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尊上,弟子已將人帶迴。”


    竹舍內的君斂恭敬的垂著眼簾,猶如一株凜日寒鬆挺直著脊背,即便眼前麵對的是宗門首座,他也依舊是一副冷靜克製,淡漠疏離的模樣。


    麵對上方溫和如玉的墨發青年,君斂微微凝著眉眼,不敢有絲毫懈怠,直到聽到從頭頂處傳來的溫柔應答聲,他才堪堪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從方才進門就直直躺向竹榻裝死的緋衣少年。


    瞧見對方馬尾披散,四仰八叉的癱在竹榻上,睜著眼睛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幽怨模樣,君斂悄悄斂眸,平靜的眼底漾出一絲轉瞬即逝的笑意


    “既然人已送到,弟子便先告辭了。”


    收迴眼角的餘光,君斂低垂眼瞼對著道君輕施一禮轉身悄然離去,臨走時還收獲了一旁緋衣小少年的一記憤怒白眼。


    瞧見少年一臉憤懣,十分不滿的瞪了自己一眼,君斂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眼中含著一抹笑意,腳下的步伐輕快了幾分。


    小劍靈既不喜歡聽他說教,那便交由尊上親自教導,相信尊上定會好好糾正小劍靈的認知。


    總之,像青樓那種肮髒齷齪的地方,是絕不能讓小劍靈再進去一次,君斂眼睛一暗,眸子裏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


    聽見輕飄的腳步聲已經離開,一直閉目神思的清霄道君這才緩緩睜開那雙水潤沉靜的漆黑眸子。


    他定定瞧了眼敞開的竹門沉默片刻,隨後又看了眼旁邊竹榻正懶洋洋歪坐在上麵的小徒弟,疲憊的揉揉眉心,一開口便是詢問昨日的境況。


    “舟兒昨晚都同他們去了何處?”


    陸宜舟動作微頓,嘴角抽抽:“……”不是,怎麽就下了一趟山,就有這麽多人好奇他們去幹了什麽?


    好歹給點信任行不行?偷雞摸狗的事情他們可沒碰,況且他們做了什麽沈清言會不清楚?!


    咳,雖然這次去的地方確實不是什麽好地方,但那也不是監視他們的借口好嗎!


    “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


    無所謂的看了一眼對麵明明心中窩火,麵上卻還保持一派溫和的清霄道君,少年雙手枕著腦袋百無聊賴道:“明明在水鏡裏都看到我們幹了什麽,迴來卻還要再問小爺,你閑的慌?”


    剛開始陸宜舟確實還擔心麵對清霄道君的責問,自己可能會有那麽一點點心虛,,畢竟他們確實是去了不該去的地方。


    但奈何腦子裏的精分一個勁的向他透了清霄的老底,所以現在麵對眼前還在明知故問的清霄道君,陸宜舟完全不帶怕的。


    咋滴,你明明都已經知道我們都幹了什麽,偏偏還要陰陽怪氣的又來問我,想要白白惡心死誰呢?


    小爺就不說,氣死你!


    【對,小傻子,就該這樣狠狠怒懟他!】


    瞧見外麵清霄道君突然愣怔的沉默起來,識海裏的精分氣勢大漲,瞬間感覺自己神清氣爽。


    哈哈哈,他還就樂意瞧見那家夥明明被小白癡氣到,卻還不得不在小白癡麵前保持良師形象的樣子,真是舒爽極了!


    瞧瞧,這裝模作樣的沈仙師都快被小白癡說的大實話給弄傻了!


    【你怎麽又出來了?】聽到識海中傳出的熟悉欠揍聲,陸宜舟忍不住皺眉【再叫小傻子,你個死精分就給我滾迴去呆著!】


    【……好了好了,開個玩笑嘛,別生氣,爺以為這樣叫你,才能讓你感受到爺對你的熱情嘛,既然你不喜歡,那爺現在就暫時閉閉嘴?】


    瞧見小少年氣鼓鼓的模樣,精分眉眼帶笑,好聲好氣的跟少年打起商量。


    【哼,小爺不介意你直接變成啞巴,省的來煩我!】


    【嘶~這麽狠心?你難道沒有感覺到麽,這愛稱都是爺對你滿滿的愛啊,我親愛的小舟兒~】


    識海裏的精分突然放緩音調,笑眯眯的挑了挑眉。


    陸宜舟麵無表情,默默攥緊了袖袍下的拳頭,忍住想打人的衝動:【……】到底是什麽該死的腦迴路,讓你覺得給人取外號會顯得親密?


    鬼知道每次聽到白癡、傻子一類的字眼,他都想立馬躥進空間裏暴打精分了!


    【勸你嘴巴多積點福,否則賤兮兮的容易不小心被人打死。】少年深吸一口氣嘴角扯起冷笑,垂著眼陰惻惻提醒。


    【哎呦~放心吧,爺隻對你這樣!不會挨揍的~】


    陸宜舟喉嚨一噎,瞪大眼睛頗為無語【……】你特麽這麽自信到底誰給的?


    意思是這樣對我就不怕被挨揍了?!


    忍住!忍住!!!


    小爺是聰明人,不要和白癡斤斤計較!


    “舟兒”


    “……”


    “幹嘛?”迴過神的陸宜舟不耐煩的將目光重新放到清霄道君身上,同時還分出思緒在識海裏怒懟精分。


    “舟兒,水鏡一事,為師可以解釋。”


    “嗯,你說,小爺聽著。”


    看著少年目光炯炯仰著腦袋,清霄道君唇瓣輕抿,緩緩開口解釋。


    “舟兒你身份特殊,雖然門中弟子對此不甚在意,可山下到底不如宗門。滄雍城臥虎藏龍,其中不乏隱世大能,為師怕你下山遇到什麽麻煩難以逃脫,所以才……”


    “所以才偷偷監視我,結果沒想到小爺居然將計就計跟綁架小爺的人去了趟青樓,讓你感到丟臉了,對麽?”


    清霄道君聽著小劍靈明顯帶刺的話,忍不住微微皺眉,見少年嘴角揚起一抹譏諷,稠麗的眼尾一片冰冷,他心中瞬間有些慌亂,思量片刻溫聲辯解道:“……不舟兒,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


    “既然不是,此時此刻你又何苦在這裏向小爺興師問罪?”


    少年撐著胳膊起身,一雙鳳眼定定瞧著他,頗有些無可奈何:“沈清言,小爺不是什麽小孩兒,你不用每一次都以擔小爺為借口偷偷監視小爺。”


    孩子大了,需要一點隱私就那麽難嗎?!


    你整天窩在後山看水鏡,小爺帶著狐玨幹的那些缺德事豈不是全都暴露了?


    他都懷疑先前自己和狐玨偷摸在玉京門幹的那些事不是被長老們告狀,而是姓沈的自己發現的!


    “舟兒……”


    “行了,別說了,關於這次下山,小爺承認自己也有錯,但水鏡……小爺希望如非必要,你不要再繼續看了,能做到不?”


    清霄道君目露錯愕,動了動唇想要說些什麽,但瞧著小劍靈眼底的排斥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為師答應你,如非必要不會再用水鏡看你每日都在做什麽……但今年的大比,你同君斂他們一同去如何?”


    陸宜舟懷疑自己可能出現幻聽了,才會聽到清霄道君已經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仙門大比?這跟他有啥關係?


    “不是,小爺什麽情況,他們不清楚,你難道還不知道?”漂亮的人兒被氣笑了。


    陸宜舟騰的一下直接站了起來,繃著下顎滿臉寫著拒絕“小爺一劍靈跑去參加仙門大比,你摸著良心說說合適嗎?!!”


    是在玉京門躺著不舒服,還是藥峰長老園子裏的靈果不夠甜,他還要跑到別處去湊這熱鬧?!


    瞧見清霄道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陸宜舟連忙警惕道:“小爺可不打架的兵器,想讓小爺給你賣命,你想都不要想!”


    想也不可以,想也有罪,有大罪!!!


    平時打架他都不舍用自己的本體打,怎麽可能讓旁人拿他砍人?


    他的蒼邪隻需要好好保養,負責美美美就行,像砍人這種容易髒劍的事那些破銅爛鐵也是足夠他用的。


    就是把他打死,打破相,他都不可能做別人手中的武器,讓旁人拿著蒼邪砍人!


    “姓沈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舟兒,為師並非是想要你去為宗門爭些什麽,隻是修真界勢力眾多,各種關係錯綜複雜……你總不可能在玉京門一輩子都不出去,趁此機會同君斂他們一同出去一趟,能簡單認認人也是好的。”


    “小爺不需要!”陸宜舟別開臉,突然腦袋靈光一閃,一臉狐疑看著眼前的道君:“沈清言,你該不會是嫌小爺太能給你惹麻煩,所以想故意把小爺支遠點吧?”


    清霄道君語塞,眸裏也隱隱摻雜著複雜和慚愧:“……”真是難為你這逆徒,腦迴路如此與眾不同!


    竟以為自己是在嫌棄他太能惹事所以故意把他支走?


    清霄道君刹那間的啞然和羞愧少年自然沒有錯過,陸宜舟當即眯著眼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確認了,沈清言這便宜的傻缺師尊就是嫌他太能惹事,故意要把他支走的!


    當初自己想離開打死不讓,還滿山布置禁製防止他半夜逃走,如今卻又巴不得他閃遠點,別給他惹事?


    嗬——


    不就一群菜雞互啄的比試?去就去!


    就沈清言這張臉,他整日看著都煩!


    陸宜舟板起臉扭頭就走,不帶絲毫猶豫,走到門口看到偷偷摸摸窩在牆角偷聽的狐玨更是冷著俊臉揪起他頸間的皮,往自己懷裏一塞,帶著一臉懵逼的狐玨一起頭也不迴的走了。


    清霄道君望著漸漸遠去,直至在竹林小道上不見的人影,眼底微微愣怔,薄唇溢出輕呢:“舟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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