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從帆布包裏拿出尺六的香、一疊土地金、以及一把糖果擺放妥當後開始焚香。


    “恭請福德正神顯現於此。”由於阿哲不知道附近的土地公廟在哪,所以他拿著香朝四個方向分別拜了三拜後,等待土地公的到來。


    半炷香的時間過了土地公還是沒現身,倒是一名老人穿著汗衫藍白拖騎著自行車往阿哲的方向前進,看起來就像是老農民來夜間巡田。


    “年輕人,這麽晚了怎麽還在這附近亂繞?這裏都是田。”邊說,他的自行車邊發出尖銳的刹車聲,阿哲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伯阿,你的自行車的刹車要換了啦,太大聲了吧。”


    老人從自行車下來,見他動作有些不利索,阿哲連忙伸手攙扶著他。


    “你說什麽?”老人似乎有重聽,阿哲抬眼望星星。


    “沒事啦!伯阿,你不會這麽晚了還在巡田水吧?很危險!”阿哲加大音量,幾乎是用吼的。


    “小夥子,幹嘛喊這麽大聲?我聽的到。”阿哲的貼心倒是惹得老先生皺起眉。


    阿哲又抬眼望星星,無語問蒼天。


    老人看了下阿哲身邊的簡易祭壇,眉頭皺了起來,“你不會在這邊做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吧?這樣不好。”


    阿哲順著老人的視線看向自己做的簡易祭壇,連忙澄清,“沒有!我想說跟土地公聊聊天,看這樣他會不會來。”


    老人重重的歎了口氣,“你這樣沒誠意,我要是土地公,才不要來。”


    緊接著,老人又說話了,“那你想跟土地公聊什麽?”


    阿哲苦笑了下,這攸關商業機密,他能隨便說嗎?


    看著老人望向自己的視線,阿哲頓時覺得他似乎有種了然於心的感覺,突然一個念頭讓他想全盤托出,但他還是解釋的很含蓄:“我晚一點要去找我朋友,但我怕鬼,所以想請土地公保護我。”


    老人看著阿哲,不屑的笑了下,“你怕鬼?我看鬼才怕你吧。你也不看看你帶出來的左右護法有多嚇人。”


    老人的話讓阿哲大吃一驚,不隻是他,連範謝將軍都嚇了一跳。


    他看的到他們?


    人們都說陰陽眼陰陽眼,但其實陰陽眼普遍隻能見鬼,無法視神,而這位老人家居然看的到他們?


    阿哲就像看到貓的老鼠,雙眼睜的大大的,卻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心中閃過一百零一種可能性,而最差的是還沒深入敵營就被敵軍抓起來了。


    “放心吧,你看我這麽慈祥的樣子,不會是壞人啦!”像是能讀懂阿哲的心思,老人說道。


    阿哲尷尬的笑了下,說是這樣說,但誰會說自己是壞人啊?


    “去吧,好好地做、穩穩地做。”老人再次跨上自行車,“你那些供品收起來吧,丟臉死了,至於金紙-事成後再化吧,不然壞人都知道你人來了。”


    老人的話再次讓阿哲掉下巴。


    “賀啦,沒什麽事我走啦!”老人蹣跚地將自行車轉向後踩了踏板,再次消失在黑暗當中。


    “他是土地公?”阿哲問。


    “應該是吧。”謝將軍說。


    “那他幹嘛不用飛的?硬要騎自行車啊?難怪半炷香過了都沒等到人。”


    “適時的運動才不會肌少症吧。”範將軍苦笑了下,“這裏的神明其實好像挺愜意的喔。”


    “剛好這轄區清閑吧,不然土地公最忙了。”謝將軍說,“既然土地公也來過了,你可以專心找人了吧?”


    阿哲點頭,再次從口袋掏出方才那張符紙,由於被塞進口袋的關係,符紙有些皺褶,阿哲將符紙放在手掌心上持咒,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邊邊被折到的關係,符紙飄起來的動作似乎隱含著抱怨。


    “好了,我們要偷偷進去,所以你們兩個進來裏頭待著會好些。”阿哲打開帆布包的開口,示意要範謝將軍進去。


    範將軍懶得掙紮,直接化成小光點往裏頭飄去;但謝將軍可就沒這麽配合了,他看著袋子裏頭雜亂的空間,麵容嫌棄。


    “謝叔~沒時間了。”阿哲提醒道。謝將軍一臉不情願了畫成另一顆小光球,飄到範將軍的光球旁邊。


    “好了,暫時不要出來嘿!”阿哲說完,便闔上帆布包,跟著紙張的方向前進。


    符紙飄動的速度不慢,甚至有些快,似乎想趕快完成任務趕快離開似的讓阿哲跟的有些吃力。


    沒辦法,他腳底下踩的可是田裏頭的土,幸好前一陣子才剛采收稻穀,不然啊,他這樣直接踩進來,肯定要被農民追著打了。


    阿哲就這樣舉步艱辛的走了快要二十分鍾,起初還能聞到一些符臭味,但味道越來越淡薄,他甚至懷疑符紙在報複自己亂塞,然而符紙飄的堅定,加上阿哲十分相信嚴緒的能力,所以盡管對方向有些懷疑,阿哲還是緊緊跟隨著符紙前行。


    越往田的中間走,便離路燈越遠,方圓百裏的黑單靠月光照亮是不夠的,雖然眼睛習慣黑暗,但阿哲還是走的很辛苦,時不時被突起的石頭或是糾結在一塊兒的草給絆到,奇怪的是,這絆到的次數,似乎有點多-當阿哲意識到時,他眉頭皺起。


    似乎還有些頻率?


    接下來,阿哲越走越認真,並不是認真看地板,而是認真的數步伐四、六、八、四、六、八-雖順序不規則,但總歸都是偶數。


    阿哲眉頭一開,如果他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早就進到結界中了,而這也難怪為什麽符臭味會越來越淡薄,久入鮑魚之肆不聞其臭嘛!


    意識到這點,阿哲更認真地看著四周,結界是城牆,並非城堡,而他現在的任務,就是找到所謂的城堡。


    他有些不安。


    結界能隔絕大多數的外界變因,厲害的,就連光都能改變。阿哲還沒摸清設下這結界之人的底,依照目前看來的狀況,他也無法判別設下的人功力如何,而糟糕的是,就像手機在深山會沒有訊號一樣,術法亦然。


    也就是說,嚴緒的這張符咒,不知道還能領路到什麽時候。


    想到這,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阿哲覺得這符紙飛的高度好像越來越低了。


    “不會吧?我老說老爺是烏鴉嘴,難道跟他在一起久了,烏鴉嘴也會傳染嗎?”就像是失去動力而迫降的飛機,符紙終於完全躺平在阿哲的手掌上。


    他不敢置信的盯著符紙,“嚴緒不會真的給我次級品吧?”


    正所謂靠山山倒、靠人人老,阿哲悲催的將符紙收迴口袋,看著茫茫田海,毫無方向感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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