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紙前進的方向出乎阿哲預料之外。


    原本他想說人肯定是在三合院內的,要是不裝人,要這個建築物要幹嘛?


    然而,符紙卻是帶著它繞過三合院,往三合院後方前進。


    還沒來得及好奇三合院後方有什麽的阿哲在看著眼前的茅坑後瞬間想逃。


    這也太古老了吧?眼前的木門少說至少也快百歲的那種,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熏黑的表麵看上去很可怕,複古-不能說複古,這就是古物!這古物還沒有門把,隻是用鑽子還是什麽工具在門側邊挖了一個食指大小圓形的小洞方便打開這扇門,而這小洞周圍的顏色比門按了好幾階,想也知道摸了什麽後-


    不想了,再想下去,他都要吐了。


    “咦?”太惡心了吧?什麽癖好的犯人會把人關在茅坑裏啊?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作祟,或是既定印象的影響,阿哲隱約的聞到一股難聞的排泄物味道。


    他想著或許符紙還在思考往哪邊前進,來這裏隻是暫停,但天不從人願的,符紙直接降落在他手掌心,動也不動一下。


    心死的阿哲仰頭哀怨的望了下天後,轉過頭深吸一大口沒那麽臭的空氣,他伸出顫抖的食指像玩電流棒一樣戳進圓孔,避免接觸到門板。再多的心理建設都還是讓他對於要碰觸這塊門板十分抗拒,但再拖下去也隻是徒增厭惡感,梁靜茹不會給他勇氣。他快速地用食指勾住木板門,迅速地拉開-


    映入眼簾的畫麵讓阿哲愣了好幾秒。


    茅坑!


    從外頭說這不是茅坑,問一百個人,絕對是一百個人不相信;但裏頭的陳設,要是跟一百個人說這是茅坑,肯定有一百零一個人不相信,包括阿哲自己。


    裏頭就是一般三合院正廳的標準配備:神明桌麵正對著大門、木製的椅子繞著牆圍成圈,昏黃的燈泡裸露在空氣中,還因為電流不穩,發出滋滋聲。


    地上被鋪著懷舊的酒紅色三十乘三十公分的方形磁磚,有幾片因為破裂而補上水泥,一層薄薄的砂土附在地板上,阿哲抬腳一看,果然看見自己的腳印印了上去。


    意識到自己處在結界當中,眼前的不合理似乎也合理了起來。


    也是,結界裏頭想怎麽搞就怎麽搞,就算在正廳擺上洛可可風的奢華家具也很正常不是嗎?像他公寓的敏婆就是這樣搞中西合並的,一點也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阿哲環顧四周後,視線定格在神桌上。


    與常見到的神桌一樣,大片的神明聯加上五尺八寬度的大神桌看起來很一般,但上頭的東西可不一般。


    原本應該是印著神明畫像或是青龍白虎的神明聯在這裏是一張白紙,白紙中央用不知道是毛筆還是什麽顏料畫上一個阿哲最近看到不想再看的符號-那個類似炎字的字體;而神桌上並無擺放神像,但也不是淨空的狀態,在上頭擺著一隻瓷碗,阿哲靠近一看,發現裏頭注滿了清水,映著左右兩邊紅色燈泡發出來的光芒,顯得詭譎。


    四周木椅與木椅之間的茶幾上也埋著一盆水,阿哲走近一看才發現在座位的椅背上,木頭被刻上了與神明聯一樣的符號。


    到此,他知道自己肯定沒有走錯地方,也肯定這個局是為了他而設的。


    一股怒火油然而生,既是為他而設的局,就不該牽扯無辜的人,而他們卻抓走阿虎與標哥,實在是太不厚道了。


    阿哲深吸的口氣後左顧右盼,評估一下要從哪裏開始找起。正廳就這麽大,該看到的不該看到的他都看完了,而正廳左右兩邊各有一座拱型的門框,此時兩邊皆被木門遮著,看不見門後方的場景。


    雖然正廳的擺設阿哲都看過一遍了,但難保沒有暗室或暗門,阿哲決定還是先從正廳開始找。


    他又敲又打的,牆壁地板都沒有放過,正廳看的到的範圍沒有地方可以躲人,要是真的有地方可以藏人,那肯定是多出來的空間。


    左邊的牆壁沒有、右邊的牆壁沒有,地板敲到現在也沒有,現在,就隻剩下神桌下方的空間還沒造訪過,阿哲蹲下身,爬了進去。


    那是一股無聲的壓力籠罩著阿哲,他頭痛欲裂,才剛進去就想馬上出來了,這種強烈要把人趕跑的感覺跟方才巡視正廳時的空曠感差太多了,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就是這樣的感覺讓阿哲肯定這裏一定有鬼。


    強忍著不適感,阿哲輕敲著地板,地板迴饋的聲音與前麵的沒有不同,阿哲一塊瓷磚一塊瓷磚的敲著,始終沒有敲到可能有空間的空曠感,但阿哲並沒有放棄,如果漏了的正是有問題的,那他真的會嘔死。


    最後,他依然沒敲到有問題的磁磚,頭痛欲裂的他半死不活的爬出神桌下方,他坐在地上捂著頭,等待頭痛的感覺遠去。


    時間過了多久他沒有概念,他隻知道方才他不應該強迫自己,但如果不做,永遠都不會知道結果,就算失敗也是一種經驗不是?


    他深唿吸幾個循環後起身,現在,他確定人沒被藏在地板下、以及左右兩邊的牆。


    阿哲望著掛有神明聯的牆,隻剩這裏了。


    之所以最後才找這裏的原因是因為阿哲看不出這個道法來自於哪個派別,他擔心神桌上被擺了陣,若是中招了,別說要救阿虎他們了,可能連他自己都會賠上,僥幸心態讓他從簡單的開始,一無所獲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而現在,阿哲在盡量不去動到神桌上擺放物品、不動到神明聯的情況下輕敲著牆壁,奇怪的是,隻要他一靠近神明聯,頭痛的感覺就越來越強烈,直覺告訴他人肯定在這裏麵,但要怎麽把這陌生的法破了呢?


    阿哲手握拳輕敲著抽痛的腦袋,疼痛讓他難以思考,而迫切想知道答案的他越是思考,頭就越痛,如此的惡性循環讓阿哲煩躁不堪。


    ‘冷靜下來。’他的靈魂這樣對他說道。


    我知道要冷靜下來,但說的簡單,就是做不到啊!


    阿哲在內心反抗著,而他的靈魂並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安靜的像是沉睡了一般。


    “冷靜下來。”反而是阿哲,他對自己說道,“冷靜下來-”


    他強迫自己做了好幾次的深唿吸,壓抑不斷湧現出來的煩躁感,他必須冷靜下來,不然什麽都不用做,就站在這邊頭痛就飽了。


    幾次的深唿吸後,阿哲奔騰的心跳漸漸慢了下來,這才意識到方才的他因為疼痛的緣故全身顫抖。


    以前遇到不認識的咒術或法術總有老爺提點自己,但現在老爺不在,光靠他哪做得到?他隻是凡人呐!弄不好賠了命怎麽辦?


    我什麽時候開始怕死了?


    當我死了,芸芸怎麽辦?


    消極與積極的想法在他腦海中打架,再次混淆了他的腦袋。


    “啪!”阿哲打了自己一個耳光,力道之大,他的臉馬上就浮現一記紅通通的巴掌印。


    不去做又怎麽知道結果如何?


    阿哲冷靜下來,他的眼神不再飄移。他堅定的向前一步,盡管頭依然隱隱作痛,但他不去在意這個問題。


    他看著瓷杯裏頭的水,麵無表情的打開帆布袋,拿出香灰,往瓷杯倒了下去。


    霎時煙霧彌漫,空氣中甚至出現水碰到火時發出的‘滋!’的聲響,伴隨著這個聲響,阿哲的頭痛漸漸平複了下來。


    這法不就破了嗎?


    阿哲嘲笑自己的懦弱,方才擔心的一塌糊塗,沒想到簡簡單單就破了。


    神明聯與神桌並非一體成形,阿哲爬上神桌,雙手抓著神明聯,用力往旁邊一拖,果然,一道隱門映入眼簾。


    阿哲對著神明聯又拉又扯,終於將神明聯拆下來擺在一旁,而他再次爬迴神桌。


    這門沒鎖,或許對方壓根想不到阿哲能找到,也或許對方壓根不怕阿哲找到。


    拉開這道約莫人能爬進去大小的木門,裏頭是一片黑。


    阿哲抓起神桌上的紅色座燈往裏頭照,心裏隻浮現了三個字-


    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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