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阿風摟著水靈兮說道:“靈兮,我聽阿婆說,今日你也去山上了?”


    水靈兮說道:“我看到森林起火,去看看情況。”


    “下次不許再這樣,身子要緊!靈兮,隻要有我在,你就什麽都不必擔心!我會護著你和這個家,還有我們的女兒!”阿風輕輕撫摸了一下水靈兮的腹部,眼神也變得溫柔起來。


    孩子雖然還未出生,但對於一些醫術高超的郎中來說,往往通過脈搏就知道懷的是男是女。


    “嗯。”水靈兮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和向往。


    她在想,她的女兒會是什麽樣子呢?皮膚是像她一樣白淨,還是像阿風一樣有點黑?是長得像阿風多一點,還是像她多一點呢?


    而阿風當父親時是什麽樣子,又是怎樣的心情呢?他帶著孩子玩耍時又是什麽樣子,什麽表情呢?但她相信,阿風一定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也會是一個好丈夫。


    幾個月後,阿風和水靈兮的女兒出生了。


    阿風望著繈褓中的嬰兒,輕輕摸了摸那張紅潤的小臉,又摸了摸嬰兒的小手,興奮地說道:“靈兮,你快看,她好小,她的手也好小!”


    水靈兮沒好氣地說道:“阿婆剛剛才說過的,別抱著她睡,讓她在床上睡。阿婆還說,她睡著的時候別摸她,她會做噩夢的!”


    水靈兮此刻覺得阿風就像一個孩子似的,還有點傻乎乎的。


    “好好好!”阿風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到床上,讓孩子挨著水靈兮躺著。


    水靈兮伸手摸了一下孩子的小手,心裏瞬間變得軟軟的,柔柔的,也是開心的。


    這是她十月懷胎,經過孕吐等一係列折磨,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還去鬼門關走了一遭迴來才生下來的孩子。


    昨天上午她還疼得把阿風大罵了一頓,嚇得阿風不知所措,恨不得幫她疼,幫她生。


    不過,自昨天中午把孩子生下來之後,她覺得值了,做母親就是好!看著自己孕育的生命瓜熟蒂落,過程雖然痛苦,但結局是溫馨的,開心的,美好的,幸福的。


    阿風坐到水靈兮身旁,低下頭親了一下她的臉,“靈兮,辛苦了!謝謝你讓我當了父親。我們就生這一個孩子,我不想你太辛苦了。如果可以,下輩子我來做女的,你來做男的!”


    水靈兮抱怨道:“什麽男的女的?不過,好像有點不公平哦!你們男的什麽苦都不用吃,什麽罪也不用受,輕輕鬆鬆地就做了父親!將來等我恢複靈力……我要扭轉乾坤,改變這條規律,讓男人也可以生孩子!”


    阿風拉著水靈兮的手說道:“我知道,女子生孩子真的不容易,母親真的很了不起,很偉大!不過,我們男的保家衛國,做重的活,又掙錢養家,給娘子和孩子生活保障,還照顧娘子和孩子,所以,也算各司其職吧!但如果男人也能生孩子,天地法則被破壞,男女陰陽不調,隻怕人族這一條生物鏈就走到了盡頭。”


    水靈兮這才笑了:“要是每個男子都像你一樣體貼,天下的女子應該都會過得很幸福的,也願意去冒險和吃苦!”


    世間男子千千萬,感情專一又顧家、還知道體貼和理解女子的也隻是一部分。


    而像阿風這種長情、顧家的男子隻怕更少。


    阿風溫柔地問道:“靈兮,餓了沒?我去給你煮酒釀雞蛋!”


    “剛剛才吃過東西的。不過,好像又餓了,你去煮吧!”


    “好!你注意著孩子,別壓到她!”阿風叮囑道。


    “我知道……”水靈兮無奈地笑了笑,翻過身望著身旁的孩子,露出幸福的笑容。


    王歸寧一直未娶妻,但他給阿風和水靈兮的女兒林蕭然做了幹爹,他經常來蠻猛村,沒事的時候還會住上兩日。阿風已經釋懷,對他早已沒有了敵意。


    阿風和水靈兮就像普通夫妻一樣,照顧林阿婆到壽終正寢,又撫養女兒長大,看著她出嫁。


    林小武去了九瑤城,做了陽簡的副將。


    聽說,九瑤城有名的美人花清舞早已香消玉殞,說不定已經投胎轉世了。


    林思琪成了遠近聞名的郎中,他早已成親,在王家莊開了一個規模很大的醫堂。


    阿風和水靈兮一直住在蠻猛村裏,一直相親相愛。


    隻是他們的容貌也像普通人一樣,開始慢慢地爬滿皺紋,添了白發。因為他們經常修煉,身體都還算硬朗。


    他們的女兒滿五十歲那年,還是先他們一步離去了。不久後,女婿也因思念成疾,病逝了。


    阿風和水靈兮雖然傷心,但接受了現實,生老病死,終有定數。


    而他們唯一的曾外孫卻在此時放棄成親,選擇了修道,與一個遊方道人雲遊四方去了,此後再也沒有迴來過。


    阿風明白,他們始終無法兒孫滿堂,人間之行,注定親情的緣分淺薄。


    王歸寧的衰老速度明顯比阿風他們緩慢得多,他的身體也一直不錯,桃紅和柳綠一直守護在他身邊。他依然是王家莊的莊主,但他從家族裏選了一個優秀的孩子做了他的接班人。


    阿風和水靈兮望著身旁的熟人一個接一個地離去,他們越來越覺得孤獨,對人類短暫的壽命感慨不已。


    也許是因為人生短暫,人生才變得有意義,生命也才可貴,而人間的一切才變得珍貴。


    阿風和水靈兮在某一日離開了蠻猛村,迴蠻猛森林去了。


    此後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們,而他們的名字和故事也漸漸被人們淡忘了。


    其實阿風和水靈兮在森林裏麵靜靜地生活著,他們攜手走過了一個又一個四季。


    直到某日,蒼蒼老矣的阿風和水靈兮覺察到他們的壽元將盡,他們相互攙扶著走進那座早已準備好的墓穴,打開那裏的棺槨躺了進去。


    他們平躺在那副大棺木裏,兩隻手緊緊牽在一起。


    阿風說道:“靈兮,謝謝你,陪我走完這一生!”


    水靈兮說道:“阿風,再見。”


    “再見,靈兮!”阿風說道。


    他們兩人雙雙閉上眼睛,靜靜地迎接死亡的到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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