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來了,跟芸芸一起進到廟裏。


    握著金虎的手,金花淚流滿麵。


    “怎麽會這樣?他是撞到頭嗎?受傷了嗎?怎麽眼睛也不眨一下啊?”


    芸芸扶著金花的肩膀,默默的支持著她,她迴頭望向正在與標哥了解事情經過的阿哲,接收到阿哲請他們稍等的眼神後,芸芸扶著金花在阿虎身邊的塑膠椅坐下。


    “你先別哭嘛!既然人都被阿哲帶迴來了,阿虎肯定不會有事的。”芸芸安慰道。


    金花勉強點頭,她坐下來,接過芸芸遞過來的麵紙擦擦眼淚,然後像是想到什麽,又站起身拿手機出來。


    “這隻笨虎老是欺負我,不拿一點迴來豈不是吃虧嗎?”金花漾出一抹委屈的笑容,打開相機,一連拍了好多張金虎的照片,“我要拿這些照片來敲他一筆錢。”


    聽到金花講的,林姐不由自主地笑出來,怎麽這個女孩說出來的話跟阿哲一樣?在她來看啊,金虎受到欺負的成分還比較多。


    標哥手裏握著馬克杯,左邊坐阿哲、右邊坐著他的父親,他的思緒亂的很,正在思考怎麽說才能完整。


    阿哲看出來他的狀況,貼心地以一問一答的方式將拚圖拚起。


    “你說,在西市場裏的師姊說他沒辦法處理之後,有人介紹雲林的吳老師給你,但你並不認識介紹給你的那個人,是嗎?”


    標哥點點頭,“我是在郵局旁邊的紅綠燈碰到他的,他很年輕,穿著也很年輕,但講話很老成。他說他原本也是師姐的信徒,但一次機會下認識了吳老師,他說我跟他很有緣,才拉下臉皮介紹吳老師給我的,希望我不要覺得他很奇怪。他說的很誠懇,讓我決定去試試看。”


    “那你去吳老師那邊的時候,有碰過這名年輕人嗎?”阿哲問,默默的把這個信息記在心裏。


    “有,”標哥點點頭,“雖然不是每次,但我確實很常看到他出現。他隻是站在吳老師身後,沒有問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但我總覺得吳老師好像有點怕這名年輕人,雖然這名年輕人都笑笑的...說不上來噎,就覺得他有點可怕。”


    “那在吳老師那裏的時候,你有跟那名年輕人說過話嗎?”


    “算...不上,他隻跟我說:你來囉!然後每次我去的時候對我點點頭,其他我就沒印象了。”想到這,標哥突然覺得自己的頭很痛,他騰出一隻手撫著自己的頭,而這個動作阿哲可沒忽略。


    看來,被下了禁言咒呢。阿哲冷笑了下。


    “那你有印象去吳老師那邊問了什麽事,還是做了什麽嗎?”阿哲問,盡量避開有關於那名年輕人的話題。既然不讓人說,那他不問了總可以吧?


    標哥思考了下後才又開口:“第一天去的時候,我很單純就隻是要解決那名女鬼的問題,但當我一坐在吳老師指定的位子時,我突然-有一段記憶…”


    剛說沒多久,標哥的頭又劇烈的痛了起來,這次他痛到有些承受不住,另一隻握住馬克杯的手鬆了,杯子就這樣掉在地上,雖沒碎全,但把手的地方斷了,還撒了一地的水。


    見狀,林姐連忙過來幫忙,“先別動,我去拿掃把。”


    阿哲臉色一凜,禁言咒是死咒,不是說這種咒語中了會死,而是這種咒無法解,咒語被縛死了,就算阿哲再怎麽想解,他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隻能繞路,讓受咒者以旁敲側擊的方式分享一些資訊讓他拚湊右貌,但這種咒語麻煩的地方就在於看不清楚咒語被下的範圍、以及力道有多強。


    以標哥的情況來說,那位吳老師,還真是下了猛藥啊。


    “這樣吧,我問問題,你隻要迴答我就好。”阿哲說,標哥點頭。


    “男的女的?”不說主詞總可以了吧?


    “男的。”


    “老中少?”


    “中。”


    “眼鏡?”


    “無-”


    阿哲又繼續問了一些關於吳老師的外貌問題,進行到現在都很順利,標哥的頭也沒有再痛起來。而目前得到的資訊是,這名吳老師是名男子、中年、未戴眼鏡,他有著一對像老鼠一樣的小眼睛,長的也很像老鼠,尖嘴猴腮的;聲音很細,不是溫柔的那種,有點像刻意偽裝出來的那種偷拐搶騙的假道士佯裝被附身時的聲音;總是身穿白色唐裝,褲子也總是著黑布褲,刻意營造出修道人的感覺;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那人左眼下有一大片青色胎記,範圍從下眼瞼到人中處、再連接到耳朵。


    阿哲隨手拿了張紙,照標哥的描述繪畫,相似度讓標哥嘖嘖稱奇。


    “對!他就長這樣!”


    “厲害吧?再怎麽說這都是我的專長呢!”明明沒人誇獎他,但阿哲的尾椎莫名的就是翹了起來,“我們來試試另一個怎麽樣?”


    最後,阿哲得到兩張他自己畫的速寫,並將其收進口袋中。


    接下來,阿哲打算以同樣的方式了解吳老師做了什麽法,以及用什麽法器,但隻要一接觸到這個話題,標哥就頭痛欲裂。


    “看來是沒辦法了,”阿哲看標哥這樣也是於心不忍,“標哥,就這樣吧,你先迴去休息。”


    盡管阿哲這樣說,但標哥其實是想分享更多的,他不太願意離開,但心裏想說的話卻又說不出來。


    雖然還是生乩時阿哲也體會過被禁言的痛苦,但他就隻是開不了口而已,不像標哥這樣痛不欲生。盡管如此,對於被禁言一事,阿哲也是心有戚戚焉,他拍拍標哥的肩膀。


    “沒事的,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先迴去休息吧,如果還有碰上什麽怪事還是會怕,就馬上來廟裏吧。”


    標哥勉為其難的點點頭,雖然他想留下來幫忙,但無奈他考的證照是禮儀師,在這裏確實幫不上什麽忙。


    “我知道了,那我先迴去,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協助的,不管多晚,都打給我。”標哥說,跟著父親一同起身。


    “好,我拿幾張淨符給你,”阿哲起身,走到神桌側邊打開抽屜,拿了幾張他寫來備用的淨符,以及一張護身符,“這張護身符在我說可以離身之前,都不可以離身,知道嗎?就連洗澡都要戴著,拿夾鏈袋防水就好。”


    標哥接過淨符與護身符,仔細地收進口袋,“好,謝謝!”


    “迴家小心~”阿哲揮揮手送走標哥與王爸爸後,走到金花身邊,方才的愜意消失殆盡。


    “小花。”他輕輕叫了金花,金花抬起頭,眼裏的淚水雖是止住了,但眼眶還是紅得不像話。


    “怎麽了?”


    “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會讓你很難過,但我還是必須告訴你。”


    聽聞,金花坐直身體,嚴肅的看著阿哲。


    “方才我是不希望標哥太有罪惡感,才會說的這麽輕鬆,但其實阿虎的狀況並不樂觀。”阿哲深深歎了口氣,“說太深你也聽不懂,大概知道一下就好。人有三魂七魄,魂魄俱全則神智清,缺魂少魄輕則血光重則癡傻,而阿虎身上的魂魄,僅剩下一魂二魄,連一半都不到,這也是為什麽他會這樣的原因。”


    金花聽完,深吸了一口氣,才剛止住的眼淚又要掉下來。


    “但我希望你不要放棄,因為我不會放棄,我絕對會把阿虎的魂魄補齊,但這不是簡單的事情,我需要一些時間,或許還需要很多時間。”阿哲將手輕輕放在金花肩膀上,“你願意等他迴來嗎?”


    金花伸手揮掉臉上的淚水,堅強的笑了下,“難得看你這麽認真,我應該拍照的。”


    “他是我哥哥,我當然願意等他迴來啊!我可是打算讓他養我一輩子的,他不迴來,難道我真的要喝西北風啊?”


    阿哲淡淡的笑了笑,“好,在我找齊阿虎的魂魄之前,我不能放他離開城隍廟,但我沒辦法一直顧在廟裏,這個部分,要麻煩你了。”


    “沒問題,我以時計費的,等阿虎醒了,我再跟他請款就好。”金花吸吸鼻子,“如果不海噱他一頓,我就跟他姓!”


    林姐在一旁聽著,眉頭又皺了起來。


    他們雙胞胎一個叫劉金虎,一個叫劉金花,不是本來就同姓了嗎?


    但算了,現在還是別插話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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