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小賣部門口,正好看到師姐從村外走過來,我看了一眼大門緊閉的小賣部,快步迎了上去。


    到了師姐跟前,不等我說話,她直接告訴我,她找了個安全的地方,陰神出竅,先迴城隍廟查了一下生死簿,又去找喬城隍借閱了一下生死簿。


    她發現印堂發黑的三個人氣數都已經盡了,注定要死在今晚。


    “他們氣數都盡了?怎麽看生死簿還要跑兩個城隍廟?”


    臨湖村屬於我們縣,應該歸師父管,我疑惑的隨口一問,師姐說:“城隍所轄區域會按照陽間的時間,十年更新管轄範圍,過了臨湖村就是臨縣的地界的,小賣部老板是臨縣人,幾年前在這邊買的台基,他的名字在臨縣生死簿上,像小賣部老板這種情況的人,在兩縣相鄰的村子裏很常見。要不是師父告訴我,你是喬城隍的小舅子,我想看臨縣的生死簿,估計要費很大一番周折了。”


    我幹笑兩聲沒說話,她疑惑的說:“三個人本來陽壽未盡,但因為幹了一些事情,導致他們氣數都盡了。不過紋身青年的壽數變化,倒是很奇怪?”


    “怎麽可奇怪法?”


    “縣生死簿隻會記錄一個大概變化,並不會記錄一個人一生的細節,地府的總生死簿才有這個能力。紋身青年氣數盡了,但是他居然得了一大筆陰德,估計下輩子可以投個很好的胎。你說他做了什麽事?居然斷了自己的氣數,又得了一筆陰德?”


    聽著師姐的問題,我望著紋身青年家的方向,“他已經死了,你去問問他的魂魄不就行了?”


    “如果死亡超過了一炷香,以師父手下辦事的效率,估計他的鬼魂已經下了黃泉路,鬼走黃泉路上的七年,是沒有任何意識的,就算你不怕死下到黃泉路也問不出什麽?”


    師姐無奈的攤了攤手,瞅著小賣部緊閉的大門說:“我剛才見你在那停留,你準備做什麽?”


    我把湖邊發生的事情一講,師姐殺意翻騰的朝湖的方向看了一眼,轉而歎了口氣說:“拿人命修邪法的家夥鑽了陰律的漏洞,兩縣交界的地方,兩方城隍辦起事來都比較麻煩,導致拿魂鬼差出行的效率比較低。並且那人也不是直接害命,而是先損了別人的氣數,盡了別人在生死簿上的陽壽,他才出手偷了生魂最後一口陽氣。如果不抓到他害人的現行,根本沒辦法定罪,陰司也沒有理由對他出手。”


    這一次我真的怒的,憤怒的原因也不是什麽除暴安良,而是因為我看紋身青年還算順眼,他的命居然在老子眼皮底下被人給改了!


    “之前小賣部的老板剛去打一個小時的魚,她媳婦就打電話催他迴家,這一點很值得懷疑。”


    走到小賣部門前,我敲了好一會門,屋裏並沒有人答應,從紋身青年家看完熱鬧過路的人見了,告訴我們那兩口子迴娘家了。


    我問清楚地方,騎著摩托車到紋身青年家,叫上小花一起,見小花想留下來幫忙,我打了個電話給徐天一讓他過來送他兄弟最後一程,沒管小花的意願,載著兩女就趕向了小賣部老板媳婦的娘家。


    趕到了地方,我才從小花嘴裏知道,她娘家村裏的河對岸,我問她這個村是不是有個先生很靈驗?


    她看著河對岸的樹林,想了想說,“不知道你問的是不是那個神棍?”


    “神棍?”


    “十裏八村都知道這個村的劉神棍喜歡騙財騙色,但是奇怪的是,又有少數的婦女很相信他。”


    小花指著一個方向,把劉神棍家的地址告訴了我們,她遲疑了半天說:“我……我……想迴一趟娘家看看。”


    “明天中午這村口匯合,如果你跑了,別怪我心狠手辣。”


    她迴娘家可能是一個找到封印水猴子東西的契機,我假裝考慮了半天,陰冷的威脅了一句就和師姐走向了劉神棍家。


    烏鴉化身一直遠遠的躲在暗中,等師姐和我一起走遠了,烏鴉化身就追上小花,在暗中監視了起來。


    找到劉神棍家,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說她師父去了河對岸,我假裝有急事求劉神棍的樣子,編故事旁敲側擊了一下,小姑娘才透露說村裏有個孩子不聽大人的勸告跑去對岸的荒村,一天一夜沒迴來,孩子母親求上劉神棍,於是劉神棍就去幫忙尋找了。


    沒想到繞了一圈,最後還是繞迴了小花娘家。


    沿著七八米寬的小河,找了一會,找到一根獨木橋,我踩在獨木上試了試,感覺還算結實,順著獨木橋走了三米多遠,見師姐站在岸邊沒動,我迴頭問:“怎麽了?”


    她繃著一張娃娃臉,冷冷的看著河水,站了有半分鍾才說:“我不會遊泳。”


    “呃!”


    我驚訝的一個踉蹌,差點沒掉進河裏,師姐憋了好大一口氣,鼓足了勇氣,腳剛踩在獨木橋上,就嚇的縮了迴去說:“我還是不敢,你自己先過去,我找找看還有沒有別的橋。”


    走迴到橋邊,不等她反應過來,把她抗到肩頭,飛快的衝向了河對岸。


    起先她還殺氣騰騰的要殺我,然而一看到橋下的水,她就嚇的尖叫了起來,驚的對岸樹林裏的烏鴉撲騰亂飛。


    到了對岸,我把她放到地上,她兩腿發軟的扶著一旁的樹,冰冷的警告我,如果世界上有第三個人知道她怕水?她就殺了我。


    “那個……”


    我尷尬的摸著鼻子,打量著目光看不到的林子,“你身手那麽好,就算不能淩空虛渡,輕身功夫也應該不錯吧?有什麽好怕的?”


    “再說我就殺了你。”


    師姐轉身就走進了樹林,一雙小拳頭捏得哢擦響,根據她流露出的情緒判斷,估計她是在壓製著心裏的殺念。


    我不敢造次,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麵,走了半個多小時,見到小花蹲在一顆樹下發呆,師姐瞥了一眼烏鴉化身藏匿的地方,丟下一句:“我有點私事要處理。”就朝著烏鴉化身的方向衝了過去。


    烏鴉化身飛到一顆大樹後,我就控製化身消失了,師姐在那邊找了半天,皺著眉頭走歸來,癡癡的嘀咕:“難道那隻黑羽也上到了陽間?它有這個本事嗎?”


    “什麽黑羽?”


    我的問話一出口,迎接我的就是一張刀片,刀片從我腦後飛過,割斷了我好幾根頭發,她壓著殺意說:“有些事你最好別瞎打聽,下次就沒有這麽好運了。”


    另我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蹲坐在樹邊的小花,在師姐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的時候,拿起她屁股下麵坐的石頭,一石頭砸在了師姐後腦勺上,師姐就被砸暈了。


    “我去,快跑。”


    見師姐暈過去,我抓著小花的手腕就往前跑,果然不出我所料,師姐一被砸暈,沒過一會樹林裏吹起了大風,一陣怪風追在我們身後席卷了過來。


    連法眼都不用打開,我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師姐陰神出竅了。


    本來她就壓製著心裏的殺意,小花這一石頭砸下去,估計她一定會發瘋。


    “我走了好半天,怎麽也走不出樹林,我們可能遇到鬼打牆了。”


    小花喘息的說著,之前有烏鴉化身監視她,我自然知道她撞見了鬼打牆,就是因為有鬼打牆存在,師姐發瘋了,我才逃跑的,不然根本跑不過她的陰神。


    鬼打牆說穿了就是簡單的奇門遁甲,變化並不複雜,我抓著小花跑了十幾分鍾,就跑出了樹林,借著月光遠遠看到了一個破敗的村子。


    “她……她……”


    停下腳步,小花指著樹林裏一身鬼差打扮的師姐,驚訝的捂住了嘴巴。


    人隻要火焰低到一定程度,就能看到靈體了,陰神也屬於靈體的一類,我這會沒開法眼也看到了在林子裏狂奔的師姐,隻見她每次跑到林子邊緣都會轉移方向,一直在裏麵打轉。


    “估計鬼打牆擋不了她多久,我們趕緊走。”


    我鬆開小花,警惕的注意著四周,就朝小村方向小跑了過去。


    小村的人因為莫名其妙的瘟疫死了不少,活著的都搬走了,並且死的人都因為在生死簿上消了名號,不能投胎,遺留在陽間,這可是一個鬼村。


    沒有投胎指標的鬼物也不是不能投胎,隻要冒名頂替就可以了,誰知道村裏的死鬼會不會打我們的主意?


    師姐說的對,正麵放對,來一片孤魂野鬼都不夠我殺的,但是在暗中使壞的話,那就防不勝防了。


    我小心謹慎的走到村裏,看著一間間破敗的房子,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星象,目光最後落到了村中央一株大榕樹。


    小花望著連體大樹說:“我出嫁的時候,大榕樹還長在村尾,怎麽跑到村長家大門口了?”


    “移植過來的唄。”


    我朝著四方眺望了幾眼,已經確定這個村子被人布下了一個奪命大殺局。


    氣遇風而散,遇水則止,本來大榕樹種在村尾,可以擋住氣運流逝,而移到村長家門口的話,那就要出大問題了。


    村長家是一個村子的氣運中心,結果氣流到他家門口,卻被大榕樹擋住了,導致村子裏氣息不通,三煞聚集,村子不發瘟疫才怪。


    而大榕樹又代表著生機,榕樹的樹枝探到地下,人死生機散,自然就會被大榕樹吸收。


    移動大榕樹壞一村的風水的人,就是為了養那株大榕樹。


    害死那麽多人,養一株大榕樹幹嘛?


    我想著這個問題,慢慢朝大榕樹走過去,走到近處才透過茂密的榕樹枝葉,見到小賣部的老板和五個小男人分別被吊在樹幹上。


    他們眼睛被紅布捂著,雙手的手腕,雙腳的腳腕,都被割開了,滴答、滴答、滴答的往地麵滴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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