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貴站在老婦人身邊,手持著三十六香柱呈握筆姿勢。


    “老爺,查出誰人所為?”大貴說,對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城隍說。不遠處的芸茹雖然疑惑,但她謹記著大貴的吩咐,兩片嘴唇黏的緊緊的。


    ‘當然,且解咒再談。’城隍道,‘需吾入爾身?’


    “不,我自己可以。”說完,大貴閉上眼,專注於凝結身體中的氣。


    “探其元神元靈,擷彼方之邪氣,仲此因果之裁,判善惡且分明。”大貴持香之手隨著嘴裏咒言筆畫,在黑暗中形成一條一條的橘色光柱,倒也稱得上是漂亮,“知其因斷其果,陰陽豈難言哉?定咒術之惡,平善果之報。此言破咒、此法滅惡、此果報毀惡障-”


    大貴持法,將老婦人身上的氣灌進香炷。


    “蹬為吾法身所至、扇為吾師所在,吾等於此合為一,破陣滅咒焚法,消災去劫,元亨利貞-”大貴持咒至尾句時,扇柄往香柱一敲,霎時無數香灰齊聚落下,形成保護層,將老婦人身上的氣封在香灰之下,“敕!”


    一個蹬地,大貴持太扇之手一振,扇葉全開,盡管房間尚小,卻局限不了大貴的動作,仿佛四周的障礙為無物似的,大貴舞扇的動作行雲流水。


    在此同時,一抹綠色的氣息緩緩從老婦人眼鼻口耳飄出,奇怪的是,四周黑暗的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然這氣息卻像是自帶光芒般清晰入眼。


    大貴見著,將手裏的香柱靠近,配合著太扇,動作輕柔的纏繞起此股陰邪之氣,他一手婉轉阿繞的、另一隻手的扇葉仔細嗬護的這股邪氣預防朝外頭擴散,纏著的邪氣象是絲綢般緩緩卷在香柱上,“點第二炷香。”大貴的聲音似呢喃,芸如聽見了,連忙點起第二把由三十六炷香組成的香柱。


    大貴的動作很慢,仔細地將老婦人體內的陰氣牽引出來,逐漸的,從老婦人七孔出來的陰氣越來越稀薄,直到全數纏繞在大貴手上的香柱上。


    唰的一聲,太扇收起,大貴手持扇柄對著另一手的香柱畫符咒,將這股邪氣封在香柱上。


    而原本侵蝕著老婦人身體的邪氣現在轉而吸食著香柱焚出的煙,它們貪婪的逐著火光,像極了食人魚碰上獵物般生吞活剝,急躁地駭人。


    “結束之前,香柱的火不能滅,”邊說,大貴邊將手上腫的猶如般的香柱遞給芸茹,霎時之間,芸茹還真反應不過來是要接還是不接。


    “勇敢一點,”大貴強硬的將香柱塞進芸茹空著的手上,接著接過剛點燃的香柱,在上頭下了移轉咒,“這炷香即將燒完之前,你頭對頭,方能將這香柱上的邪氣轉移到新的香柱上,沒什麽危險性,前提是你嘴巴閉緊。”


    大貴說,而接過香柱的芸茹頻頻發抖,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毀了大貴的法,鑄成大錯。


    “把心靜下來,沒這麽難。”大貴卻從芸茹身後的桌子上拿起算好的七炷香點燃,“如果你一直處在害怕的狀態,才真的會壞事。”


    說是很簡單,不然換個人來拿啊!


    她很想迴嘴,但礙於不能開口,芸茹隻能點點頭。


    大貴溫儒的笑了下,手持七炷香再次往老婦人身邊走去。


    “混沌之氣已出,現下僅需破法便可成事,老爺,是否有我未曾注意到的地方?”大貴問。


    ‘有。’城隍答的果斷,但他並不打算直接跟大貴說答案,大貴這麽聰明,哪裏需要他提點?


    大貴僅是微蹙了下眉頭,便開始著手尋找自己看漏的部分。


    氣體要蔓延的快且均勻,需要對流-


    想到這,大貴連忙往老婦人的腳掌走去,他掀開被子露出腳掌,左邊沒有,但右邊腳掌掌心有一點墨黑,那正是蠱毒所在。


    “奶奶,可能會有點痛,你且忍著。”盡管老婦人昏迷,但大貴還是出聲提醒,接著,他提著法扇對七炷香畫下禁箍咒,下秒,香柱朝老婦人的腳底熨了過去。


    芸茹見狀,差點沒叫出聲來,但她還是忍住了,隻因手上還握有纏繞邪氣的香柱。


    一股惡臭撲鼻而來,被香柱燙傷的腳掌心破了一塊皮,裏頭的黑色瘀血被香柱掏了出來,落在地板。


    大貴定睛一看,確認老婦人掉的不過是塊死皮,腳底下並無傷口之後便起身,繼續動作。


    “還有嗎?”大貴形式上問了下。


    ‘沒。’


    “那接下來,隻剩下破咒了。”芸茹覺得大貴很奇怪,自言自語的,但卻又覺得好像很正常,這種衝突的想法讓她懷疑起自己。


    大貴持香柱從老婦人的腳開始畫符,畫完符後用太扇輕點畫符的部位,依序從四肢到軀幹,最後是天靈蓋。


    最後太扇剛點上天靈蓋時,老婦人的身體彈了起來,對著地上狂嘔,吐出一堆花花綠綠的黏稠物體,就算屋裏暗看不清,味道也夠驚悚的了。而嘔吐完的老婦人又躺迴床上,但她醒著,不斷的發出嗚唿哀哉的哀嚎聲響。


    見怪不怪的大貴優雅的將扇子收起來放進自己胸前的口袋後走向芸茹,接過她手上的香柱,三把已燃燒完全、最後一把剩下三分之一。


    “已經解決了,把門打開吧。”


    芸茹點點頭,在將手上的香柱還給大貴後如釋重負的她覺得肩膀一輕,放鬆了許多。


    她打開門閂,將木門拉開,外頭已是夕陽餘暉,不知不覺,已經過了整個下午的時間。


    夕陽的光線不夠強,無法照亮整間房,但家裏的蠟燭數量也不夠讓她奢侈的用,讓她有些苦惱該如何打掃才好。


    大貴將香柱火光朝下醮入混和了鹽巴的米酒之中,隻見原本纏繞在香柱上頭的穢氣在碰觸到酒水的瞬間散了開來,化為烏有。之後,大貴將酒水灑在老婦人吐出的穢物上,一方麵,他將燃燒完全的香腳與還沒燒完的香握在手上。芸茹見狀有些不安,但看大貴一派輕鬆的樣子,好像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大貴伸了個懶腰,看了芸茹一眼,淡淡的笑容再次浮現就好像從來就沒有從他臉上褪下一般。


    “打掃的事之後再說,趁你的家人還沒迴來,我們趕快離開。”邊說,大貴邊走迴房內,一把將老婦人從床板上背起,“跑得快嗎?”


    大貴看了芸茹一眼,不等芸茹迴答,他便跑了起來,“快喔!被追到可就不妙了。”


    “咦?”芸茹疑惑的看著大貴的背影,遲疑了幾秒鍾的時間後,跟著跑了起來。


    來的時候走大門,但離開的時候,他們選擇走後門,原因無他,家人迴來了。


    雖然不知道大貴為什麽要跑,但芸茹還是盡力的追上去,之後再問吧,反正有的是時間。


    就這樣,他們三人沿路狂奔離開三合院。


    夕陽艱難的穿過層層障礙灑進一絲光芒進到小房間內,正巧落在方才從老婦人腳底板落出來的黑色瘀血塊上,定睛一看,那才不是什麽瘀血。


    那是一隻被燒得焦黑的蜈蚣,靜靜地黏在灑滿灰塵的地上,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蜈蚣竟活了過來,竄出房間,隱沒在屋子的陰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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