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場景,正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


    蘇白看到十三歲的自己,氣焰囂張的走過去站在牧野身邊,對一眾指指點點的人大罵。


    “看看你們的臉,醜的像一宗冤案。人醜就算了,心還毒,把你們那心挖出來一塊,方圓十裏所有活物都毒沒了。”


    “大媽們少吃點鹽,迴去管好你們那些老不死還風流的醜老公,一天閑的!”


    “女同學為什麽喜歡他不喜歡你?家裏沒鏡子總有尿吧!照照你那尊容,人醜就該多讀書!”


    “別對我大唿小叫的,我從小就怕狗!”


    “來呀,不行就打我呀!打死我呀!”


    十三歲的他還是個白嫩可愛小正太,但一張嘴卻毒的厲害,而且句句罵在點子上。


    接連遭受命運的毒打後,他已經開始擺爛了,心想反正爛命一條。


    罵起人來火力全開無所顧忌,氣的那些長舌大媽嘴唇哆嗦,但卻罵不過他。


    十五歲的牧野低著頭,嘴角卻偷偷彎了彎。


    大媽拿蘇白沒辦法,可那些十幾歲的壞孩子揍人卻能下得去手。


    在那些孩子圍過來之前,牧野一把拽過蘇白細白的胳膊,拉著他逃。


    邊逃邊喘著粗氣問蘇白,“你不怕他們嗎?得罪他們,天天放學堵著你打。”


    蘇白掙開他的手,不屑迴頭大喊:“來打我啊!有本事打死我!我爹楊富強是有名的潑皮無賴,打我等著他訛死你們!”


    後麵跟著的孩子們咬牙切齒,卻也知道蘇白說的話是真的。


    楊富強在小鎮確實壞的小有名氣,後媽和妹妹沒了之後,他更是放飛自我,吃喝嫖賭樣樣來。


    有些孩子的家長在不遠處,聽了這話就叫迴自己家孩子,生怕打了蘇白被訛上。


    有孩子退縮,孩子群也就慢慢散了。


    少年牧野和蘇白走在小鎮破敗落後的老街道,一高一矮,兩人身形都消瘦單薄。


    “牧野,我跟你說過的,你越是顯得好欺負,別人就越會欺負你。”


    “我知道的,可是……可是他們說我媽……有一部分真的。”


    “你管是真是假呢?吵架的第一要義就是別管他們狗嘴吐什麽,直接開罵就行,逮著他們的弱點罵!順著他們的思路走,你就輸了!”


    牧野怔怔點頭,輕聲說道:“蘇白,你可真厲害。”


    蘇白突然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這個比他高大半個頭的少年,居然真心誠意的誇他厲害。


    “也……也沒有很厲害,我也是被他們欺負過來的。總之,下次再有人欺負你,要學會反抗,知道嗎?”


    牧野一笑,輕輕點頭,他少年時期就長的出類拔萃。


    和蘇白一樣,好看的不像這破落小鎮的孩子。


    ……


    一夢醒來,日上三竿。


    蘇白很久沒做過這麽真實又美好的夢了,醒來之後,仍賴在床上迴憶牧野少年時的臉。


    真有趣,少年時老實乖巧的孩子,怎麽就學會騙人了?


    明明送他一隻很重要的戒指,卻假裝無所謂。


    還有蘇白的記憶……


    他微微眯眼,這要不是牧野搗的鬼,那都奇了怪了!


    一個好端端的青年,平白無故就失憶了?


    失憶就失憶,還選擇性失憶?


    蘇白仔細迴顧了一下,他的記憶似乎是在十八歲生日時出的問題。


    生日後,他忘了關於牧野的所有,然後上大學、畢業,老老實實當社畜。


    也就是說,在他那普通平凡的十八歲成人禮上,牧野偷偷出現過。


    花刺那邊已經給了答複,周小虎被拐賣的事已經有警方介入了,應該很快就能出結果。


    至於那遝資料,牽連太廣,再加上當年的調查已經基本蓋棺定論,現在提交上去可能很難有反饋。


    不過難卻不代表沒有辦法。


    現在是網絡信息時代,隻要願意營銷、願意花錢,這件事總會進入大眾視野。


    花刺問了蘇白現實地址,這是打算過來找他,並取走那一遝資料。


    發了地址後,蘇白這才懶洋洋起床。


    最近頻繁進入副本,身心俱疲,再加上第二公會副會長陳槐死亡,多少會把矛盾鎖定在他身上。


    先是第三公會,現在是第二公會……


    他還真行,接連得罪大公會,下次是不是該輪到第一公會【極晝】了?


    說到【極晝】,蘇白忽然想起來論壇有資料,玩家【宿命】之前就屬於第一公會【極晝】。


    或許第一公會對牧野當年的死因有所了解。


    ……


    昏暗地下室內,七八個青少年橫七豎八躺著,室內因為沒有窗戶,悶熱且臭氣熏天。


    一個滿臉橫肉的彪悍男人,從樓梯大喇喇走下來,見男人下樓,靠近樓梯口的兩個男孩趕緊起身,往牆根挪了挪。


    “崽子們,都起來了!咱們這邊現在打擊詐騙越來越猛,遲早有一天會查到我頭上。”


    “你們有些人五六歲就跟了我,我也不是不念舊情的人。有些人手底下崽子都是斷胳膊斷腿的,你們至少都還全乎著。”


    “咱們這也幹不下去了,以後我也不拘著你們了,你們自謀生路去吧!”


    有個幹瘦男孩突然站起來,麵露驚喜問道:“真的嗎彪哥?”


    “真的!今晚會有一批人帶你們坐船去三不管地帶,以後怎樣都是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三……三不管?”


    “不要啊彪哥,聽說那裏抽血嘎腰子,死個人就像死隻雞一樣……求求您!”


    彪悍男人冷笑一聲,正要說話,卻聽樓梯道傳來細碎而密集的腳步聲。


    他一轉頭,有人身手利索從樓梯口翻下來,黑洞洞的槍口指在前額。


    “張彪,有人實名舉報你販賣兒童、非法拘禁和詐騙,老實點!跟我們走一趟!”


    張彪內心轟然一聲,他知道,自己完了!


    七八個瘦成皮包骨的少年卻個個激動的淚流滿麵,他們知道,終於得救了!


    ……


    夏季的天總是多變,上午明明晴著,下午卻是瓢潑大雨。


    花刺下了飛機,在出口來迴張望了兩圈,總算看到了慵懶站立麵容絕豔的哥哥。


    顧飛宇被兩個女孩擠到了一旁,正一臉不忿嘟囔著。


    花刺穿一身黑色收腰連衣裙,長發披散到腰,身材嬌小、窈窕可愛。


    她直接衝蘇白走過來,聽到那兩個女生正在嗲著聲音問:“小哥哥,給個聯係方式吧!”


    “對啊對啊,就當交個朋友!”


    花刺走上去強硬撥開兩個女孩,俏皮說道:“不好意思哦兩位美女,他給不了啦!”


    蘇白輕輕挑眉,兩個女孩也有些茫然,其中一個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小姐姐,不知道他是你男朋友!”


    花刺卻一擺手,“他可不是我男朋友,這麽漂亮的小哥哥——”


    “他當然是基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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