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想都沒想便再次將斧頭劈向木牆,至於為何他不打開門走出去就好?因為這間茅廁沒有門,就連他走進來的那扇門也早就消失了,四周圍的木牆將他團團圍住,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深不見底的茅坑或許有那一丁點的幾會能通到室外,但這個方法是覺連想都不願想的。


    當他再次劈開茅廁的木牆時,他同時發現,外頭依然是茅廁,而且,周圍的空間,似乎變小了。


    什麽意思?


    覺皺著眉,對於被關在茅廁這件事情感到滿滿的不滿,這種爛地方應該比較適合柳吧?說不定柳還可以快快樂樂地坐在地上睡個午覺之類的,畢竟柳這奇怪的家夥十分喜歡聞黴味啊,這裏對他來說肯定是天堂。


    “看來要想想其他辦法。”看著手中的戰斧,覺意識到這次的問題不是武力能輕易解決的,他稍稍歎了口氣,盡管他不喜歡動腦,但他絕非不聰明。


    覺伸手摸了摸木牆,感覺到這牆壁雖然摸不到水,卻有股很重潮濕感,就像吸飽了水似的。


    自從在恩主公口中得知對手是若水時,覺一直很不安。三百年前的那一戰,明明陳大貴已經殺死了若水的教主沁竹,並毀了他的魂魄,甚至連若水的文獻也以火焰滅之,熟知若水道法的門徒也奪取一魂三魄借以忘卻相關的記憶了,沒道理若水還有存在在這世界上的可能才對。


    那為什麽若水依然存在?


    除了沁竹之外,絕不認為有誰能夠爐火純青的運用若水教派的法術,但如果對手真的是沁竹,那阿哲的運氣,就真的太糟糕了。


    若這個空間是沁竹畫出來的,那他確實不應該運用蠻力破解。對於水,越掙紮阻力就越大,隻有順著水流的方向才能輕鬆破解,但問題是,水流的方向是何方?


    覺搔搔頭,輕輕閉上眼睛,甚至解開素貞的斧頭形態,讓她再次纏上自己的頸項。


    默默地,覺在心中默念起心經,借由這兩百多個字平靜喧鬧不已的心靈,他知道,唯有讓自己的心靜下來,腦子才得空閑以思考。


    別看覺現在一臉兇樣,他還沒成為城隍爺的左右手之前,可是一位得道僧人!這也是為什麽當初城隍爺讓自己選擇武器形式的時候,他會選擇斧頭的原因,因為他晚年長居廟寺,習慣劈柴的緣故,斧頭用了順手。


    他關閉視覺,讓自己沉浸在嗅覺與聽覺之中,無意識的,他伸出右手,感知空氣中的氣流,借由身體的感受,接收外界的資訊。


    隱約的,在黴味的偽裝之下,覺似乎還聞到另外潛藏在裏頭若隱若現的一絲氣息,那是水混和泥土時產生的獨特氣味,是一股聞久了會讓人感到安心的氣味。


    覺生為人的年代與大自然生活在一起,這味道可以說是隨處可聞,那是一股家的味道、一股醉人的味道,卻也是一股危險的味道。


    “想借此催眠我?”覺冷冷的笑了下,“沒這麽容易。”


    邊說,他抓住在墜落瞬間化為斧頭的素貞,一記轉身,往他身後一處角落劈了下去。


    看過強化玻璃被敲到邊角時的畫麵嗎?隻見茅廁的木頭在刹那龜裂開來,下一秒,崩裂。


    “抓到!”覺內斂的笑了下,看著原本陰暗的世界轉為光明。他的欣喜不過幾秒的時間,當他看到眼前景象時,又再次皺起眉。


    這裏是哪?


    四周包圍他的,是一欉一欉帶著米白土灰粗細不一的細絲纏繞在一塊,這些東西近看有點像豆芽菜白色那截,也有點象是植物的根,然而數量多到不可思議,他們全纏在一塊,高度直逼覺的膝蓋,因為他們纏在一起的緣故,覺進退兩難,而身後茅廁的斷垣殘壁消失殆盡,有的,隻是整片的荒煙漫草,極其孤涼。


    而這些白色的條狀物覆蓋著土地,讓人看不清腳下有什麽。


    覺小心的踏了幾步,感覺腳下的土地很幹燥,甚至有些粗糙,雖然感覺不到大顆的石頭,但也沒細膩到像砂土,隻能說介於這兩者之間。


    看不到自己的腳實在是非常危險,萬一這些白色條狀物下麵藏著什麽傷人的武器或是駭人的野獸可就不妙了。


    想到這,覺直覺地往四周圍看去,想找個較高的站立點,然而,在這些白色條狀物的覆蓋之下,他什麽都看不見。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很有可能還沒看清楚敵人的樣貌,自己就被幹掉了。


    覺伸手拔了其中一根白色條狀物,輕輕一聞,確定了這些白色條狀物是植物的根。


    但哪有植物倒著長的?


    覺抽著另一根,並小心翼翼地盡量別拔斷,但可能是因為根係錯綜複雜的關係,盡管覺再怎麽小心,還是斷了。


    然而,那附著在根係上頭的泥土與沙礫讓覺確定了這在他眼前放眼望去的所有白色條狀物都是某些植物的根。


    他眉頭皺的死緊,舉起斧頭往下砍,想為自己清出一條好走的路,並且借此讓自己能看清楚他腳下踩著什麽。但這些根長得太過密集韌性極佳,使得覺前進的速度十分緩慢。


    他放棄了,在如此浪費勞力的情況下,還沒遇上敵人,自己就先累死了。


    突然,一個念頭衝破他因煩躁而發熱的腦袋。


    對啊!


    覺掙紮地將腳從團團包圍著自己的根係中當中拔起來,讓自己踩在根上頭,既然破壞不得,就運用他們交纏緊密的特性吧!


    果然,他的腳穩穩地踩在這些根上,但因為他的重量,讓腳下的根受到傷害,溢出些微黏膩的液體,以及雖不難聞,卻惱人的草腥味。


    “煩死了。”他恨不得放把火把這些全燒了,他也省得麻煩。


    就在他感到煩躁之際,他所踩的地底似乎有什麽在竄動,地表從微微晃動轉而劇烈搖晃,有什麽…好像有什麽要鑽出來了-


    他草木皆兵如履薄冰地看著四周,手裏緊握著斧頭應對著眼前即將發生的狀況。


    突然,一條比公車還大的魚從地底摔了出來。


    為什麽會說摔?如果是於跳出水麵,那應該會是某種弧度向上,然而,眼前這隻魚,看起來就像是跳出水麵的魚因地心引力而再次沉入水中一般,覺看傻了眼。


    魚?


    他盤算過成千上萬種可能,但從來就沒想過,他的對手會是一條大魚。


    素貞確實喜歡吃青蛙,但她不會吃魚啊!


    “靠北。”嘴裏嘀咕了句髒話,覺頓時不知道該怎麽做。


    看著柳與覺消失在自己麵前後再次緊掩的兩扇木門,阿哲心裏燃上一股不踏實的感覺,雖然阿哲大部分的時間都自欺欺人天真的像個笨蛋,但重要時刻他還是十分務實的。與其去想柳與覺不會碰上危難,他更相信他們有辦法全身而退,然而,不曉得為什麽,他的心裏就是有股不安定的感覺,無意識的,他走向左廂房的木門,輕輕將手放在門板上頭。


    萬物皆有氣,何況木門在尚未被砍下來之前還是棵樹,阿哲輕閉上眼,感受著門扉帶給他的感覺。


    然而,除了冷與濕之外,他感受不到其他的氣息,而他碰觸右廂房門扉時,得到了相同的感覺。


    阿哲握了握拳,壓抑著內心想到他們身邊的念頭,往自己的方向前進。


    說好了等事情完結後再一起喝酒,他不食言,他相信,他們亦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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