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中沒看到人,但衛生間裏卻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蘇白迷茫了片刻,再次反應過來自己依舊在副本中,他突然臉色一囧。


    心想……


    不會吧?


    正想著,衛生間的門已經被打開了,裹著白色浴巾的男人帶著一身水汽從裏麵走出來。


    “你是……怪物?還是【宿命】?”


    蘇白有些無言的看著眼前披散冰藍色長發的男人,他一雙冰藍色的眸子仍舊也氤氳著水汽,帶著難言的魅惑和撩人。


    “我是牧野。”


    男人赤著腳,慢慢走近蘇白,離了兩三步距離,突然停下來,嗤笑一聲:


    “又要逃了?”


    蘇白腳步一頓,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是宿命?”


    “你可以在這裏暫時休息一下等天亮,那個沒用的東西已經被副本影響了嗎?留下你孤軍奮戰?”


    “他還真是沒用啊!”


    蘇白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錯開男人高大的身體,走到客廳中一屁股坐下。


    跑了一晚上,加上身上全是傷,又累又疼,他現在太想坐下休息一下了。


    雖然美色當前……


    但也得有命消受才是!


    “罵他就等於罵你自己,何必呢!”蘇白坐下之後,右手抓起頸間的戒指輕輕摩挲兩下,才將心頭那一絲迷惘驅散。


    “如果你能選擇留在這裏,就不用再麵對外麵那些追殺。”


    長發男人裹著浴巾,自顧自的坐在蘇白身邊。


    “留在這裏?”蘇白往一邊挪了挪,搖頭道:“這個世界是假的。”


    “你認為是假的就是假的,但如果你認為是真的……”


    男人湊近他的耳朵慢慢吹氣,“那它也可以是真的,我可以以任何形式陪伴你,而且你想要的家人、朋友,都可以被創造出來。”


    這一口氣吹的蘇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太會了!


    真的太會了!


    他連連擺手說道:“我勸你還是離我遠一點。”


    男人露出得逞的笑意,湊的更近了,以一種魅惑的氣音在他耳邊昵喃:


    “反正都是一樣的,在這裏,我也可以跟他融合。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包括……一三五和二四六……”


    這句話被重新說出來,蘇白心生蕩漾老臉一紅,想來其他人在這個副本中也經受過這種誘惑。


    而身邊的男人,已經開始慢慢掀開自己的浴巾了。


    蘇白瞳孔放大,實在忍無可忍了!


    “滾啊!你這怪物!”


    他站起來,用盡全力一拳砸在身邊男人的臉上,快速跑到門口。


    男人被他一拳下去,漂亮昳麗的臉突然就變歪了,一隻眼睛也被砸出了眼眶。


    他解開的浴巾中,露出的軀體如同虯結樹根一般,蘇白迅速移開目光。


    看多了他真擔心以後會對牧野失去期待值。


    “你還是要逃,對嗎?”


    男人臉上露出了怨毒的神色,他淒厲的大叫起來:“你選擇了他,對不對。”


    蘇白無奈攤手:“是你,你會選擇怪物嗎?我承認你的外表確實很有迷惑性,但是……”


    “我也的確不希望自己的初體驗是在這種情況下。”


    他說罷打開門,出去之前,身後那人又問:“那你猜猜,我是宿命,還是隻是怪物?”


    “沒什麽好猜的,或許你兩種都是。但你擺脫不了副本的控製。不過……我很快就會帶你迴去。”


    蘇白走出那道門,眼前天已經漸漸亮了起來,紛飛大雪已經停下。


    銀裝素裹的天地,如同童話中的世界一般。


    身後門內的怪物突然悶悶笑了起來,自語道:“那就……快一點,我已經等不及了。”


    白雪在日曬下漸漸融化,蘇白仰頭看日出,唇在一夜的奔襲中已經幹燥開裂。


    全身衣衫破爛,看上去格外狼狽。


    他收起亡靈之後,不知為何就覺得這個副本的追殺強度小了很多。


    或許是係統判定他的懲罰副本但卻帶了外人,他在開外掛?


    昏頭昏腦的搖了搖頭,他拖著沉重腳步繼續前行,剛剛一進入公寓他就知道是假的。


    之所以停留那麽一會兒,實在是因為太累了,他想稍微歇歇腳。


    “到底……何時能夠結束啊?”


    蘇白站在雪水中,雙腳已經滿是泥漿,身體疲憊和腹中饑餓都令他感覺格外難熬。


    更可怖的是……


    太陽越來越大,已經到了開始炙烤的程度,他覺得自己渾身的水分都在被完全蒸發。


    “這就是傳說中的……冰火兩重天嗎?”


    蘇白舔了舔幹裂的唇角,他實在無法堅持了。


    四野茫茫,也沒再看到可歇息的屋子,也沒再看到怪物。


    孤獨和絕望幾乎快要吞沒他了。


    他感覺全身正在快速脫水,渾身皮膚都皺縮起來,昨夜的傷口血痂幹涸,貼在皮膚上猙獰而又疼痛。


    “這些懲罰……還不夠嗎?”


    蘇白意識有些恍惚起來,快要昏死過去之際,有人給他喂了一口清涼甘泉。


    那人赤著瑩白的腳在他眼前站立,冰藍色長發在慘毒日光中更加耀眼。


    “隻要放棄,你就可以永遠離開遊戲,永遠不再遭受折磨。”


    魅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如同甘泉一般的冷意。


    蘇白停頓了很久,他覺得自己已經瀕死了,腦海中混沌一片。


    他似乎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明白那人的意思。


    “放棄……嗎?”


    蘇白突然神經質的輕輕搖頭,他閉上雙眼,像是已經在瀕死之際向命運就範了。


    但在對麵人憐憫的目光中,他卻突然伸出一隻顫顫巍巍幾乎完全脫水的幹枯右手,死死抓住那隻白皙的腳踝。


    “還沒……睡你,怎麽能……放棄……”


    說完這句之後,蘇白感覺自己腦海中似乎收到了係統提示。


    但他已經太累太累了,眼睛閉上之後,便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


    “放心吧叔叔阿姨,他的情況估計休養一陣就沒事了。”


    花刺的聲音伴隨著嗚嗚咽咽的哭聲,蘇白緩慢睜開雙眼時,看到床前似乎圍了幾個人。


    看來他還沒涼?


    想要起身時,卻發現自己渾身都虛弱無力,還帶著各種灼傷疼痛。


    “蘇白……你這孩子受苦了,好好休息不要動,有什麽想吃的告訴媽……阿姨。”


    孫珍珍淚眼婆娑,想過來扶住他,卻又擔心蘇白排斥。


    蘇白迷茫了一會,感覺自己腦子有些遲鈍,他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還在副本中,眼前的一切是幻覺嗎?


    他艱難的轉頭看了一眼自己露在被子外麵的手,又立刻閉上眼睛。


    這手……不是,這雞爪?


    是誰的?


    他沒有死,但是他快要變成幹屍了,在副本中精神恍惚的時候,他認為烈日是真的對他造成了巨大傷害。


    所以將這種傷害也帶到了現實中。


    雖活但醜——


    還能更折磨人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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