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要解散,我們這個組合,不是很好很強嗎?”山雞第一個抗拒。


    南醉搖搖頭:“你們的路遲早要自己走的。”


    自從蠻國那次戰役導致堪森的腿斷了之後,她深刻意識到,她把他們保護得太好了。


    光會打仗可不行,還要有意識,要知道一名合格的將軍,不僅需要勇敢,還需要智謀。


    她可不敢保證,能時時刻刻陪在他們身邊。


    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下一程該他們自己走。


    “可我們不想離開你……”武林滿臉不舍。


    “我又不是死了,我還在呢,我的意思是,你們該領兵打仗了。”


    “可是,我們還是想同你一起……”


    南醉輕歎了一口氣:“隻要還在這個隊,受我的約束,你們永遠是卒,隻能隨從,不能單獨領兵。”


    “堂堂二品聖賜將軍,隻能隨從出征,成何體統?”說著說著她就肅威了起來。


    隻要她還是他們的隊長,他們就永遠是手下,受限製,不能單獨起兵出征,就算他們手下有兵,也隻是算在她的名義下。


    就比如那數百名鐵騎,本就是堪森部下的,現在壓根就不關他事了。


    其他小隊一般上了四品就獨立出去了,他們倒好還死死賴在新手村,趕都趕不走。


    她這一番話,讓空氣都凝固了數秒。


    “那你怎麽打算,是要迴京……跟墨將軍……那個嗎?”武林忽然放低聲線。


    南醉:……


    眾人:!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她,眼裏全是好奇,連一直埋頭的堪森,都忍不住向她投去了複雜的眼神。


    她其實還沒有這個打算,還年輕啊,不能太安逸……就,看看先吧。


    “你們猜。”


    眾人不用猜,在心裏也就紛紛默認了,隨後又寒暄了幾句,南醉就去申請撤隊了。


    就在這個下午,西紅柿野戰軍的名號,徹底隱下江湖,但名聲依舊流傳甚廣。


    “進時還是小兵,出時已是將軍。”這是稱讚它最真實的話語。


    這幾天,南醉的心情一直沉悶悶,還時不時以原主的視角做見血的噩夢,醒來時還依稀記得。


    看過軍醫,隻是說她疲勞過度,可她現在都不帶兵了,一直在中原關兜轉宛轉。


    跟楚清風對弈代戰,跟墨弑臥床談兵,日子好不輕鬆快活。


    難道是物極必反,她太悠閑了?


    她還特意拖著墨弑來給她上過一天的輕功,晚上安寢時,依舊噩夢纏床。


    如今她就在箭塔旁的矮樓裏,雙手交叉放在椅背上,將臉埋了進去,隻露出一雙呆滯的眼眸,柔柔地望著遠處忙忙碌碌地將士。


    不知道是不是原主殘憶的原因,這幾天她對原主的記憶越來越深,甚至還浮現出她之前沒接受過的記憶。


    都是一些兒時玩趣,與家人歡聚一堂的畫麵……這給她的日常生活帶來一定的阻礙了……


    不知不覺,一抹高大的身影籠罩住了她。


    “在想什麽?”磁性低沉地聲音傳來。


    南醉迴過神來,便看到墨弑高大的身姿遮住了對麵的光,幾乎將她瘦小的身子籠罩起來。


    “想家了。”


    “是相府嗎。”


    “嗯……”南醉剛剛確實是在牽著原主的記憶。


    墨弑眼底的複雜一閃而過,但很快就被他平淡的目光掩埋,南醉並沒有感受到,而是朝他道:“走吧,今天又練什麽?”


    就在昨日,墨弑教了她一天輕功後,她本來想放鬆一會,可他非要再教她,所以她這裏等他,也就是昨天的地方。


    再次見到他,她並不驚訝。


    “今天不練……”


    “那你,可有什麽事?”南醉一眼就看出,墨弑話裏有話。


    畢竟在中原關也有一段時間了,墨弑幾乎一天都是忙得不可開交是,之前傳令都隻吩咐蕭微。


    而現在,既不是教她輕功,又親自來找她?


    指定有點事在身。


    轉眼間他的手已經撫上了她的雙肩,輕輕地觸感傳來,他薄唇抿緊,未語。


    南醉將他眼底的苦澀收入眼底,猜測道:“該不會是,又要出征了吧?”


    南醉見他不語,又道:


    “那?是不是要去前線了?”


    “讓我帶新的兵?”


    “發軍餉了?”


    南醉實在是想不出什麽原因了,莫非是……!


    她的眼眸突然放大,掃一眼周圍確定沒人後,輕輕湊到他耳邊,低聲道:“你該不會是要篡位吧?”


    墨弑望著她眼底裏的狡猾,隻是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眼眸透露出無奈與心疼:這小孩,腦子一天天裝的全是戰爭權謀……


    他剛剛接到朝廷傳來的信息,歐陽長鳴被謀殺,歐陽淵與林雲太妃共掌朝政。


    而林雲太妃的母國——雲國,有很多所謂的雲國皇親國戚,在大安都被封了爵,這朝廷已經完全被滲透了……


    最重要的是……很多前朝老臣都被蓋上涉嫌謀害君主的帽子,其中就包括丞相府,已經被滿門抄斬,無人生還……


    而兇手就是歐陽淵手下的錦衣衛。


    “你想麽?”墨弑突然開口。


    南醉愣住了,她本來就隨口一說的,沒想到墨弑來真的。


    畢竟以前她也跟他談過這事,他威望這麽高為何不直接稱帝。


    他隻是告訴她,他不喜歡被這偌大的皇城作繭自縛,和朝廷裏的笑裏藏刀。


    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南醉頓感事情不簡單,隱晦道:“發生了什麽?”


    他纖長的眼眸微微下垂:“相府……被歐陽淵暗算了……”他的語氣很委婉。


    “什……什麽?”南醉雙眼放大,朱唇微張,一臉難以置信。


    開什麽玩笑,那歐陽淵看起來半死不活的,她一腳就能把他踹飛,還暗算她家人,這也太滑稽了吧?


    迴想起原主的記憶,南遠修廉潔奉公,朝廷上人人皆知,是典型的清官模範子,連當今皇帝歐陽長鳴都對他畢恭畢敬。


    除了愛女如財,她是挑不出他這個爹有什麽毛病了,不過……她倒是挺喜歡的。


    一個腿廢的王爺,還作死地覬覦她南氏不成?


    她看著墨弑眼底地認真沒有絲毫漫溯,心突然咯噔了一下,困疑道:“真的假的……”


    墨弑沒有正麵迴答他,隻是將她緊緊地攬在寬大的臂彎裏。


    她感受著他傳遞的溫暖,欲想推開他,根本就紋絲不動。


    隻能抬頭望著他問道:“你騙我的對不對?”


    那一刻她多麽希望墨弑點點頭,輕笑的告訴她:那是假的……


    但她知道,他從來不騙人……


    不知不覺,眼角的澀意已經化成淚水,悄然地滑落臉龐,滴落在他的衣服上。


    她早就將原主與她融為一體了,借著她的身份去做她的理想,不分一二。


    有殘憶的她,心在一瞬間被摔落,破碎,直到不跳動,氧氣寥寥無幾,窒息感傳來……


    原來她已眼角通紅,淚水灌滿整個眼眶。


    為什麽會這樣,她不理解……她南氏做錯了什麽?


    墨弑將臂彎收得更緊些,想給她多一分的溫暖。


    他其實也不願看到她這般悲傷……在他的世界觀裏,隱瞞就等於欺騙,於是他思索了一夜,才鼓起勇氣將此事告訴她。


    他又何嚐不懂她現在的痛?


    幾年前的皇室血案,他唯一的親人倒在了血泊當中,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找誰訴說?沒有人……


    世人隻看到他這“護國將軍”光彩奪目,卻不知這稱號下又隱藏著多少孤魂烈將赤國奉心的誓言……


    他眼底閃過一抹思索,輕輕道:“做你現在想做的事,萬水千山,我們同舟共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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