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誰負責的?為什麽現在在外頭遊蕩?最近城裏不安全。”阿哲席地而坐,與他們麵對麵圍成一個圓。


    男鬼與女鬼對視後,由男鬼開口:“我們不是城裏的鬼,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隻知道,我們聞到一股很好聞的味道,順著河道走下來,結果就被攻擊了。”


    “很好聞的味道?”阿哲反問。


    “是,很像廟裏的味道。您看起來是乩身,應該知道因為門神的緣故,我們不能隨意進出廟宇,但廟宇的味道對我們來說有著莫大的吸引力,不僅對人,對我們來說,也有安定的效果。我們就是循著這股味道找到這裏的。”女鬼迴答。


    確實,他也有聞到一股類似廟宇檀香的味道,但因為太淡了所以他沒有太在意。


    阿哲點頭,“迴去你們的地方吧,近期內不要靠近這裏。”


    “好,謝謝你的幫助。”語畢,這兩名鬼魂離開,四周的空氣再次沉靜下來。


    阿哲深深吸了口氣後起身去尋找味道來源。


    阿哲嗅著嗅著,在巷子的牆角一個小洞裏找到一隻鋁罐,裏頭有焚燒過後的痕跡。


    經過上一次的經驗後,阿哲這次學乖了,沒有用力地朝罐子裏聞,而是從口袋拿出麵紙罩住罐口,將鋁罐帶迴去。


    ‘去阿緒那。’在阿哲奔走的同時,城隍的聲音在阿哲耳邊響起,阿哲點點頭,迴到公寓地下室,騎上摩托車往嚴緒在山下的家前進。


    那是一條非常不起眼的小巷子,卻是非常特別的一條巷子,一條位於嘉市非常難找到的無尾巷。


    之所以說非常特別的原因就要迴溯到抗戰時期的嘉市,在日本人的規劃下,嘉市的街道屬於棋盤式的,基本上每條路都是通的。然而,嚴緒家的巷子卻是無尾巷,非常特別。


    那一盞掛在灰色牆上照著深色大門的燈為陰冷的巷子增添不少暖光,阿哲讓摩托車靠著牆邊停放,走到門邊輕敲。


    門內傳來開門聲,探出頭的是嚴啟梁。


    “阿哲?怎麽跑來啦?”邊說,嚴啟梁邊讓開身讓阿哲入內。


    “嚴叔叔好。”阿哲靦腆的笑了下,走進室內,由於房子剛買沒多久,很多家具都還沒就定位,空蕩蕩的,隻有擺在客廳的一組沙發與茶幾。


    “阿緒。”嚴緒就坐在單人座上看著手上的資料,聽見阿哲的聲音後,隨手將手上的紙本資料放在茶幾上。


    “來啦。”對於阿哲的到訪,嚴緒看起來一點都不意外,就像是有人先通知了似的。


    阿哲走到嚴緒身旁的雙人座坐在靠他最近的位置,並將手上的鋁罐往桌上放,跟在阿哲身後的嚴啟梁坐在阿哲身邊。


    “剛剛我在河堤邊散步的時候,突然看到有人在強抓擁有人間居留證的鬼魂,靠近一看,是黑白無常及一名白衣鬼,黑白無常的樣子有些奇怪,能夠留在人間的鬼是不能亂抓的,他們不應該不知道才對。後來我跟那兩名鬼魂聊了下天,他們說不是城裏的鬼,是被香味吸引過來的。”阿哲雙手手肘靠在膝蓋上,身體向前傾。


    “阿哲,你這次應該沒笨到用鼻子去聞吧?”嚴啟梁挑起半邊眉,迴想起前一陣子阿哲才因為亂聞而吐得不成人形這件事,嘴角上揚。


    “沒有沒有嚴叔叔,我可是記取教訓,學聰明了。”阿哲笑道,“那兩名黑白無常已經被範叔謝叔帶迴廟裏,將由老爺親自審判,至於白衣鬼,明明我親眼目睹他被銬上範叔的手銬,但卻脫逃了。”


    說到這,阿哲眉頭皺起,“這是不可能的,我從來沒聽過有鬼被鬼差的刑具抓住了還能掙脫的,更何況是範叔。”


    嚴啟梁點點頭,“確實,一般的黑白無常都不可能了,更何況是身為神官的範謝將軍,那個白衣鬼是何方神聖呢?”


    嚴緒不屑的翹起半邊嘴角,“不是神也不是聖,更不是鬼,而是生靈。”


    生靈,是尚未過世靈魂,有可能是因為遭受到嚴重的事故造成昏迷而與身體脫離,也有可能是靈魂本身比較輕,容易與身軀脫離,最後一種可能,是經過訓練而做到進出自如。


    聽嚴緒這麽說,嚴啟梁的眼神激賞的亮了下。


    阿哲則是恍然大悟的啊出聲,“對喔!人還沒死,所以刑具上的法咒對他沒有用!難怪老爺叫我來找你,你真的很聰明!”


    嚴緒無言地看著阿哲,“他叫我來,應該不隻是因為我很聰明。”


    嚴緒拿起鋁罐,將上頭的麵紙拿下來,看了下裏頭的灰燼,輕輕地聞一聞,接著將鋁罐傳給嚴啟梁。


    嚴啟梁聞了下,“這是隻是一般的檀香,上頭的咒術已經散去。”


    在嚴啟梁說話的同時,嚴緒從茶幾抽屜拿出一張a4紙,接過嚴啟梁遞過來的鋁罐,將灰燼倒在紙上。


    “你趕緊看看。”這句話,嚴緒是對阿哲說的。


    “喔。”阿哲伸出右手,依照嚴啟梁教的方法,感受了下灰燼上頭的氣,隻見他越感受,眉頭皺越緊,“咦?我什麽也感覺不到啊!”


    “因為上頭什麽都沒有。”嚴緒調皮的笑了下。


    阿哲頭上好幾隻烏鴉,“你幹嘛欺負我?”


    “這是一種練習,下次阿緒再騙你的時候,你就不會被騙了。”嚴啟梁笑道,“以我來看,這次的香,是上次阿哲撿到那包的改良版,上次是借由迷魂香控製靈魂後取走魂心,這次是吸引靈魂後直接把魂心取走。”


    “很難說是同一個人所為,”阿哲說,“畢竟沒有證據。”


    “是同一人所為,你仔細看一下灰燼,裏頭一樣有骨粉。雖然因為燃燒而有些焦黑,但顏色較淺。”嚴啟梁隨手拿了支筆指了幾個顏色較淺的灰燼。


    “不對啊,有骨粉的話,我應該能感覺的到氣才對,但今天我什麽都沒感覺到。”阿哲搖頭,他不是反對嚴啟梁說的話,而是疑惑。


    “要隱藏氣雖然不簡單,但有心就能做到,為的就是讓你不把兩件事情聯想在一起,你太耿直了,想必施咒的人知道你的個性。”嚴啟梁臉色嚴肅不少。


    “施咒的人會是我的熟人嗎?不可能啊,我身邊沒人做這一行的,如果有,我應該會知道才對。”阿哲想了下,但就是沒想到。


    “不一定是你認識的人,但一定是認識你的人。”嚴緒說,“你不用去想,反正我們會把他找出來。”


    “怎麽找?”阿哲問。沒頭沒尾的,怎麽找?


    “無論是這次還是上次的香,基料都是相同的,製香的廠家雖然不少,卻也不是多到不好找,更何況,你先前聞過沒燒過的,要找出是哪種香並不難。”嚴啟梁說道。


    “確實,這兩次的香的味道十分相近。”阿哲點頭。


    “所以囉,好鼻師你要多努力一點,當然,阿緒會陪著你。”嚴啟梁笑道,反觀嚴緒則是麵無表情,一副百般不願意的樣子。


    “真是抱歉,”阿哲對嚴緒說,“那我們什麽時候開始?”


    嚴緒十指交握,雙眼如鷹隼般盯著阿哲,“當然是越快越好,不要耽誤我的時間。”


    就這樣,他們開始尋找香料來源。


    深夜,一名意料之外的拜訪者來到城隍廟,在沒經過同意的情況下進到廟內。


    城隍剛結束審問那兩名反叛者,現在心情極度不愉悅,祂坐在神桌上,一腳彎曲在桌上,一腳垂在桌沿。


    “老爺,好久不見。”來者對城隍敬了個禮,笑容滿麵。


    “阿覺。”見來人,城隍嚴肅的臉龐鬆懈下來。


    “柳說,他迴到您身邊了,是嗎?”來者覺爺,是城隍爺第二任的謝將軍,現在與柳爺守著其中一個據點,守護陽間陰魂。


    城隍笑笑,“是阿,我等了三百年,他也夠拗的,死不投胎。”


    “哈哈,樣貌不同,性子倒是改不了,您可辛苦了。”覺爺在一整排塑膠椅的其中一張坐下。


    “可不是嗎?耿直的像笨蛋一樣,但心不改以往的良善。”城隍笑的溫柔,“要是可以,我也希望他別投胎為人,太苦了。”


    “這您倒不需要擔心,他自己能活得很快樂。”覺爺笑道,“今天我來,還有一件事想問您。”


    “說吧。”


    “放在十殿閻王那兒的箱子,被拿走了是嗎?”覺爺說,臉色轉為嚴肅。


    “是,”城隍皺起眉頭,“再三確認過了,已遺失。”


    覺爺苦笑,“那可真不妙,三百年前的事情,又要重演了是嗎?”


    “可能更嚴重也說不定,畢竟他掌握了方法,這次要重演,肯定容易些。”


    覺爺搖搖頭,“原班人馬呢。”


    “可不是嗎?”城隍諷刺的笑了笑,“但願阿哲這次也能守住。”


    “他一定、必須要守住。”覺爺嚴肅著一張臉,“必要的時候,我跟柳也會協助他的。”


    城隍但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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