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成功進入到長生殿內,過程比他想象的更順利,他本來打算使用靈魂嚐試進入,不過長生殿仿佛歡迎他進入一樣,主動為他打開了通道。


    這個傳說級別的靈器,似乎有著一定的靈智,且陳光能夠感受到長生殿在試圖和他交流,但他不明白長生殿的意思,可隨著陳光的眸子閃爍片刻,陳光逐漸開始理解長生殿的意圖,對方似乎想和他進行交易?


    一邊和長生殿不斷交流,陳光一邊深入其中尋找。


    長生殿內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殿內空間巨大,長生殿的下麵站滿了黑影軍團,仿佛黑色的泥塑一般毫無動靜,就連陳光出現在這裏也沒有動靜。


    看來沒有尹東林的控製,黑影軍團是不會有行動的。


    尹東林江所有黑影軍團的人都控製在他手中,這也導致他一出問題黑影軍團就陷入了癱瘓。


    陳光繞著黑影軍團快速移動,盡量還是不要觸碰到對方,哪怕是靜止狀態也非常危險。


    知曉了尹空的全部經曆,陳光也明白了這些黑影軍團的真正身份,他們所有人都是曆代尹氏血脈,為了獲得長生的力量,將自己的靈魂主動投入長生殿內,雖然某種意義確實得到了長生,但失去了自由。


    進來的所有靈魂都隻能成為尹東林的傀儡,他甚至為此在尹氏本家內定下了“輪迴”的規則。


    隻有獲得尹東林青睞的靈魂,才能夠得到輪迴的機會,靈魂重新覺醒記憶,成為當代尹氏繼承人,大權在握三十年,三十年後又是新的輪迴。


    尹空也就是最近一次輪迴中的“覺醒者”,是百年前尹氏噩夢的親身經曆者,也是當代尹夢雲的雙胞胎哥哥。


    兩人的雙親知道尹空的真實身份後,冒著生命危險將年幼的尹夢雲流放到這裏,他們不想要尹夢雲年紀輕輕就經曆巫女的悲慘命運,但最後還是被尹空找到了這裏。


    而現在陳光所尋找的就是,過去讓尹氏迎來近乎亡族命運的巫女——凝雲,她也是當年陳氏第一人的妻子。


    陳光找遍了整個空間,都沒有發現巫女的蹤跡,不過他知道對方肯定他來了,但是不願意見他。


    “凝雲前輩您好,我是陳氏子弟陳光,有事拜見凝雲前輩。”


    陳光的聲音在長生殿內不斷迴響,最後從前方的牆壁上傳來一聲歎息,一道虛幻的人影從中浮現出來,身影長發披肩遮住了其麵容,身上穿著寬大的藍色巫女袍,密密麻麻的鎖鏈將其捆綁,陳光隻能從縫隙中看清對方的輪廓,看起來隻是個七八歲大小的蘿莉。


    這和陳光在尹空記憶中了解到的凝雲出入太大,不過這襲藍袍蘿莉身影出現在長生殿後,陳光就感覺到靈魂受到了滋潤,原本靈魂和肉體排斥的隱患竟然一瞬間被消除了。雖然樣子可能有出入,不過能力不會有問題,也許凝雲前輩隻是被抽幹了力量,身體縮水了也說不定?


    陳光立馬抱著拳朝著對方出聲感謝,這是他從尹空記憶中得知的古代表達感謝的方式。


    “多謝凝雲前輩出手相助,治好了我的身體。”


    一道好聽稚嫩的童音響起,陳光沒有見到凝光前輩說話,但是聲音主動傳遞到他的腦海。


    “陳阿蠻還好?”


    陳阿蠻就是當年的陳氏第一人,也是凝雲前輩的丈夫。


    “陳阿蠻前輩闖入尹氏大開殺戒,隨後陷入了十大家族的圍剿,殺光了所有敵人自己也重傷,最後和您的身體葬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生命禁區,從那之後已經過去三百多年。”


    “三百年啊,我早該隨他一起死去,但隻能在這裏苟活。既然你能夠出現在這裏,說明尹東林拿你也沒辦法,說說你的請求吧,我現在這副樣子做不了什麽,甚至連死都做不到,隻能成為對方用來複活的工具,你不要對我抱太大期望。”


    凝雲前輩的聲音悲傷,就像是個做錯事情的小女孩,和記憶中的形象相差甚遠。


    “前輩從這裏出去過嗎?”陳光沒有直接詢問,而是轉移了話題。


    “我被束縛在這裏從未出去過。”


    “您了解外麵的情況嗎?”


    “無法出去又如何了解。”


    “那我給您講講外麵的世界發生的事情吧。”


    “……”


    那是在蓬萊國之外的世界發生的事情。


    “從前在大陸上有十二個強大的家族,各自割據一方勢力,共同成為十二家天下,其中最強的是陳氏,但有一個不起眼的家族——尹氏……”


    陳光當然是對尹氏的家族曆史最清楚,所以直接從尹氏開始講起。


    ……尹氏本家擁有一件傳說級靈器長生殿,可以借助長生殿長生,但長生不等得不死,所以他們盯上了能夠擁有治愈能力的上官氏,當知道上官氏長女上官凝雲這位百年難遇的天才,擁有就連死人都能夠複活的神奇偉力,於是他們就盯上了整個上官氏。


    因為上官凝雲和陳阿蠻聯姻,也就意味著上官氏和陳氏強強聯合,引起了所有家族的忌憚,於是在尹氏家主的號召之下,當時剩下的十大家族聯合在一起,設計陷害上官凝雲,單獨引出陳阿蠻,將兩人均殺害,之後將兩家血脈趕盡殺絕,掠奪吞並了所有的資源和實力。


    從那之後再無十二家天下,隻有十大家族組成聯盟——石盟,直到現在外麵的世界依舊還在石盟的統治下,當時擊殺陳阿蠻的一代天才隕落後,以尹東林為代表的新生代重新掌權,得到了凝雲力量的長生殿從此開始“輪迴”,上官氏的血脈就是輪迴的“養料”,尹氏的強者接連不斷,地位也水漲船高。


    不過因為尹氏後來隱約有著成為第二個陳氏的趨勢,其他家族再次秘密聯合對尹氏發起了製裁,瓜分了尹氏珍藏的上官氏的血脈,搶奪了尹氏的土地資源和人口,但是未能找到尹氏的鎮族靈器長生殿,懷疑尹東林帶著長生殿和部分血脈躲了起來。


    半個世紀後,尹東林帶著長生殿重新殺了迴來,再次在石盟奪得了一席之地,不過尹氏從一流家族淪落到三流家族,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在這期間其他家族的力量也在飛速發展,已經遠遠超越了當初的尹氏,尹東林見此也沒有更多的行動,讓出了自己的權利,這才讓尹氏從三流進入到二流。


    這就是尹氏本家的興衰,可以說整個尹氏都是由長生殿撐起的,作為長生殿核心的巫女凝雲和上官氏遺脈在其中發揮著巨大作用。


    聽完尹氏的曆史,凝雲前輩氣得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如果你是來給我講故事的話,那還請你立刻迴去吧,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尹氏的過去。”


    “我還沒有說出我的請求呢?”


    “你太……”


    陳光打斷了凝雲前輩的話,認真的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我希望凝雲前輩能夠離開這裏。”


    她還以為陳光會說什麽,聽到這句話,將她氣得火冒三丈。


    “如果我能離開早就離開了,不會在這裏等到你過來。”


    凝雲的聲音中帶著怒氣,這是她百年來第一次生氣,“這些鎖鏈禁錮了我的行動,不斷抽取我的力量,讓我感覺到無盡的折磨,對我來說永生隻是痛苦,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不要這份天賦……”


    說到這裏,陳光已經能夠感受到對方語氣中的悲傷,但是陳光還是沒有停止說辭,他已經從長生殿那裏了解到交易的內容,還有關於凝雲前輩的真實情況。


    “我能帶您離開。”


    “什麽?!這不可能!”


    聽到陳光的話語,凝雲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直到他看見了陳光眸子的金色光芒一閃而逝,這才明白陳光擁有的真正底牌,不禁露出了興奮又疑惑的表情。


    “鎖龍珠竟然在你的眼睛裏,這可是當年十二家竭盡全力封印的禁物,為什麽會在你眼睛裏?”


    “我也不知道。”


    陳光是真的不知道,他也是進來長生殿之後,通過長生殿傳來的訊息,才知道自己眼睛裏竟然存在著鎖龍珠,也明白了鎖龍珠的價值之大和恐怖之處。


    “所以你打算用鎖龍珠救我,那真是太謝謝你……”


    “先別急著感謝我,接下來會讓您感覺不適,不過還請原諒我。”


    “什麽意思?”


    “就算前輩你能夠離開,你真的願意離開這裏嗎?長生殿告訴我,這些年以來您其實已經變得很強,雖然離不開長生殿的束縛,但完全有機會去外麵看看,但是您不願意,您想用這種方式來懲罰自己,您並不是不知道那段曆史,您覺得是自己害的同族陷入了災難,是自己害死了陳阿蠻和陳氏,您想要懲罰弱小的自己用來贖罪,所以強行封印了自己的力量。”


    “不,不是這樣的。”


    凝雲前輩怒吼出聲,周圍的鏈條不斷晃動,發出錚錚聲。


    她似乎不想要討論這個話題,但是陳光可不管這些,就算他能夠救對方,可是對方不想要得救,那麽就交易就毫無意義,無論是憤怒也罷憎恨也行,必須讓對方主動想要離開長生殿,這才能夠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凝雲前輩請你仔細想想,如果你很弱小,能夠複活這麽多人嗎?能夠讓它們死後不斷變強嗎?你剛進來的時候隻有七階,尹東林那時候才五階,但是現在就連尹東林都接近九階,黑影軍團每個人至少六階,七階、八階都不少,你覺得這合理嗎?這不合理。”


    “我不知道,但是這應該都是長生殿的力量。”


    “嗬嗬,長生殿告訴我,它隻是一個能夠讓人活得久的靈器,現在那麽多花裏胡哨的功能,都是以你為基礎創造出來的,能夠複活其他人的是你,能夠讓其他人死後變強的還是你,無論你承不承認,這就是現實。而你想要讓自己得到懲罰,你也確實受盡了折磨,可你隻是閉上了眼睛,什麽也不敢看,什麽也不敢說,什麽也不敢想。你想讓自己成為受害者,來逃避自己罪人的身份,疼痛能讓你忘記煩惱,弱小的你無法反抗尹東林,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你連自己都騙過了。”


    “我不是……”


    “你之前說自己連死都做不到,不是你真的做不到,而是你不願意這麽做,如果弱小的你死亡了,那麽就無法替你承受這份罪孽,強大的你就必須麵對現實,那是你無論如何都想要避免的情況,經曆比死亡更可怕的負罪感,你越是想要逃避,自己就更加弱小,需要擔負的責任就更小,如果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也可以反過來勸自己,能力越小責任越小,所以你的時間竟然停留在幼年,這簡直可笑。”


    “你又懂什麽啊,你根本不明白我的痛苦,你光在那裏自說自話,不過就是依仗著鎖龍珠的力量和陳氏的底蘊,你覺得自己很厲害嗎,憑什麽可以對我評頭論足!”


    “我確實很弱小,但是我敢麵對恐懼,那可是真正的恐懼變成的怪物,所以我在不斷變強,可你這樣的人在虛擬空間中甚至都活不過一個場景,我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為你做心理輔導,不過我確實說過要帶你出去,我也不打算放棄承諾,但我不是救你,而是準備殺掉你!”


    “就憑你!”


    “你不要忘了,現在長生殿可是站在我這一邊。長生殿你聽我說,我同意你提的交易,鎖龍珠可以交給你保管,我也要讓你幫我殺死她,將她的靈魂交給我。”


    隨著陳光的話音落下,長生殿發出一陣轟鳴,整個殿內爆發出恐怖的氣息,這是凝雲在這裏以來從未見過的異常現象,不斷有各種祥瑞場景從壁畫中鑽出,整個長生殿仿佛活了一般,化身成為恐怖的怪物。


    原本束縛著凝雲的鐵鏈開始不斷收緊,將凝雲整個包裹在其中,瘋狂抽取著凝雲的力量,眼看著凝雲就要被鐵鏈攪得粉碎,凝雲的蘿莉身體竟然開始變大,氣勢也逐漸攀升,六階、七階、八階,竟然眨眼之間就突破到了八階,而且還在繼續突破,長生殿的攻擊終於激發出凝雲真正的實力。


    不過已經太遲了,隨著長生殿整個空間變得靜止,某種特殊的規則被打破,所有的黑影軍團都化作了黑沙,飛入了頭頂漆黑的星空之中,這個變化就連凝雲也無法避免,她的身體快速衰老,皮膚表麵竟然開始沙化,那是長生殿的真正恐怖——時間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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