全是迷惑:這倆小夫妻又在搞什麽……


    墨弑一入皇城,下了馬車後,就有一個小太監屁顛屁顛地跑過來道:“墨將軍,請隨老奴走一趟吧。”


    “孤找歐陽淵!”


    麵對強悍地氣息,那小太監捏了一把冷汗道:“您跟老奴來,老奴帶您去。”


    墨弑隨小太監去了歐陽淵的書房,一踏進殿堂,就傳來了歐陽淵似笑非笑地語氣:“墨將軍,不期而遇。”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墨弑冷笑,見到他後,假裝正經地行了個君臣禮。


    甚至還沒等歐陽淵點頭就先行站了起來。


    “起……”來吧,歐陽淵被迫收迴了話,卻絲毫不生氣。


    墨弑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墨眸冰到了極點,冷言道:“我妻呢?”一身王者氣息震顫而來。


    坐在輪椅上的歐陽淵隻能高高仰望著他。


    盡管他身穿龍袍頭戴冕冠,氣場依舊不及墨弑。


    怪不得是上戰場殺過人的,歐陽淵緊了緊握在輪椅上的手,眼底一抹妒意流過,假裝穩靜道:“愛卿站著不累麽,先坐下,陪朕慢慢細談。”


    說著歐陽淵就令人給墨弑賜座。


    墨弑看都不看那座位,冷喝道:“歐陽淵,我沒有那麽時間跟你廢話!她到底在哪?!”


    歐陽淵輕咳一聲,掩飾心中的顫意,道:


    “你……妻子南醉,女扮男裝違背軍規,竟把朕蒙騙進去了,這也叫算了,萬一這天下人都如她這般肆意妄為,叫朕如何安邦治國?”


    “欺君之罪,自然是懲一戒百,被朕壓下天牢……”歐陽淵話都還沒說完,就被墨弑一把掐住了脖子。


    “有什麽事,你衝我來!”墨弑雙眼猩紅。


    他這一舉動,驚醒了殿堂上的禁衛軍,即刻將他包圍住。


    轉眼間禁衛軍正要向墨弑下手,歐陽淵朝他們弄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別輕舉妄動。


    墨弑一把放過了快要缺氧的他,墨眸沒有任何表情:“你想要什麽?”


    天牢,構築於底下深處的監獄,常年寒冷,陰濕,酷刑發達,短則頭天被嚇死,長則三個月被淩死,基本有進無出。


    就連大赫天下,深壓進天牢裏的犯人都無法重見天日。


    歐陽淵捏了捏脖子,稍微緩了過來,直言道:“墨將軍果真是個聰明人,拿你手上的伏虎來換。”


    空氣突然沉寂了十幾秒。


    歐陽淵隻能遺憾地歎了一口氣:“好吧,權利還是比美人更重要,畢竟……”


    “好,我答應你。”墨弑應了下來,道:“給我一段時間。”話音一落,他一刻也不想滯留,拂袖而去。


    歐陽淵望著那修長的背影,特意把聲音拉大了幾個分貝:


    “莫要耽誤了,萬一天牢那群刑人下手重了點,斷了手腳可就不好了。”


    ……


    蕭微在馬車旁才等了一會,就看到自家主子陰著臉出來了。


    利索地把踏腳板放好,待他上去之後,才坐到前頭拉起韁繩。


    剛掉頭就聽到裏麵傳來一聲:“去禦史台。”


    “是!”蕭微應下,就匆匆趕往禦史台。


    白雲被吞噬,化為無盡黑暗,天牢底黑漆一團,隻有廊道外壁的光映照進來,微小又黯淡。


    南醉將身體靠在牆上,忍著寒冷地顫意,透過鐵欄默默注視著外頭。


    期間她無數次聽到,牢房傳出的求饒聲,鐵器捶打的哭嚎聲,刑官嘴裏的謾罵聲,死屍拖過的沉默聲……


    忽然,兩個碗端端正正地放到了她麵前,一碗盛放著兩個饅頭,一碗盛放著粥水。


    那刑官隻是輕輕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講話。


    隨後又放了一碗粥水到旁邊,他指了指風姨:“你的。”


    與其說放,還不如說是摔,風姨那碗粥水因為他的暴力摔放,已經溢出了一大半。


    裏麵隻有幾片菜葉混水,粥米少的可憐。


    而對比南醉的就不一樣了,饅頭圓而鼓,粥水溫稠,還冒著騰騰熱氣。


    因為發放食物時間到一到,對麵的和隔壁的牢房伸出了無數雙手,嘴裏喃起沙啞的聲音,將那菜葉水當成寶一般護著。


    不知道是誰眼尖看到南醉的飯菜後,不滿地大喊:


    “她為什麽有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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