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捷的保證讓偽軍營長慢慢放下警惕,立馬保證:“請八路軍長官放心……”


    “我一定知無不言……”


    “在我的記憶裏,萬家鎮周圍總共有兩個縣城跟四個據點駐紮了小鬼子。”


    “其中三個據點駐軍是一個小隊,連小隊長都沒有配置戰馬,更不用說傳令兵了。”


    “而且每個小隊隻有一到兩個傳令兵……八路軍碰到的傳令兵有好幾個人,肯定跟他們沒有關係……”


    偽軍營長邊介紹邊把自己找出來的三個據點畫上叉,指著最後一個據點繼續介紹:“駐守這個據點的小鬼子超過一百人,有三四個傳令兵,帶隊的日軍指揮官是個大尉,但同樣沒有裝備戰馬。”


    偽軍營長說完後又在地圖上畫了個叉,指著發現傳令兵反方向的一個縣城介紹。


    “這裏的駐軍有一個守備隊……真實數量大約三百多人,傳令兵配置戰馬!”


    “但他們派出的傳令兵應該在萬家鎮東北方向,跟八路軍發現鬼子傳令兵的方向正好相反,所以那幾個傳令也不是出自這裏……”


    “萬家鎮西南方向三十五公裏的沁源縣駐軍一個滿編步兵大隊,擁有大量傳令兵,全部配置戰馬!”


    “你們碰到的小鬼子八成來自沁沁源縣城。”


    孔捷對偽軍營長的分析特別滿意,繼續問:“那你覺得沁源日軍知道萬家鎮皇協軍騎兵營發生意外後,會安排多少部隊過來偵查情況?”


    營長考慮了好幾秒才迴答:“最少一個中隊最多兩個中隊,還會配置一定數量的迫擊炮跟重機槍!”


    孔捷腦子裏瞬間就有了想法,朝王超擺手命令:“把他帶下去……戰鬥結束就放了……”


    “我們八路軍說話算話,絕不會違背自己諾言……”


    偽軍營長剛準備說兩句感謝地話,孔捷就朝他擺手示意離開。


    王超心領會神,馬上安排兩個人把偽軍營長帶走,不給他說話機會。


    等對方從自己視野消失後,孔捷再次看向王超:“放人的時候安排三個隊員跟著,把他這幾年喝的兵血全部拿迴來……”


    “我隻答應饒他性命,放他離開,並沒有答應他把從這裏麵的非法所得一起帶走。”


    “我估計他他這幾年最少貪汙了一萬塊大洋。”


    “絕不能讓這些狗漢奸做了對不起老百姓的事兒還能繼續逍遙快活,那這個世上就沒有公平而言了。”


    王超心裏並不想放過偽軍營長,但他不能說話不算話。


    團長命令無疑正中下懷。


    人我可以放你走,但幾年來貪汙的大洋才能留下。


    偽軍營長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那些大洋才配合獨立團招降騎兵營的,要是把他辛辛苦苦貪汙的大洋給搶了,那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當即向孔捷保證:“團長放心……”


    “突擊排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狗漢奸貪汙的大洋全部拿迴來……”


    沈泉腦子裏則想的是另一件事兒。


    孔捷跟偽軍營長剛才的對話他都聽到了,總感覺事情沒表麵那麽簡單。


    團長應該不僅僅為了調查獨立團可能麵臨的風險,應該還有其他更深層次意義。


    盯著地圖足足看了一分鍾才反應過來,滿臉期待問:“團長……”


    “你不會是想以偽軍騎兵營為誘餌,伏擊沁源可能殺過來的小鬼子援兵吧?”


    “不行嗎?”孔捷笑著反問。


    “新源縣駐軍一個滿編大隊,頂多出動半個大隊增援萬家鎮,我們有一個主力營跟一個騎兵連,兵力並不比他們少!”


    “選好地形,肯定能打一個漂亮的殲滅戰。”


    沈泉不是不想打仗,隻是擔心部隊兵力不足打不好這一仗,猶豫再三後提醒!


    “團長……”


    “鬼子增援部隊很大可能會攜帶六門迫擊炮跟六挺重機槍……一營火力排隻裝備三挺重機槍跟三門迫擊炮。”


    “不僅數量上比不過小鬼子,戰鬥力更是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萬一打伏擊時沒能一擊致命,讓小鬼子炮兵跟重機槍部隊找著機會反擊,我們就會被鬼子用炮火壓著打,伏擊戰就會變成一場僵持戰。”


    “要是再把周邊其他據點跟縣城裏的小鬼子招來,我們很可能連全身而退都做不到……”


    “如果戰場發生意外,我們好不容易在萬家鎮搶到的戰馬又被鬼子搶迴去,那就太得不償失了,請團長慎重考慮這場仗!”


    孔捷搖搖頭很自信迴答:“你多慮了……”


    “如果是單純的炮兵對陣炮兵,一營火力連確實不是鬼子炮兵對手。”


    “但咱們手裏除了火力連還有狙擊排,突擊排,三個主力連,一個騎兵連……”


    “戰場上並不是隻有炮兵能對陣小鬼子炮兵。”


    “隻要我們把戰場選好了,狙擊排跟突擊排同樣能對陣小鬼子炮兵,就看你怎麽用他們。”


    “輜重連留下看押俘虜,其他部隊全部出擊,我要全殲沁源縣城可能派出的所有部隊。”


    “騎兵連立刻派出一個騎兵班向沁源方向前出偵查,給我盯緊城內日偽軍一舉一動。”


    “有日偽軍出城立刻迴來報告,順便查清出城日軍的兵力跟裝備情況,越詳細越好……”


    “然後給我盯緊他們,隨時匯報情況。”


    孔捷既然已經做出打伏擊決定,沈泉能做的就是配合他打好這一仗,直接問。


    “團長……”


    “你打算在哪兒伏擊他們……”


    “鬆樹嶺……”孔捷指著地圖上一個點迴答。


    “這裏地形複雜,不僅適合打伏擊,還特別方便我們打遊擊……”


    “狙擊排跟突擊排先迎上去跟鬼子交手,主要打擊日軍炮兵跟重機槍手……”


    “主力部隊在一個合適位置設伏,靜待小鬼子鑽進我們口袋,再聚而殲之……”


    …………


    孔捷已經做出打伏擊決定時,駐守沁源縣的小鬼子卻還在為是否出兵萬家鎮的事兒爭執不下。


    有人覺得萬家鎮騎兵營不屬於皇軍,沒有上峰命令,就算真出了什麽事兒,上級也不會追究沁源駐軍責任。


    與其冒風險出擊萬家鎮,還不如留在縣城按兵不動。


    有人覺得沁源駐軍應該出擊萬家鎮。


    萬家鎮騎兵營雖然不是皇軍,但畢竟是皇軍養的一條狗。


    打狗也要看主人,八路軍敢去進攻萬家鎮騎兵營,分明就是不把皇軍放在眼裏,於情於理都應該出兵萬家鎮,幹掉攻擊萬家鎮的八路軍……


    還有人兩頭不得罪。


    覺得沁源駐軍該出兵萬家鎮,但不能貿然出擊,僅憑傳令兵幾句話就認為萬家鎮騎兵營遭到攻擊,大費周章。


    應該先派兵去萬家鎮搞清楚敵情再出兵。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大隊長也不知道該聽誰的。


    隻能發電報向上峰請示,把這個難題交給聯隊長。


    部下還在為這件事兒吵得喋喋不休時,報務員出現了,疾步走到大隊長麵前,一臉恭敬道:“報告長官……”


    “聯隊指揮部最新命令……”


    “要求我部立刻出兵萬家鎮,保證皇協軍騎兵營安全……”


    “還說這是一支實驗性皇協軍部隊,他們能否形成戰鬥力有著巨大作用……我部必須保證他們安全。”


    大隊長沒想到上峰會這麽重視皇協軍騎兵營,


    但一聽到實驗性三個字他就明白過來。


    皇協軍一直都是以輔軍形式出現在戰場上,協助皇軍作戰,幾乎不具備獨立作戰能力。


    軍部對這種情況早就不滿了。


    花費巨大人力跟物力組建的部隊竟然連自主作戰都做不到,那還要他們幹什麽。


    於是這個騎兵營就應運而生。


    要是他們形成戰鬥力,能跟八路軍獨立作戰,日軍就會抽調皇協軍精銳組建更多章騎兵營這樣的部隊。


    皇協軍戰鬥力提升後,皇軍作戰壓力就會降下來,可以騰出更多部隊去支援其他戰場,或者作為戰場機動部隊專門尋找八路軍主力決戰……


    大隊長接過電報一目十行,確認內容沒問題就朝部下走過去。


    抬起右手,互相爭執的部下就跟商量好似的,一齊停下來,看向大隊長……


    “都別吵了……”


    “聯隊指揮部要求我們立刻出兵萬家鎮……有沒有想要主動請戰的?”


    “第一中隊願意出兵萬家鎮……”心腹中隊長第一站出來支持……


    他覺得這又是一場白送戰功的勝仗,送到嘴邊兒的肥肉,說啥都不能錯過。


    “第二中隊也願意出兵萬家鎮……”另一個中隊長不甘落後請戰。


    剩下兩個中隊長剛準備開口,但大隊長沒給他們這個機會,毫不猶豫打斷道:“兩個中隊就夠了……”


    “沁源縣也需要部隊留下來防守……不能把家底兒全部派出去……”


    “一二兩個中隊立刻補充彈藥,十分鍾後出發。”


    “炮兵中隊出動六門迫擊炮,重機槍中隊出動六挺重機槍,一起出兵萬家鎮,增援那裏的皇協軍騎兵營,保證他們安全……”


    接到增援任務的兩個中隊長立刻喜笑顏開,覺得自己撿了個大騙子。


    …………


    鬆樹嶺並不是一道簡單的山嶺,而是由無數丘陵跟山地組成的一片群山。


    四百多小鬼子進入這片山嶺就不由自主加強戒備,由此可見這時候的小鬼子還是很厲害的,主力部隊基本都是老兵組成。


    “砰砰……”


    兩聲槍響劃破山林裏的命令,兩個扛著炮管的小鬼子炮手應聲倒地,胸前各自被子彈鑽了一個血窟窿。


    “敵襲……機槍跟擲彈筒馬上反擊……”隔屍體最近的幾十個小鬼子紛紛撲在地上,在各自曹長跟小隊長指揮下架起歪把子,端起三八大蓋,對準剛才響槍位置就扣動扳機。


    劈裏啪啦的槍聲很快響成一片,但剛才響槍位置就好像沒有八路軍似的,任憑子彈將那裏打得彈雨橫飛,始終沒有任何動靜。


    “轟轟轟……”幾顆擲彈筒專用榴彈從天而降,準確砸在剛才響槍位置。


    硝煙彌漫,濃煙滾滾,除了炸飛大量泥土跟枯枝爛葉,八路軍影子都沒看到。


    第一中隊中隊長擔任增援部隊臨時總指揮,看一眼戰場就做出判斷:“剛才偷襲我們的八路軍跑了……”


    “這裏地形複雜,到處都是山溝……”


    “隻要他們選好偷襲位置,完全可以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快速轉移,撤離戰場。”


    “讓部隊加強戒備……”


    “再遭遇偷襲後立刻用步機槍跟擲彈筒進行反擊,絕對不能讓他們再跑了……”


    “我們繼續前進,增援萬家鎮……”


    “砰砰砰……”


    臨時暫停的隊伍剛前進不到五百米,雜亂的步槍射擊聲再次傳到中隊長耳朵。


    最讓他氣惱的是:幾聲槍響竟然來自好幾個不同地方。


    他們同時攻擊一個位置上的皇軍,按照軍令,周圍五六十個小鬼子立刻進行反擊。


    但剛才總共有五個位置同時響槍,又沒有立刻收到長官命令,不知道該往哪個響槍位置開火,一時間竟然有點兒不知所措……


    “八嘎……集中火力先打我們左邊的偷襲者……擲彈筒立刻射擊,給我炸死他們,快……”


    鬼子小隊長也意識到問題嚴重性,趕緊撥亂反正,讓慌亂中的部下有了確切射擊目標。


    劈裏啪啦的響槍再次響徹戰場,但剛才偷襲他們的八路軍早就轉移到十幾二十米外,無論他們打出去的子彈跟榴彈多麽密集,都傷不到他們。


    麵對這種層出不窮的偷襲手段,麵對公路兩側的複雜地形,日軍帶隊中隊長束手無策。


    但他出兵增援萬家鎮的信心並沒有受到影響。


    增援部隊雖然已經死傷二三十個人,但基本都是炮手跟機槍手。


    也許是因為他們扛著的裝備太重,行軍太笨拙,不好臥倒隱蔽,這才成為八路軍偷襲部隊重點攻擊目標。


    身手矯健的普通步兵反而沒有傷亡,隻要步兵在手,中隊長就不懼任何八路軍。


    麵對這一情況,中隊長沒有感受到任何意外跟不解,反而特別慶幸。


    不斷催促部下加快行軍速度,早點兒離開鬆樹嶺這個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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